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惡魔變異

第十四章 惡魔變異

「手機呢?有沒有發現。」

肖若楠搖了搖頭之後說道:「這次沒有發現手機。」

「屍體怎麼被發現的?」

「是一個晚上慢跑的退休大爺看到從自己身邊經過的一個人兜里掉出來一個東西,這大爺撿起來發現是個學生證,趕忙喊住剛剛從這條小路走出來跟他擦肩而過的黑衣男人說你的東西掉了,誰知道這個男人受到驚嚇一樣撒腿就跑,大爺覺得事有蹊蹺往小徑裡面多走了兩步就發現了被害人。」說著若楠就把學生證拿出來遞給了我。

我一看證物袋裡的學生證上有崇光大學的金色校徽,不經意問道:「死者叫什麼名字?」

「好像姓盧,叫什麼我忘記了。」

盧偉的心像是突然一下被人攥住了一樣,臉色突然間變得煞白,踉踉蹌蹌地跑回白布圍著的地方認真地圍著屍體看了一遍,肩膀就劇烈地顫抖起來,慢慢地癱倒在地上,盧偉忽然不死心地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號碼好像是沒有接通,他身形一顫連忙又打了一個,用已經近乎哭腔地沙啞聲音喊道:「媽,瑤瑤呢,我妹妹現在在哪個教室上自習呢?」

顯然盧偉母親的回答已經讓這個身高近一米八的漢子徹底絕望,他緩緩站起身來,用手輕輕撫摸著屍體腳踝上的小傷疤,那是自己小時候不小心絆倒她腳踝貼到被煤球爐子燒得通紅的夾子上燙傷的,她的亞麻色的長發,腳上的帆布鞋,自己應該早一點發現的,身為一個哥哥竟然在第一眼沒有認出受害人竟然是自己的妹妹,他認為這簡直是對自己妹妹的一種侮辱。

眼淚終於還是敵不過如潮的悲傷,它從眼眶裡源源不斷地墜落在地上,盧偉只是睜大了雙眼,茫然地小聲問著我:「康隊,為什麼……為什麼……。」

我卻只能就這麼看著盧偉淚流滿面,卻想不出一句合適的話來安慰他,痛到深處,痛到心死的感覺我自己也有過,現在的我跟他一樣迷茫而憤怒。

「為什麼,到底他為什麼非要殺瑤瑤。」盧偉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語著。我突然想起來若楠剛剛說過的話「這女孩被強姦以前還是個處女」,心裏面的傷痛更深了,一個年輕的生命,一個花季的女孩,甚至她還沒談過戀愛,還沒結婚生子,還沒開始做少女色彩斑斕的夢,生命就在突然間從豐美走向了凋零。

身後的閃光燈去從來不會體味人情的冷暖,他們只知道在案發現場有一個警官情緒失控到痛不能已,淚流滿面。明天就會有爆炸性的頭條產生,這就是有人仇恨媒體的根本原因,他們只關心的是點擊量,曝光度,利潤率,如果連記者的心都被金錢和名譽吞噬,我們怎麼再敢相信還有誰真正關心著這座城市的未來。

我就這麼愣在了那裡,看著地上痛苦流涕的盧偉,我沒辦法拉他,如果今天我不讓他哭個痛快,幾十年後白髮蒼蒼的他肯定會在心裡埋怨我,埋怨我沒有讓他留下足夠的淚水去祭奠盧瑤的死亡。刑警的忙碌讓他不能在盧瑤生前多陪伴她,至少在親人死後讓他用淚水去彌補一點點的愧疚吧!我一邊這麼想著一邊看著空氣中氤氳的水分子在燈光下不斷飄忽著上升。

圍觀人群越聚越多,幾個新加入進來的大媽放肆地發表著她們心底的憤怒:「哎,又有一個小姐死了,這幫警察真是廢物!」

這話如果在平時,我們會低著頭一笑而過,但是在這個時候這句話卻像是針一樣突然射入了盧偉的心臟。他突然從地上跳起來發瘋一樣衝進人群里,挨個抓住大媽的肩膀來回晃動:「我妹妹不是小姐,我妹妹不是小姐,我不允許你們這麼侮辱她,你們聽清楚沒有,我妹妹她不是小姐,她是崇光大學的大學生,她不是小姐……她還沒談過戀愛……。」

盧偉又像是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蹲在地上,把十指深深地插進頭髮里,絲毫不理會從圍觀人群中爆發的驚詫和議論。

頭頂的雲層終於再也承受不住這不斷堆積的重量,這場雨終於還是下了起來。竟然真的被教授說中了,這個兇手真的等不到下一個雨天就動手了,其實仔細想想他也沒有必要尊重他的前輩定下的規矩。

現場的媒體記者慢慢地散了,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也彷彿在突然間消失地無影無蹤,透過雨霧我看到一輛車緩緩駛近,李進亮從車門處探出頭好奇地看著在地上痛哭的盧偉,鍾教授和佟伊寧從車上下來,我正向鍾教授說明著現場情況,負責現場搜查的刑警有點興奮地喊住我:「康隊,在草叢裡發現了一個手機。」

我透過物證袋看到是最新上市的一款手機,上面貼著一個小紙條,字體文弱而娟秀:「哥,生日快樂」

沒想到盧瑤竟用這種方式和盧偉做了最後的訣別,為了不繼續刺激盧偉,我把物證袋遞還給那個刑警,讓他注意保護好證據,交給鑒證組,不要讓盧偉知道。說著我有點心虛地望向盧偉剛才蹲著的地方,發現人已經沒了,我跟若楠在現場環顧了一周,仍然沒有看到盧偉的人影,忽然在隱約間聽到來自停車場的汽車發動聲,我給李進亮使了個眼色道:「跟著他,如果他敢亂來,直接給我銬回來!」

李進亮有點不忍地點了點頭,開車追了上去。

教授在撐開的傘下仔細觀察了屍體以後說:「我覺得跟殺魏婧琳的是同一個兇手,雖然這次兇手並沒有用跟上次相同的手法捆綁被害人,但是這並不能代表什麼,而只能證明他從上次的作案中學習到了經驗,升級了自己的犯罪慣技,因為這次他用鎚頭之類的東西在不到兩秒的時間內讓受害人快速失去了反抗能力,甚至這次他還帶來了專門的分屍工具,他想得到更深層次的性滿足,他的幻想已經越來越血腥,越來越暴力。」

我點了點頭,教授至少解開了我心底的一絲不確定性,我招手讓一個刑警過來,遞給他盧瑤的學生證道:「抓緊時間讓鑒證組提取上面的指紋跟王德福的作比對。」

鍾教授忽然說:「沒有這個必要,王德福肯定不是兇手。」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突然滋生出一股惡氣,我憤怒地反駁道:「您憑什麼這麼說,就因為王德福跟您的側寫差別太大?」

我知道自己的反駁是如此的無力,如此的勉強,王德福此刻就像是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樣,他還在至少我們現在還有一個嫌疑人,我們還有一絲希望,如果馬上否定了王德福的嫌疑我們就真的成了群眾口中的廢物了。

鍾教授微微一笑說:「康越,你先不要急,王德福只是一個戀物癖患者而已,我估計你們現在已經在他家裡搜出幾百件女性的內衣褲,他已經過了能犯下這種案件的年紀,他很可能會有偷竊,偷窺的前科,但是肯定沒有任何暴力傷害、猥褻,甚至殺人的犯罪記錄,因為他獲得性滿足的方式跟這個兇手不一樣,這個兇手主要通過折磨被害人,讓被害人痛苦來獲得性滿足,其極端表現是對被害人的過度毆打,異物插入,撕咬被害人的身體等,一切都必須是在被害人有意識的時候進行的,而戀物癖的極端表現是擺弄屍體,給屍體穿上他們自認為性感的衣服,擺各種造型,拍照留念等。比起活著的女人他們更喜歡沒有任何意識的屍體,因為屍體會讓他們任意擺布而無需擔心被人發現。你覺得王德福這種類型的犯罪者跟這兩起案發現場的情況符合嗎?再說,如果這起案件的兇手真的是王德福,他必須在殺完人後,回家洗幾遍澡,因為從被害者體里噴濺出來的大量血液肯定會粘在他的衣服和身體上,然後再處理掉血衣,再步行十幾里地返回魏婧琳的死亡現場自慰,你覺得一個剛剛用極端手段虐殺完被害者已經得到性滿足的人有什麼理由再去另一個犯罪現場重溫那對他來講已經是微不足道,甚至不能讓他充分勃起的性幻想,在我看來,這還不如躺在床上聞被害者的血液味道來得更加實在和刺激。」

鍾教授的話讓我感到非常不舒服,因為我聽不出他話里含有一絲對被害者的同情,但是很明顯的我已經被他成功說服了。「那您認為當前應該怎麼辦?」我不好意思地看著鍾教授,抱歉地笑著問道。

鍾教授用手輕輕觸摸著右邊的太陽穴回答道:「馬上派人調查附近的居民有沒有遇到一個身上有血的身穿黑衣的年輕男子,他肯定就住在附近,因為這裡距離魏婧琳的死亡現場只有3公里,但是毫無疑問下一次他肯定會走的更遠,甚至如果今天我們找不到任何線索,以後想再抓他就希望渺茫了。」

「您這話到底什麼意思?」我皺著眉頭問道。

鍾教授看著傘外如簾的豪雨,神情忽然複雜了許多:「我感覺他已經開始變異了?」

「變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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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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