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成全你的無情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她只是個演戲的人，卻把自己的人生演的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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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宸國，武德三年

入夏的天氣往往都讓人避之不及，偌大的皇宮，沒有多少的人影走動，連打掃宮殿的宮女和太監都懶洋洋的，提不起一絲的精神，膽子大的更是在一旁偷偷的犯困。

就連皇上前幾天下令滿門抄斬當朝丞相家這樣的話題也沒多少人提及了，也許是見慣了這樣的事，每個人都漠不關心。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花香，也是，現在正是百花齊放的時候；但是被陽光照射的，許多花朵都枯萎了，受不了這樣的熾烤。

陸芊芊跪在御書房門前已經兩個時辰了，熾熱的陽光照射在她臉上、身上很是疼痛，嘴唇上都裂開一道一道的口子，但是她依然執著的跪在那裡，她的心裡還有一絲期盼，他不會那麼無情的。

只是到她死的時候才明白，帝王最是無情的，他們在乎的永遠都是自己，沒有別人，沒有心。

剛剛開始的時候她還可以喊幾句話的，只是到後來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夜幕來臨，這個時候才透著點絲絲涼爽，可是對於陸芊芊而言卻是格外的難受，搖搖晃晃的身子提醒著她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可是寒玄到現在也沒有見她，哪怕從御書房出來，從她身旁經過，也沒有看她一眼，一眼都沒有......

「奴婢、奴才參見昭儀娘娘。」突然御書房門前的人喊道急忙行禮。

「免禮。」悅耳動聽的聲音在陸芊芊的背後響起，語氣平平淡淡卻透露著點點威嚴。

沈琳並沒有進御書房，而是看了一眼陸芊芊，隨後和她並排跪在一起。

門口一個有眼色小太監看到，急忙進去稟告。

陸芊芊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諷刺的開口：「沈昭儀不像是愛管閑事的人。」因為長時間沒有說話，嗓子乾澀，出口的聲音也軟弱無力。

沈琳直視著前方，眼神中透著淡淡的鄙夷，呲笑道：「我只是來看你笑話的。感覺怎麼樣，失去了皇上的寵愛，沒有了風光無限的身份。」

在皇上心裡，沈琳一直是進退有度，不會和那些妃嬪爭寵的人，一直都是很坦然，所以皇上喜歡她那淡然的子，雖然不寵愛她，但是也經常去看她。

她現在這樣做，無非就是讓皇上知道她不像是那些明爭暗鬥的人,在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廢后，在所有人幸災樂禍的時候，她也依然可以為這個狠毒的廢后求情，來證明她內心的善意。

聽了她的話，陸芊芊嗤笑，那些嬪妃是極盡的諷刺與謾罵，恨不得她馬上去死，那些下人也對她冷嘲熱諷，果然，壞事做多了，總會受到懲罰的。

看來沈琳也不是那麼的與世無爭嘛，之前的一切不過是裝的罷了。可惜她還笨的相信了她，對所有人狠心，唯獨對她留有善意。

她陸芊芊曾也是溫柔善良，大度賢惠的女子，只是為了一個有無數女人在身邊的一個男人，變了自己，她會嫉妒，會發狂，體罰下人都是小事，她滿手的鮮血不比任何一個宮裡的人少。

也許就是因她作惡太多，連老天都看不過去，先是廢去她皇后的職位，后是讓她一下子將要失去這麼多親人。

「太子是你害死的吧。」陸芊芊直視著前方卻是很肯定的說，那時自己確實有害太子的行動，只是她派的人中間出了意外並沒有得手，但是太子卻依然死了，而且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她，而當時知道她謀害太子的事只有過來給她請安不小心聽到的沈琳，更何況事發之後只有她極力的為她辯護，好讓她認為她是站在她的一邊。

沈琳眸中升起點點陰鷙，低低地寒聲道：「是我做的，當時你的人如果得逞了，那也不會有後面的事，只是他們太笨了，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我只好幫你一把，順便把你也拉下來，一舉兩得。只是可惜了......」只是她聽到那個秘密，而後取得陸芊芊的信任，到事情揭發后，皇上並沒有廢了她，而是禁了她的足。

原本以為就此可以廢了她是嗎？陸芊芊如是想著，其實她也這麼認為，畢竟謀害皇子是足以賜死。她是該有多慶幸她有個好父親，好哥哥，為她做了那麼多，就連皇上也拿她不敢怎麼樣，只是現在陸家有難，她卻不能像他們護她一樣護著他們。

爹爹被人誣陷與泰王謀反入獄，株連九族，也沒幾天的時間了，但是她作為女兒，卻沒有絲毫的能力去為他們平反，為他們做些什麼。

『吱呀』一聲沉重高大的木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一身艷麗的淡粉色宮裝的女子緩步而出，寬大的衣裙遮住了她微微凸起的小腹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看到門前的兩人，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呦，這是怎麼回事啊，見了本宮也不必行如此大的禮。」如此傲慢，囂張跋扈的人無非就是夏婉之了。

沈琳給自己的貼身宮女一個眼神，青竹會意，忙上前扶著自家的主子起身。沈琳站起身子，臉上並無異色，而是規規矩矩的行禮道：「臣妾參見良妃娘娘。」

夏婉之神色一僵，眼中透出深深的寒意，沈琳此舉，分明就是要告訴她，給她下跪根本就不配，是她自己想多了。

憤恨的瞪了她一眼，才又轉頭看著一旁跪著的陸芊芊，「你還有臉跪在這裡，還不快滾回去，別礙著皇上的眼。」

她可是很清楚的記得，皇上之前有多寵愛這個賤人，雖然有一部分是因為她有個權勢的爹，但是不完全否認她不會留在皇上的心裡，這幾天跪在這裡，如果皇上心軟了，可就糟了。

陸芊芊沒有正眼看她，而是撐著地面想要站起來，但是由於雙腿發麻，沒有一點感覺，剛撐起的身子就摔到在前面。

夏婉之看到她這副狼狽的模樣，更是掩藏不住自己的嘲笑，慢慢的俯下身子，在她面前狠歷的開口，「別再妄想著見到皇上了，皇上根本就不想見你。」說完后又覺得不過癮，只好在她耳邊陰笑道：「知道你為什麼獲寵三年卻沒有孩子嗎？因為皇上根本就不想你有孩子，你早就被皇上下了絕育葯。呵呵......」

夏婉之那狠毒的話語和不加掩飾的諷笑，傳入陸芊芊的耳里，在她的心裡『轟』的一聲炸開，不可置信。

原本就體力不支的身子，聽完她的話更像是一灘爛泥一樣癱在那裡；不想她有孩子，呵，就因為自己有個權傾朝野的爹爹嗎，真是可笑，自己為他花了那麼多的心思，到最後卻落得這樣的下場，自己也變得面目全非。

『呵呵~』陸芊芊乾裂的嗓音發出一聲聲的笑意，在黑夜中顯得格位刺耳，長長的指尖用力的扣著地上石板，指甲連肉一同折斷，流著鮮紅的血跡，慢慢的全身都透露出絲絲寒意,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痛恨那個男人。

夏婉之的聲音雖低，但卻不妨礙一旁的沈琳聽見，她在心裡暗罵了一聲：蠢貨。

不過現在就算陸芊芊她知道了也無妨，反正她也沒幾日可活了。

她剛剛的舉動明顯已被皇上知道了，既然這樣，戲做到這兒也該結束了。在待下去也沒什麼意義，如果夏婉之那個蠢貨做了什麼，平白把自己拉下水就糟了。

不再理會她們，轉身帶著自己的宮女離開了。

陸芊芊用盡全身力氣，掙扎著站了起來，看著夏婉之又看了一眼她身後的殿門，眼神中充滿了嗜血的洪流，就像是黑夜裡的惡魔。

夏婉之得意的神情一怔，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她依然記得她還是皇后時那高高在上，嚴酷狠歷的神情，好像可以把任何人踩在腳底下的不可一世，但是眼前的她明顯更加可怕，那眸子里的狠辣前所未有。

『啊』一聲刺痛的尖叫聲打破了夜的寧靜，夏婉之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肚子，驚慌失措，就連一旁的宮女太監都亂成一團了。

貴妃娘娘可是懷了龍嗣的，這要是沒了，他們這些人都別活了。

「快，快去叫太醫。」「去稟告皇上」「娘娘您別害怕。」

「陸芊芊，你這個賤人......」夏婉之臉色泛白，冷汗一點點的滲出，卻不忘怨恨的瞪著陸芊芊。

而陸芊芊收回手，冷眼看著眼前的混亂。寒玄你不是不想要孩子嗎？那我成全你。

反正也做了那麼多錯事壞事，不在乎這一件了。

當今皇上雖說後宮美人無數，卻沒有皇子，只有兩位公主，即使有皇子在生下來之後沒多久就夭折了，這樣的事不用多說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夏婉之就是因為有了身孕才這麼放肆，從貴嬪晉陞到妃位，足見皇上對她的重視，對這個孩子的重視。

殿門又一次被推開，皇上怒氣沖沖的從裡面出來，宮女太監齊齊下跪，「參見皇上，參見靖王爺。」

「還愣著幹什麼，快把良妃送回寢宮，把太醫都叫過去。」

聽到皇上憤怒的聲音，宮女太監慌亂的扶著夏婉之乘著軟轎離開。

這時候寒玄才轉頭看向那個始作俑者，眼中充滿了冷酷無情。

陸芊芊就那樣站在那裡，回視著他冰冷的眼神，毫無畏懼，對於現在的她來說生死已沒那麼重要了，只是她恨自己不能親自為父母報仇了。

「把她打入冷宮，賜死。」沒有任何猶豫，決絕的下了命令，卻沒有人看到那眼中流露的點點失望。

『呵呵呵——』陸芊芊放肆大笑，笑容是那樣的蒼白無力，怨毒的看了一眼寒玄，像是要把他看透了一般，深深的一眼，好像已是千年，沒有等那些侍衛上來壓著她，而是自己轉身踱步而去。

爹娘，大哥，我對不起你們，既然幫不了你們，只好先走一步了，在下面一定會親自到你們面前請罪。

看著那漸漸遠去的纖細身影，一旁默不作聲的靖王眼底閃過一絲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