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曲終人散不肯離去的我(11)
顧昔年想到了唐糖,只有她才可以阻止夏夜。
他遲疑了一下,撥通了她的電話,裡面先是忙音,接著被人掛斷,再打過去,裡面是一個職業的聲音傳來: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顧昔年惶惶然如喪家之大,他現在能想到的能依靠的就是童話,他忙撥通她的電話。
童話到是快人快語:「找老娘有什麼事?」
「我……我遇到麻煩了。」顧昔年走出咖啡店在大街上找到一處僻靜的地方惶恐不安的說。
「什麼麻煩?」
「夏夜去找黃律師了!」大冬天的,顧昔年額頭上直冒汗。
「黃律師是誰?」童話想了想,終於記起來了:「是幫你打贏官司的那名律師嗎?這有什麼好怕的,反正那場官司你已經贏了,不論他是找黃律師還是找紅律師都沒用啦。」
「問題是……」顧昔年猶豫不決,他不知道能不能把心裡的密秘告訴她。
「是什麼?」童話饒有興趣的問。
顧昔年在內心掙扎了半天,思來想去終於決定把密秘講給童話聽,她那麼聰明,說不定可以給他出謀劃策。
「是——」他剛準備說,視線忽然定住了。
他看見離他不遠的地方,夏夜和童話在一起,童話仍保持著打電話的狀態,夏夜緊挨著她,微彎著背,似在傾聽童話的通話內容。
顧昔年驚出一身冷汗。
童話還在電話里「喂!你說呀!」
顧昔年急忙掛斷電話,心裡疑竇叢生。童話什麼時候和夏夜攪一塊兒的,童話一向都不關心自己的死活,今天怎麼這麼熱心?難道是夏夜在指使她套取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想到這些,顧昔年心有餘悸,幸虧老天保佑,被他無意中撞見她和夏夜在一起,不然秘密通過童話泄露給夏夜,自己真的要洗乾淨屁股坐牢了。
童話餵了幾聲,對方把電話掛斷了,她無可奈何地仰起精緻的小臉。沮喪地說:「學長。不是我不幫你,是顧昔年太狡猾了。」
「沒關係。」夏夜明亮的星眼裡閃過一絲狡黠:「只要你在真心幫我,我就會兌現諾言,等我把顧昔年繩之以法。我就立刻和你訂婚。」
喜悅的表情在童話臉上如流星一劃而過。隨之而來的是愁眉苦臉:「萬一你十年抓不住顧昔年。我就要等你十年嗎?」
「所以才要你好好配合我。如果我不能為唐糖報了這個血海深仇,我一輩都放不下她。你願意和一個心裡裝著別的女孩的人過一生嗎?」
童話立刻把頭搖得象撥浪鼓:「才不要!但是我該怎麼做?」
夏夜微微一笑,如風過繁花:「你現在是我的女票了。我當然不要你為了從顧昔年那裡套取證據而靠近他,那樣我會吃醋的。你只需要在他打聽我和黃律師交談的進展時,如實相告就可以了。」
「可是,我不清楚你和他談到什麼地步了。」
「黃律師的嘴緊的很,我決定用錢撬開!」
童話哦了一聲,撒嬌道:「好不容易出來約次會,不要老提跟我們無關的話嘛。」
「對哦,委屈你了,我這就帶你吃好吃的。」夏夜笑嘻嘻地說。
童話一直跟夏夜晚到華燈初上才分手。
夏夜很紳土的把她送到家門口,看見顧昔年守候在她家附近。
他停下腳步,嘴角微微彎起:「有人想要和你談談,我先走了。」
說完,轉身大步離開了,童話在後面喊都喊不住,她懊惱地在原地跺了幾下腳。
她本來想趁著今天夏夜送她回來的機會把他介紹給自己的父母認識,可是因為顧昔年不合時宜的出現而破壞了。
顧昔年這時卻撞槍口一樣走到了她的面前,陰沉著臉問:「你怎麼和他在一塊兒了?」
童話鄙夷地看著他:「我怎麼不能和他在一塊,難道非要跟著你這個囚犯?」
「你什麼意思?」顧昔年警覺的逼視著她。
「什麼意思?」童話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夏夜準備用錢砸開黃律師的嘴,你準備坐牢吧!」
顧昔年大驚失色,同時又覺得心痛不已:「小話,全天下的都可以負我,都希望我不得好死,唯獨你不行!」
童話對著天空翻了個大白眼:「我為什麼不行?難道你坐牢我還要陪著進監獄?」
顧昔年沉痛地說:「為了你我傾盡所有,甚至不惜推開那麼深愛我的唐糖!」
童話滿不在乎的說:「你為我所做的是你自願的!再說,你現在不是追回了唐糖嗎?」
「我只是利用她,我已經踢了她!」顧昔年歇斯底里的嚎叫。
童話無視他的痛苦,義正辭嚴的嘲諷道:「可見你是個多麼歹毒的人,三番兩次這麼絕情傷害傾力幫助你的女孩。你覺得我會跟你這條毒蛇繼續交往嗎?」
「你是要分手嗎?」顧昔年緊張的問。
「當然!」
顧昔年看著童話無情無意的模樣,忽然悲愴的笑了:「我對唐糖心狠手辣搞成這樣還不是為了你!你現在倒好,跳出來說我是一條毒蛇!其實你並不是嫌棄我心毒,我心再毒只要有錢你一樣會撲過來,說白了,你就是貪慕夏夜有錢!」
童話被顧昔年戳穿了真面目並沒有生意,反而笑了,只是那笑很猙獰:「沒聽說過良禽擇木而棲嗎?我不選一個翩翩富少,難道選你這個一臉寒酸相的猥瑣男嗎?」
「我死也不會跟你分手!就是用綁的我也要跟你過一生!」顧昔年完全失去了理智向童話撲了過來。
童話一面躲閃,一面大叫:「老爸老媽救命呀!」
從一間破爛的平房裡立刻衝出了童父童母。兩個人一看顧昔年挾制著自己的女兒,馬上撿起地上的木棍沖了過來,對著顧昔年劈頭蓋臉的亂打。
邊打邊罵:「叫你欺侮我女兒!打死你這隻畜牲!」
形式逆轉,顧昔被童話一家人打了個鼻青臉腫,抱頭鼠竄逃回了家裡,他對著鏡子照了照自己的模樣,實在沒臉見人,只得打電話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晚上躺在床上他一直在想著如果黃律師在金錢面前動搖,指證他唆使他作偽證,唐糖綁票案肯定會重審。恐怕自己真的難逃牢獄之災了。
他越想越怕。翻來覆去輾轉難眠,快天亮的時候才好不容易快睡著了,都被噩夢驚醒了,在夢裡他被警察銬上了手銬往監獄里扔。
他一身冷汗的從床上坐了起來。驚魂未定的回憶起夢裡的情形。心裡的恐懼越來越濃。
他想了又想。撥通了黃律師的電話。
一個小時后,顧昔年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只剩下一雙眼睛出了門。
黃律師應邀來到磨山頂。清晨的寒風吹得這裡渺無人跡,他有些疑惑,顧昔年怎麼要約他在這裡見面。
「你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黃律師回頭一看,顧昔年從樹林里走了出來,雖然他只露出一雙眼睛,黃律師還是一眼認出他來。
顧昔年那雙眼睛很特別,貌似溫良,眼底卻沉澱著陰狠毒辣。
「你這麼急叫我有什麼事?」
「夏夜是不是找過你?」顧昔年單刀直入的問。
黃律師自接到他的電話就猜到他是為了這件事找他,他年歲長顧昔年一輩,自然狡詐也更勝過他。
黃律師意味不明的笑了:「是啊,他許諾我重金,只要我承認幫你做過偽證就行。你說——我是答應他還是不答應呢?」
「不要答應!」顧昔年乞求道。
「看你出什麼價咯!」黃律師貪得無厭地說。
「你還向我敲詐的少嗎?」
顧昔年狂躁地推了黃律師一把。
黃律師本就站在山崖邊,被他一推,整個人失去平衡,慘叫著向崖下跌去。
在落下山崖的一剎那,他無意中扯下了顧昔年戴著的口罩。
顧昔年驚駭不已,忙向四周一看,雖然這裡是著名風景區,可是大冬天的早上沒有一個遊客光臨。
按理他應該放下心來,可不知為什麼,他老覺得被人偷窺,那窺探的目光似乎……來自不遠處的小樹林。
他緊張地盯著小樹林,一步一步向他懷疑的地方走去。
忽然,離他緊盯的地方几米處的草叢在不停晃動。
顧昔年兀地停下腳步,驚疑的看著那不停搖晃的草叢,略一猶豫,猛的沖了過去,一隻灰色的野兔從草叢裡跳了出來,倉皇逃走了。
顧昔年嚇得不輕,爆了句粗口,死裡逃生般長吐了口氣,再也不敢在這裡停留,倒退了幾步,轉身狂奔著離開了。
他剛才疑心藏著人的小樹林里,夏夜從一棵樹上跳了下來,手裡拿著一個最先進的高清數碼相機,看著顧昔年逃跑的方向,玩味的笑了,也下山去了。
那隻小灰兔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目送著夏夜的背影消失,往草叢裡一跳,倏忽不見。
顧昔年一路驚惶地逃回家,剛把門關上,用背抵著門喘粗氣,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他定了定神,問道:「誰呀?」
「我們是法院送傳票的。」門外的人答道。
顧昔年一聽,差點嚇得魂飛魄散,難道黃律師從那麼高的山頂摔下去沒有死?
但即使不死也不可能這麼快就爬了上來報案吧,別沒事自己嚇自己。
「送什麼傳票?」他隔著門膽戰心驚地問。
「有人告你抄襲他人的作品。」
抄襲?
顧昔年心一沉,忙打開門:「誰告我?」
法院來人把傳票交給他:「上面全寫著,你自己看。」
顧昔年接過來一看,告他的是個聽都沒有聽過的海外一家傳媒。
顧昔年不禁釋然一笑,大概是法院搞錯了,自己怎麼可能跟傳媒扯上關係!
可等到往下看時,他如被人當頭一棒,愣在了原地,就連法院的人什麼時候走的他都不知道,只顧兩隻眼睛緊緊盯著那一行字看:《零點詭影》系抄襲海外著名華人靈異作家舊夢的《零點驚魂》。
顧昔年一直站到兩腿發麻,全身被刺骨的寒風凍得快要僵硬過去才漸漸恢復了神志。
他失魂落魄進了屋,把門關上,身上慢慢解了凍,暖和起來,但是一個心如墜冰窖,冰得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直到這時,他恍然發現他落進了一個巨大的圈套里,憤怒幾乎要把他引爆,他撥通了唐糖的電話,他以為會象上次一樣會被掛斷,但是出乎意料很快就接通了。
還沒容對方開口,顧昔年搶先道:「見個面吧。」
傍晚的時候天空下起了不大的雨,唐糖撐著一把透明的傘如約來到東湖——她曾經無怨無悔的幫顧昔年撐過傘的地方。
當年她那麼幼稚那麼傻,竟然想一心一意的用自己柔弱的身軀為這個只想利用她、無情傷害她的渣男擋住人世間的風雨,現在想想多麼不值!
好在人生雖有坎坷,一切終有終章。
她在離顧昔年五米開外的地方站住,跟他離得太近,她都覺得是對自己的侮辱。
「心機狗,叫我來有什麼事嗎?」
唐糖的語氣冷酷無情,顧昔年聽得心裡冰封萬里,他兩眼噴著仇恨的火焰咆哮:「論心機我比得過你嗎?明明那本《零點驚魂》是別人已經出版過的書,你卻故意騙我說是你自己的作品!」
「對,我是說過這個謊話。那又怎樣?可這個謊話人畜無害。除非——」唐糖斜睨著他,非常不屑:「有人居心不良,把那本書的文稿據為己有用來發表,那樣才會造成不可避免的法律責任。但那是自找的,不應該怪我。」
唐糖始終表現得氣定神閑,顧昔年氣得面目猙獰:「果然做個圈套讓我鑽!」
「你如果不動歪心思想偷竊,會掉進這個圈套里嗎?」夏夜的聲音朗朗的響起。
顧昔年抬頭看見他帶著黃律師還有幾名警察向他走來,頓時渾身發抖,兩腿發軟,任由一個警察把冰冷的手銬銬在他手腕上。
被推上警車的時候他回頭可憐兮兮地對著唐糖喊:「救我!」
唐糖一直在冷笑。
她曾經竭盡全力想守護的那個人,此刻她只想要他快點進監獄,不是為了自己,只是為了小暖,為了家人。
他不論怎麼傷害她,她都能含著淚一笑而過,唯獨不能傷害她身邊愛她的任何一個人!
而顧昔年恰好把事情做絕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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