573.只一人便毀滅了整個宗門
「若不然,」一乃真君危險地眯起眼,「你們只能把命留在這裡了!」
顧涼神情不變,舉起手發誓,彷彿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常沂見此,眼神微動,卻也跟著照做了。
離開了月垌主峰,顧涼側頭望向常沂,頤指氣使道:「你,立刻去把真君吩咐的事情做好,不然我告訴真君讓你沒好果子吃!」
還要裝?
常沂愕然,滿是無奈地說道:「師妹說的是,我這就去做。」
「算你識相!」
顧涼一聲冷哼,躍上飛劍即刻遁走了,那方向正是山門所在。
同時,常沂也聽到了她的意識傳話:「師兄請去前往執法堂,我們一刻鐘后在紫極峰碰面,此事關係重大,得面見代掌門!」
常沂瞬間懂了她的意思,沉了臉暗罵道:「狗腿子!」
下一刻,他踩著飛劍前往執法堂,看樣子真的打算給莫真真和那剛成了一乃真君愛徒的孩子上玉冊。
穿過執法堂主峰的護山大陣,常沂大搖大擺地進到一座大殿里,找到管理玉冊的弟子,直截了當道:「周彥,一乃真君剛收了兩個徒弟,需登記在玉冊上。」
周彥還以為常沂開玩笑,認真說道:「常真君,上玉冊需得掌門應允。」
常沂瞪他一眼:「難道你就不會圓滑點?」
周彥真真的哭笑不得:「那您至少得把人帶過來……」
常沂冷哼:「少廢話,趕緊給我上!」
周彥嘻嘻地笑了。根本沒把他的話當成一回事:「真君,您今天這是吃錯藥了?」
常沂也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今天我沒吃藥,難道我就不能殺人了?」
周彥:「……真君,您有病,得吃藥!」瞧見常沂冒出了殺氣,趕緊順毛,「您別惱,我這就去辦,請隨我來。」
常沂跟在周彥身後,走進大殿深處。穿過數層禁制才鬆了半口氣。哼道:「算你小子聰明,沒有誤了我的大事!」
周彥把常沂帶進一個小房間里,苦笑著說道:「不,真君。我是真的以為您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常沂掏出五枚中品靈石。踩在小房間里的傳送陣上,沉聲說道:「紫極大殿,我有要事得見代掌門。」
周彥打出一個法印。只見傳送陣上有微光閃過,常沂已經不見蹤影。
另一邊,顧涼已經出了山門,只須臾便來到萬象坊市熱鬧的大街,進了一間專門賣嬰兒所需之物的店鋪,同樣通過隱蔽傳送陣出現在紫極大殿之外。
「師妹,剛才那是怎麼一回事?」常沂憋了良久,在紫極主峰上終於可以開口問了,「怎麼一乃真君變得那麼奇怪?」
顧涼先與羽霓裳的徒弟聶澈道明來意,又請她通過特殊渠道將孫濤召來紫極主峰,然後才回答常沂的疑惑:「因為他跟莫真真是一夥的,莫真真則與那孩子是一夥的。」
「那孩子……」常沂想起嬰兒眼中的戲謔,愕然道,「難道她還成精了?」
顧涼對這師兄的思維能力略感無語,說道:「有沒有成精不知道,但她肯定有問題,莫真真一直抱著她,是最先被影響的,然後是一乃真君。」
「可一乃真君是長輩,即便修為跌落至金丹期,也不是一般修士能比……」常沂看著顧涼,攤了攤手,「例如我,我就沒把握取勝他。」
你有沒有把握取勝關我什麼事?
顧涼心裡小小地吐槽了一句,望向紫極峰下平靜涌動的霧海,說道:「一乃真君怎麼被影響的我也不知道,我也不否認他的實力……如果他沒有比我們高的實力,你覺得我們會被威脅著發誓?」
常沂沉默了片刻,說道:「被影響后的一乃真君變得更可怕了,要不是我提議去找他,要是我能早一些時候察覺到不妥……」
後面的事情也不會發生,至少他們師兄妹不必被逼著發誓保密。
顧涼聽得此言,偏了頭瞧他,奇怪道:「師兄,你是不是也被影響了?」
她認識的常沂好像不會自怨自艾吧?
自身實力遭到不信任的質疑,常沂略顯惱怒,就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不客氣地反問道:「你都沒被影響,難道我會?」
顧涼想到常沂還需靜養二三十年才能痊癒所有傷勢,心裡有些堵堵的很不舒服,但她還是橫心點明他的不妥之處,聲音里還加上安撫神魂的小手段:「師兄,你不覺得現在的你跟平時有些不一樣?」
常沂被問得一驚,如大冬天裡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迅速冷靜下來,仍是心有餘悸:「那孩子……她簡直就是妖魔,決不能留在宗門!」
就連他、一乃真君都會不知不覺地被影響,門派里能抵擋其魔性的人恐怕不多。
羽霓裳對這一件事頗為重視,師兄妹二人只是說幾句話的功夫,聶澈便出來請他們進到紫極大殿。
因常沂也遭到影響,敘述前因後果的是顧涼,雖然因心魔誓的緣故不得透露九嘉真尊和神符,但羽霓裳何等之聰明,立馬感覺到斷續之處,再將乾坤八寶鏡的分身請來,整件事便被拼湊完整了。
羽霓裳猜出顧涼和常沂不能說出全部事實的原因,眉梢微挑,說道:「一乃真君老糊塗了?即便你們倆不能說,乾坤八寶鏡和孫濤也是知道的,他們可沒有發心魔誓。」
顧涼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回答也格外從容:「我想一乃真君並沒有患上老糊塗,他讓我們發心魔誓,或許是想藉此事從中作梗。」
「如何作梗?」常沂跟不上顧涼的思路。
顧涼便問他:「師兄可曾聽說過言咒?」
常沂茫然地搖頭。
顧涼抬頭看向羽霓裳,見到她也是一副沒有聽說過的樣子。說道:「言咒是禁言術、言靈術等秘術的一種運用。
打個比方:現在這座宮殿里有我、師兄、代掌門和小澈師妹,我不想被人知道這件事,我施展了言咒之術,則知道這件事的所有人都將在我的掌控下,我能讓他們詛咒纏身、修為倒退、甚至意外隕落。
換句話說,朱女用九嘉真尊畫下的神符回到乾坤派宗門,這是一件事。若這件事被施展了言咒之術,則知道這件事的我們可能遭到詛咒,不知道這件事的人則什麼事都沒有。」
常沂不知該對此作何評價,片刻后才說道:「如果那妖魔想借一乃真君對我們施展言咒之術。那也沒必要讓我們發心魔誓。所以。我更願意相信他患了老糊塗。」
羽霓裳也覺得,顧涼多半是把整件事給想得複雜了,說道:「我已派出兩位真君前往一乃的洞府,如無意外。他們現在已經交手了。」
論權謀手段。羽霓裳遠不及純微。可她的修為實力也是純微所望塵莫及的,所以,羽霓裳的行事風格素來簡單粗暴。很少會去考慮那些複雜的東西。
有麻煩事找來?先打過再說。
打不過?那就想一想怎麼才能打得過。
實在打不過?純微師弟,你來。
顧涼也知道羽霓裳的行事風格,遂問她:「孫濤真君怎麼還沒來?」
羽霓裳望向徒弟,聶澈也是不知道的,趕緊發出一道劍符詢問。
顧涼上前一步,對羽霓裳說道:「代掌門,請真尊出手。」
羽霓裳覺得顧涼大驚小怪,問她:「為何?」
顧涼說道:「我覺得此事只有真尊才能解決,這並不是玩笑,請代掌門相信我。」
羽霓裳當然是願意相信顧涼的。
但請動真尊並非小事,尤其幽真尊與皓真尊都不在宗門,顧惜雅又在閉關,唯一能請的只有大檸真尊。
因大檸真尊是乾坤派的客卿、供奉,與宗門的關係不算緊密,羽霓裳對大檸真尊的態度十分謹慎,甚至抱著少許警惕,是不敢給予太多信任的。
請大檸真尊相助,乾坤派便要欠對方人情。
羽霓裳思忖了片刻,對顧涼說道:「容素,你得告訴我原因。」
顧涼已經理清自己的思路,冷靜說道:「原因之一,在於那孩子無聲無息就影響了一乃真君和師兄,他們的強大毋庸置疑,可他們還是被暗算了。
原因之二,在於一乃真君被影響后變得格外強大,若非我假裝遭到影響,甚至不能肯定自己可以活著走出他的洞府
原因之三,在於那孩子的手段極其詭異,若非有隱蔽的傳送陣可以瞬間來到紫極主峰,恐怕我與師兄已經死於非命。」
常沂被她說的話驚出了一身冷汗,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經在生死邊緣遊走了兩回:「那孩子和一乃真君,怎可能如此可怕!」
顧涼沒理他,望著羽霓裳說道:「代掌門,請儘快下決定,遲則生變。」
羽霓裳也被驚了一驚,素手劃破虛空,親自去請大檸真尊出手相助。
顧涼、常沂則將事情告訴無妄真君、顧崇、林爾、郗信等乾坤派高階修士,以免無法控制局面。
因純微在不久前閉關潛修,這件事便沒有通知他。
不一會兒,人們都出現在紫極大殿里。
顧涼把對羽霓裳說過的話向諸位真君複述一遍,因九嘉真尊和神符可能被施展了可怕的言咒之術,她只說朱女是通過正常渠道出現的,再略微普及了一下言咒之術,眾真君便不再往下深究。
接下來的事情便與顧涼和常沂師兄妹無關了,他們年紀太輕,修為實力都還太低,無需摻和到這種危險之中。
新任陣峰峰主妙亦浣首先將初步修復的日月星辰諸天大陣從內部關閉,再將數座比較重要的護派大陣關了,所有離開或者回來的渠道也盡數封閉,確保在事情結束之前連一隻蚊子都不能飛出乾坤派宗門。
隨後,妙亦浣將月垌峰、紫極峰兩座主峰及其轄區獨立成兩個空間,仍留在月垌峰的弟子被迅速轉移到另一座主峰的轄區,以免遭到可能發生的大戰波及,從而造成無謂的傷亡。
無妄真君和顧崇是乾坤派所有門徒公認的戰力高強心志堅定,來到紫極主峰並了解了情況,便通過傳送陣前往月垌主峰一乃真君的洞府控制局面。
羽霓裳也將顧涼告訴自己的對大檸真尊複述了一遍,同樣將九嘉真尊和神符的內容摘出,再請大檸真尊相助。
「連元嬰修士都在不知不覺中遭到暗算?」大檸真尊眉頭緊皺,覺得這事很不簡單,「那個孩子到底是什麼情況?」
羽霓裳很無奈:「我們也不知道,一乃給出的解釋是她被種下一種名為『七情』的丹蠱,但這個理由太扯了。」
大檸真尊思索了片刻,告訴羽霓裳道:「你也知道我是從千湖大世界來的修士,千湖曾在數萬年前遭遇過一場小範圍的天地大劫,當時最強大的十二個勢力盡數覆滅,即便是一流勢力、二流勢力也所剩無幾。」
羽霓裳不解大檸真尊為何與自己說起這些,但對方是化神真尊,便也順著她的話思考,提出疑惑:「那十二個勢力都沒有留下傳承和後人?」
「沒有。」大檸真尊很乾脆地說道,「十二大勢力的優秀弟子和高階修士全部在大劫中隕落,祖師們防止傳承斷絕留下的暗棋也被一一拔起,即便有倖存者,很快也會銷聲匿跡。」
「難道那場大劫是人為導致的陰謀?」羽霓裳迅速想到關鍵之處。
大檸真尊道:「是否是預謀,我也是不知道,但那十二大勢力確實是在大劫中覆滅,原因各種各樣,知道的人並不多。例如十二大勢力中排名第七的烈陽宗,它並非因為天災或是別的原因毀滅,而是因為一個人。」
「一個人毀滅了一個宗門?!」羽霓裳悚然而驚,不由猜測道,「難道他是大乘期至尊級的存在?」
大檸真尊搖頭:「並不,在大劫發生前,千湖是堪與天界相比的繁華大世界,烈陽宗等十二大勢力都被稱為仙門,至少擁有兩位大乘期修士坐鎮,即便紅衣尊者出手,它也不會在一夕間毀滅。」
羽霓裳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大檸真尊繼續說道:「在烈陽宗毀滅前夕,掌門撿回來一個身份不明實力也不高的少年,他彷彿擁有著某種可怕的魔力,能夠誘發並放大人們心底的罪惡和黑暗。」
「這少年僅在烈陽宗住了一年光景,兩位大乘期修士便因一件小事互相大打出手,最後一死一廢,其餘高階修士更是展開無休止的廝殺,直至整個宗門都在混亂中覆滅,那少年也神秘失蹤。」
「我想,你們乾坤派大約是遇到了烈陽宗那樣的情況。從前有個喬嫵,幸虧你們將她趕出宗門,不然鐵定要被她連累至死。現在又冒出一個朱女之子,她的手段更直接,不聲不響蠱惑了一乃真君,常沂內心的陰暗情緒也被誘發,若顧涼也著了道,乾坤八寶鏡、孫濤肯定不能倖免,你們這些高階修士更是不會被放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