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想死?
沒有馬車,京城又大得很,阮夢晗還有些不舒服,回到輔國公府早已是暮色。
還沒有走到門口,就見門口的一婦人嬉笑顏開的迎了上來,「夢晗,你可算是回來了,都讓你父親和祖母擔心死了。」
那婦人三十多歲,一身華服襯托的她高貴無比,精緻的妝容讓她看起來還很年輕,只是那尖細的嘴臉讓阮夢晗看著不舒服。
「夢晗給母親請安。」原本長輩是不用出來接小輩的,既然能這麼賣力的在這裡演戲,除了假裝自己是個好主母的吳氏,再無他人。
「快起來,趕快進去見見你父親和祖母,他們都擔心死了。」吳敏笑著扶起她,熱絡的拉著她往裡走。
阮夢晗溫順的由著她拉著自己,眼中卻無比鄙夷,前幾天都要了她的命,現在卻在這裡演戲。
既然吳敏想演,那她陪著她演好了,別忘了她原來是幹什麼的,演戲絕對是遊刃有餘。
剛剛進了屋子,阮夢晗的眼淚就一滴滴的往下掉,吳敏拉著她笑著對裡面的人說道:「大小姐回來了,小姑娘貪玩,老太太您別責怪她。」
說不責怪,不就是提醒眾人一個小輩讓長輩等了這麼久,實在是不懂規矩。
一轉頭就看到阮夢晗哭的成個淚人兒了,下了她一跳,這是怎麼回事,還沒人責怪她呢,怎麼自己就哭成這樣了。
阮夢晗『撲通』一下,重重的跪在阮明和老太太面前,把他們都下了一跳,這是阮夢晗才哭泣著說:「夢晗給父親、祖母請安,夢晗讓你們擔心了,是夢晗的錯,千萬別怪那些下人。」乖巧的道歉,眼中帶淚,顯示自己是真的知道錯了。
正正常常的請安問罪,卻又扯了下人是怎麼回事,讓所有人一頭霧水,就連白梅也是一臉的茫然,不過她掩飾得很好,沒有一絲破綻。
阮明早就有十年沒有見過自己的女兒了,那裡有怪罪,急忙扶起她,「孩子,快起來,讓爹爹好好看看你,那些下人們怎麼了,你和爹爹說,爹爹為你做主。」
阮夢晗執拗的跪在那裡不肯起來,目前還不確定這個阮明有多關心、多心疼她這個女兒。
「受了什麼委屈就說,有你父親和祖母在,怕什麼。」老太太在旁邊搭話,不溫不火,原本就不是很喜歡這個孫女,不過看在她有機會進宮,可以為這個家帶來榮譽,現在只能順著她點。
「是啊!大小姐,你就說吧。」孫姨娘在旁邊散風點火,那急切的樣子真像是在關心她。
阮夢晗一邊流著淚一邊為難的低著頭,等到差不多了,才哽咽的開口,「是女兒膽小,上一次回來摔了馬車就有些害怕,今天回來的路上,馬車就顛了一下,女兒以為又要翻車了,就隨口說了他們一句,他們、他們......」後面的話她停頓了一下,就又哭了起來,拿著帕子一遍一遍的擦拭。
「他們就說小姐金貴,經不起顛簸,就要小姐自己走回去,他們把小姐仍在了馬路上,自己回來了。國公爺,老太太,你們一定要給小姐做主啊!」白梅這是才反應過來,急忙訴說著。
阮夢晗本沒指望白梅,她是要醞釀一下再說,沒想到這個白梅也挺機靈的,即使截斷了她的話,反正她說總比自己說出來的好。
眾人細心的一看,果然看到她們倆的鞋子上沾著泥土,還有點破損。才知道阮夢晗哭的這麼傷心肯定是被那些下人欺負了。
「混賬,竟然有這樣的事?來人,把那些護送大小姐回來的人都打五十大板,然後逐出府去。」阮明怒氣沖沖的的吩咐,把阮夢晗抱在懷裡,好生安慰。
「老爺,說不定有誤會,您別急著下決定。」吳敏氣的差點吐血,李嬤嬤是她的乳娘,上一次沒有直接摔死阮夢晗,這倒好,她剛回來,就想著報復了。
李姨娘冷笑一聲,「能有什麼誤會,上一次的事故還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使壞的呢。大小姐常年不回來,誰能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不當大小姐是小姐。」
「哎,可憐的大小姐從小沒了娘,現在還被下人欺負。」王姨娘拭著眼角的淚水,悲拗的附和道。
阮夢晗在哪裡抽泣著,聽著她們你一言我一語,雖然不喜歡這些勾心鬥角,但是不得不說是幫了她。
吳敏氣的渾身發抖,她們不就是想說是自己指示的,可是自己又沒法反駁,誰讓是自己指派的人去的。
她只能哭著求情了,「老爺,冤枉啊,夢晗怎麼說也是我的孩子啊!我怎麼可能那麼對她。」
「好了,就按我說的辦,不準再說了。」阮明冷冷的下了命令。
「讓廚房做些吃食送到大小姐房裡,都散了吧。」老太太見事情到了這裡,沒什麼可說的了,就起身說道,她老了,這把老骨頭經不起折騰。
老太太走後,阮夢晗才淚眼朦朧的拉著阮明的袖子,小聲道:「爹爹,這次你就放過他們吧,李嬤嬤是母親的乳娘,她如果離開了,多傷母親的心啊。」
吳敏驚奇的看向她,不知她在耍什麼花樣。
「哎,夢晗這善良的丫頭。」花姨娘在一旁惋惜嘆道。
阮明看著自己多年未見的女兒,心中疑惑,剛剛她的所做所為,難道不是為了讓他這個父親替她立威嗎?欠了她這麼多年,也是該給她大小姐的這封尊榮了。
低頭看向她,她眼中的真誠,以及吳敏一臉的不可置信,才又鬆口:「除了李嬤嬤,其他人一律發賣了。」
「謝謝爹爹。」阮夢晗欣喜的叫道,她是需要教訓一下那些可惡的下人,但是還不是和吳氏撕破了臉的時候,說不定自己還有用到她的地方。
阮明早就命人收拾好了院子,在丫鬟的帶領下向幽蘭院走去。
路過院子里看到癱在地上的李嬤嬤,阮夢晗嘴角露出一絲諷刺的笑容,這算是她出言不遜的一個教訓。
到了幽蘭院,她看著院子里修剪整齊的花草,再看屋子裡外都乾乾淨淨的,讓她十分滿意。
原本就受了驚嚇,又走了那麼長時間的路,還應付一些討厭的人,讓她早就累了,躺在床上,吩咐白梅不要讓人吵她,之後就陷入的昏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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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樓頂樓的一間豪華房間內,兩個男子坐在那裡對弈,淡漠寂靜。
不管外面有大的熱鬧聲,絲毫動搖不了這兩個人專註的神態。
這兩名男子,一個是劍眉微蹙,一個是隨意自在。
黑子落下,戴著半邊面具的男子不緩不慢道:「你輸了。」無情緒,無波瀾,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我只想為我爹娘立個墓碑,讓他們安息,難道這也不可以嗎?」陸安齊緊緊的捏著棋子,青筋暴露,說到最後聲音中透著濃濃的恨意和憤怒。如果不是被下了軟骨散,一定會拍案而起的。
冷逸軒面上平靜無波,好像就算是再大的震動也不會影響他的淡漠。
他一顆一顆的拾起棋盤上的棋子,「你想收屍?恐怕你爹娘屍體的周圍不知埋伏了多少想要抓到你的人,你想死我不管,但你如果壞了我的事,就算再死一個陸家又何妨。」
甩手一揚,手裡的棋子散落在地上的任意角落,他沒有理會陸安齊陰晴不定的臉色,起身走了出去,對門兩旁守著的人說道:「沒我的命令,不準放他出去。」
「遵命。」
冷逸軒出去后就到了二樓最裡間的客房裡,躺在軟榻上一邊飲茶,一邊欣賞著珠簾后那曼妙的女子撫琴,雙眼微眯。
女子靈動的手指在古琴上一捏一挑,一彈一撥,每一個音都精準到位,可以知道此女子琴藝之高超。
一曲完畢,珠簾后的女子緩慢起身,對他恭敬行禮,一舉一動都優雅十足,一手撩開珠簾,舉步而出。
細長的柳眉,明亮的眼中含著點點風情,讓人一看就陷入她的迷情之中,溫潤的紅唇,透著晶瑩,眼角的旁邊有顆淚痣,更為她添了不少風資,挽著漂亮的美人髻,長長的頭髮垂在兩側;身著青綠色長裙,上面綉著朵朵粉紅色的荷花,整個人就像是盛開在荷花之中,外面罩著白色紗衣,清淺夢幻,是個十足十的美人。
「主子,今天要留在樓里過夜嗎?」青雪開口問道,只是她知道,主子從來不會留在這裡過夜。
冷逸軒閉著眼睛沒有回答,想是睡著了,青雪從旁邊拿起一張薄毯,走近他的身邊,還沒有蓋在他身上,冷逸軒就睜開眼盯著她。
青雪一頓,有些尷尬的收回手。
他坐了起來,揉了揉有些發痛的額角,青雪在一旁擔憂道:「主子,你還好嗎?」
「太后壽誕要到了,趁那個空隙,把陸安齊送到西楚交給宣王爺。」並沒有理會她,而是冷冷的下了命令,起身離開。
青雪眼中閃過失望,但還是跟在他身後開口,「主子,你要去哪?」
沒有應答,憑空出現一個人影,一條手臂橫在她面前,冷冷開口,「主子要去哪,是你該問的嗎?做好自己的分。」明華收回手,快步跟了上去。
青雪淡淡垂眸,是她逾矩了,主子的事本就不是她該過問的,只是自己也忍不住,想要知道他何時會回來這裡,又何時會離開。
好像心上有了那麼一個人,就從來沒有停止過想要靠近他,了解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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