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哪裡來的女子

其實打水這樣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給店小二去做，不過雪蘭不放心，因此她決定親自動手。可是當她把水打回來之時，卻一下子丟了魂。房門大開著，傾鈴並不在床上。「姐姐！姐姐！」雪蘭一下子慌了。慌忙把水放下之後就到處找傾鈴。

「雪蘭，雪蘭，來，拿酒來！我們繼續喝！」原來在雪蘭出去之後，傾鈴闖入了樓下的房間。這個房間里住著一位小姐，一位丫鬟。眼見著房間闖進來一位不速之客，丫鬟一下子慌了神。她看了一眼傾鈴的臉，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於是她不禁大罵道：「哪裡來的野丫頭，如此不懂禮節！怎可隨隨便便就闖入他人房間！」

「小鶯，看她的樣子是喝醉了，你扶她坐下，為她倒一杯茶罷。」

看起來這小姐的脾氣比丫鬟好了不少。無愧於大家閨秀的稱謂。小姐的話，引起了傾鈴的注意，她踉踉蹌蹌地走到小姐的面前，舉起右手食指指向那小姐的鼻子，搖晃著身體說道：「咦，你不是那個追那個什麼什麼宇的人么？呵呵呵，人生真是巧妙，我們竟然又見面了。我叫傾鈴，你呢？」

原來，這小姐正是傾鈴之前遇到過的那位。她名叫言語嫣，是京城大戶人家的二小姐。話說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為何要千里迢迢來這碧靈山受苦？其實之前已經提過了，在這異界，不管男女，不管尊卑，女子年滿十四歲，男子年滿十五歲之後，都要到元華派去學藝。這也是為了抵禦妖域、魔域的頻頻侵犯。因而即便是言語嫣這樣的大小姐，也要來這元華派修鍊。

言語嫣一聽傾鈴提起宇皓哥哥，臉一下子就泛紅起來。她微低著頭，害羞地說道：「傾鈴姑娘，你好。我叫言語嫣。看你的樣子，是喝醉了，你有家人或者朋友相陪嗎？如果沒有……」

「誰說我喝醉了！誰說的！告訴你，就算讓我再喝上三壇，我也不會醉！你們千萬不要小看我！卡卡西！你出現吧，出現在我夢裡吧！啊！桔梗啊，桔梗，你心裡的苦，到底有誰能明白！」

傾鈴不斷地嚎叫著，她嘴裡念叨的卡卡西和桔梗，是言語嫣從未聽過的名字。言語嫣不禁猜想，傾鈴所提的卡卡西是誰呢？是傾鈴愛慕的人嗎？就好像自己愛慕著宇皓哥哥一樣。曾經有多少次，自己也在不斷地盼望著宇皓哥哥也能出現在自己夢裡；曾經有多少次，自己為了見宇皓哥哥一面守上一天又一天。這一刻，言語嫣把傾鈴當做了與自己有著相同命運的人，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傾鈴原是天上的牡丹仙子會作何想法。

「小鶯，別愣著了，趕緊給她倒一杯茶，或者，你先把她扶到床上休息會兒！」

「我沒有醉！沒有醉！不要管我！啊！啊！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天空雖無痕，但鳥已飛過！我達達的馬蹄是個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過客！啊！大海啊！母親！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就這樣，傾鈴歇斯底里地嚎叫著，她恨不得把在人界學到的東西完全嚎出來。唉！有時候，真的不得不懷疑傾鈴到底是怎樣選上的牡丹仙子。她這副模樣，跟街邊的小混混毫無區別。

「小姐，她在說些什麼啊？」

言語嫣搖搖頭：「別管了，她肯定是醉了在講胡話，先把她扶到床上再說罷。」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瀘州的月……鐘聲響起歸家的訊號……真的愛你……」那廂言語嫣正在講話，傾鈴又唱了起來。

雪蘭聞聲趕來，連連向言語嫣主僕道歉。隨即帶走了傾鈴。雪蘭一遍遍地在心裡嘆息，她不知道牡丹仙子被貶入人界之後到底遭受了怎樣的折磨，才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卡卡西！卡卡西！」

「傾鈴姐姐，你這是在講什麼？卡卡西是什麼東西？」

雪蘭扶著傾鈴，艱難地前行。每上樓一步，都是煎熬。好不容易帶著傾鈴上了樓，正巧遇到一名男子要下樓，雪蘭連忙拉著傾鈴給那男子讓路。哪知傾鈴卻突然甩開雪蘭的手，攔住那男子的去路，咆哮道：「喂，小子，讓開！別擋姐姐我的去路！」

男子瞄了傾鈴一眼，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他從來不跟女人一般見識，於是他挪了一步，打算從空隙處離開。不過傾鈴卻不知是怎麼了，硬是要攔住男子的去路，並且再次咆哮道：「喂，小子，我叫你讓開你沒有聽到嗎！」

「呵！」男子握了握拳頭，如果換作一個男人如此對待他，他早就一拳揍上去了。但偏偏攔住他的是個女子，他是不打女人的，因此他只能選擇不跟眼前這個刁蠻野丫頭一般見識。他再次尋找機會意圖避開眼前的女子下樓。

「卡卡西！卡卡西！」傾鈴嚎著嚎著竟然好似流下淚來。是的，只是好似。

她當真，是個仙子么？雪蘭趕緊拉住傾鈴，不停地向男子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公子，你過去罷。我姐姐她喝醉了，你不要放在心上。」男子看了一眼雪蘭，默然離去。雪蘭抱歉地看著男子消失在她的視線里，這才將傾鈴扶回房間，細心地為傾鈴洗了臉，待傾鈴睡下之後，她又去買了衣物和食物回來。她早已打聽過，碧靈峰上的生活的確艱苦，雪蘭希望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顧傾鈴。

眼下正值初秋，但入夜之後，碧靈山山腳下已然寒冷。半夜時分，傾鈴醒了過來，雪蘭累了大半天，此時已熟睡。傾鈴下床之後，倒了一杯水喝，徑直出了房門。她的頭還有點暈乎乎的，她決意要出房門去透透氣。傾鈴喜愛夜色，只有整個世界完全安靜下來，傾鈴的心才有所安慰。她享受這樣的寧靜。出了房門之後，傾鈴徑直上了房頂。今夜的月色不錯，看著月亮，傾鈴不禁想起了嫦娥的美貌。

「自古紅顏多哀愁！嫦娥，你好好保重！」傾鈴仰天長嘆，她實在同情嫦娥的遭遇。

傾鈴低下頭，卻突然看到前方不遠處坐著一個男子。傾鈴不禁笑了一下，她一眼就認出眼前這個男子是下午攔住她去路的人。於是她不僅不慢地走到男子身邊，挑釁道：「喲，這不是擋姐姐路的小子嗎？怎麼，大晚上的睡不著覺在這裡發獃？」傾鈴挑釁完，乾脆坐到了男子旁邊。她的嘴沒有閉上，繼續說道：「所以說你們男人，就是賤。好好的，你幹嘛招惹姐，怎麼，難不成是被姐這貌美如花的樣子迷住了么？唉，其實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你也不用攔住姐姐我的去路罷！」

呵！面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奇葩女子，男子無語到了極點。他的拳頭，握了一遍又一遍。他努力地剋制自己的情緒。傾鈴見自討個沒趣，很快安靜下來。其實傾鈴很清楚明明是自己招惹別人，大概是天庭的生活太無聊了，她總是有意無意地招惹他人，以打發無趣的日子。傾鈴安靜之後，倆人就這樣獃獃地坐了許久。

「你叫什麼名字？」傾鈴終究還是受不了兩個人的沉默，最終找了個話題。

男子扭頭看了傾鈴一眼，冷冷地回答道：「洛城。」話音剛落，洛城就後悔了，他實在不懂為何自己要告訴這個奇葩女子自己的名字並且還問了奇葩女子的名字。

「傾鈴。」傾鈴也回答得很爽快。倆人又聊了幾句，傾鈴這才了解，原來洛城也要去元華派拜師學藝。傾鈴本想提出一同前往，但礙於女子的矜持，她最終沒有開口。傾鈴打了個哈欠，「算了，姐困了，要回去休息了。後會有期。」說罷，傾鈴就離開了。洛城看著傾鈴遠去的背影，不停地搖頭，他不禁自嘲一句：「呵，這個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如此特別！特別到像個瘋子。」

傾鈴的酒勁還未過去，她回房間倒頭之後，很快就睡著了。異界並不如她想象般好玩，對比之下，她最終得出人界才是最美之地的結論。只不過，她既然接了除魔星這個活，並且還把無辜的雪蘭牽扯進來，怎麼說，她都得硬著頭皮熬到完成任務那一天。想想，其實被人貶人界哪裡是處罰，從某種程度上講簡直就是超級大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