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險中求生
司徒曄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想著今天說的那句話。
也許找一個一心人，然後逍遙山水間也挺好！只是那個人會是誰？她又會在哪？
突然腦海里浮現一張絕美的面容，他翻出她送他的項鏈…
「如果可以再次遇到你，我會不會不顧一切的帶你入宮？可是宮廷險惡，你雖然聰明，可防不了別人的暗害！假若我說想和你逍遙山水間，你會不會跟我走？」
司徒曄翻身起來，拿來紙筆，閉眼想了想，然後動手畫她的畫像。
一會就畫好了，司徒曄舉著她的畫像，吹乾，又覺得少了點什麼，於是放下，提筆寫道：
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雲情意。
舉措多嬌媚。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輕風。
司徒曄滿意的看著自己的畫，她真的是一個奇女子，「嬋兒，名字好，人更好。」
龐丁山唇角弧起一抹淡笑，翻身消失在夜色中…
————姐又來了————
嬋兒和賀子希已經趕了四天的路了，而這一路上追殺他們的人，一直不斷，嬋兒身上不用食用就令人中毒且不死的毒已經用沒了，兩人此刻算是山窮水盡了。
「子希姐姐，是我拖了你的後腿，若不是我，你可能早就進城了。」
兩人四天繞了很多彎路，這才剛剛到廖城。
而且這還是日夜兼程，休息的時間少之又少，兩個人很明顯憔悴多了。
「傻妹妹說什麼呢，明明這禍是我闖下來的，你是被我連累了，而且這一路上若不是有你的幫忙，我可能早就被他們給…」
「子希姐姐，我們趕緊走吧，只要進了城，他們就不能那麼囂張了。」嬋兒打斷賀子希的話說。
賀子希點頭，隱隱一絲升上心頭，總覺得想進城沒有那麼簡單。
果然，當兩人遙遙的望見了城門的時候，衝出一夥黑衣人，他們二話不說就朝兩人出手！
賀子希吃力的招架著黑衣人的每一招每一式，她心中暗道，這次的殺手比前幾次的要強。
他們的功夫不比賀子希差，加上人又很多，她光招架已經很吃力了，根本無法顧及嬋兒。
嬋兒也看出來了。她只好丟下賀子希逃跑，因為只有她跑了，她沒了負擔才可能有機會逃掉！
可是黑衣人人數眾多，而且個個輕功極好，嬋兒除非長了翅膀。
想跑？門和窗戶都給你堵死，讓你跑！
當她被人推推攘攘的捉了回來，為首的用刀架在嬋兒的脖子上，語氣冰冷：「住手。」
所有人立刻停了手。
「嬋兒！」賀子希望著那群黑衣人，「你們家主子到底想怎麼樣？」
她的冷靜讓眾人有些吃驚，原本以為她會害怕，畢竟一個女子哪來那麼多的膽子？
「她都丟下你自己跑了，你還顧著她？」
「她沒有丟下我。」
賀子希看著嬋兒，她知道嬋兒的用心。
「姐姐…你快走，他們不是沖著你來的！」
眾人一愣，她怎麼知道的？
趁著空檔，嬋兒突然用力推開脖子上的鋼刀，抓著黑衣人的胳膊用力的咬了下去。
這點疼痛對於殺手來說太平常了，但下一秒他竟是渾身酥酥麻麻痒痒的，放佛有千萬隻蟲子在撕咬一般，他提起大刀刺向嬋兒！
「嬋兒！」
賀子希揮劍斬殺了身邊的兩個人，欲去救嬋兒，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一顆石子及時的打了過來，彈開了黑衣人的大刀。
幾乎同時又有數顆石子飛來，一群黑衣人瞬間無法動彈了！
隨後那個中了毒的人，突然倒地，渾身不斷的抽搐。
此時一個年約五十歲上下的男人飛身過來：「放肆！誰敢在老夫面前殺人！」
他長著一副古銅色的臉孔，一雙銅鈴般的眼睛，鼻如懸膽，微尖的下巴上飄著一縷山羊鬍須，身材矯健，走起步來猶比很多年輕人還要剛勁有力。一身剪裁合體的藏青色長袍將他的氣質襯托的完美。
賀子希立刻跑到嬋兒的身邊：「你沒事吧？」
嬋兒搖搖頭，然後拉著賀子希跪下，「多謝龐大人的救命之恩。」
龐丁山眉頭微隴，賀子希也驚的渾身一抖。
「你怎麼知道是我？」龐丁山語氣淡淡，放佛這個問題與他無關。
「大人是用玳瑁簪挽發，說明大人是朝中大臣，而廖城誰人不知，只有一位朝臣，龐丁山龐大將軍。因為戰功赫赫，皇帝特允龐大人住在自己的家鄉，不用天天早朝。」
「哈哈，老夫就喜歡聰明的人！」
「老爺…」
管家追了上來，看到這些黑衣人時，眼眸微寒，朝身後的護衛遞了一個眼神，立刻就有人上去要綁了他們。
「龐大人，還請龐大人網開一面，放過他們。」
龐丁山看著嬋兒，眸底露出疑惑，他掃了一眼被點穴的幾人，仔細打量了一下幾個黑衣人，微微頷首，「放人。」
劉管家有些驚訝，但沒敢耽誤，為幾人解了穴道，讓他們走了。
「把她們帶回府中，老夫有話要問。」
龐丁山嘴角笑意漸濃。
今天一早就收到消息，找到司徒曄畫上的那個女子了，於是龐丁山掃了一眼發簪，特意讓人換成了去朝拜時才戴的玳瑁簪，沒想到她心思這麼細。
前晉國對簪的佩帶有嚴格要求，皇上冕上所插為玉簪，朝臣為玳瑁簪，后妃正式場合必須飾金簪。而除了簪，對其他頭飾沒多大的要求，尤其是對女人來說要求更不嚴。
畢竟哪個女子不愛美？但正式場合的時候，若后妃也飾玉簪，那豈不是牝雞司晨？
回到府中，龐丁山坐於堂上，嬋兒和賀子希跪在地上，她們不知道龐丁山帶她們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劉管家拿來一幅畫遞給嬋兒，她一看那幅畫像上的人不是她是誰？旁邊還有詩句。
她喃喃自語：
「名花傾國兩相歡，長得君王帶笑看。
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闌干。」
「這是前日晚上八皇子在我府上無聊時所做，當然原稿被他帶走了。我沒想到竟然真有這樣傾國傾城之人，而且還是如此的聰明。不知是不是紅顏？」
龐丁山雙眼一凝，嬋兒倒吸一口冷氣，謙卑的叩首。
「小女子是遇見過八皇子，但與家姐無關，還望龐大人網開一面。」
縱使是她救了司徒曄，那也無法抹去她知道皇家子嗣被追殺，而追殺之人還可能是宮內人的事實，這是皇家臉面的問題。而且自古有紅顏禍水之說，更何況她如此聰明。有句話叫防患於未然，也有句話叫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賀子希不明白為什麼她這麼說，她拉著嬋兒，嬋兒拍拍她的手。
「你這麼聰明，我怎麼忍心殺了你。你是來自民間，跟我說說民間對太子、七皇子和八皇子的評價？」
「小女不敢妄自非議皇子。」
龐丁山一揮手，劉管家遣退了屋內的人，只剩下他們四人。
「但說無妨。」
嬋兒珉唇直視龐丁山，他語氣溫藹，表情柔和。
現在的情況只有賭一賭了，若贏了她和賀子希都會平安，若輸了…她的第二次生命就沒了，不知道還可不可以活第三次？
「龐大人可否答應小女，保家姐平安。」
龐丁山欣賞她的仗義，於是點頭。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太子暴虐，為人不仁，他若為皇，必不是一代明君，國家未來岌岌可危。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七皇子民間並沒有什麼傳言，只是…有人形容過七皇子的作風是，鳥盡弓藏。八皇子，為人太過仁慈，鋒芒畢露，勁敵已樹。」
龐丁山點頭，賀子希拉了拉嬋兒：「嬋兒，你不要命了？」
「我說與不說結果是一樣的，既然他保證了不會傷害你，我相信他做得到。」
賀子希搖頭，她說過，有難時，寧舍她一命，必護嬋兒周全。
龐丁山讓劉管家，先帶賀子希下去休息，他還有話對她說。
賀子希擔憂的看著嬋兒，她微笑以對：「放心吧，龐大人會言出必行的。」
大廳內只剩下嬋兒與龐丁山了，龐丁山示意她不用跪著了，找地方坐下說。
她抬頭看了看龐丁山，他面色溫和，沒有一絲生氣的跡象，於是她走到一邊坐了下來。
「你認為，八皇子想要生存應該怎麼做呢？」
嬋兒眼眸低垂，半響她說：「能忍即忍。」
龐丁山一臉探究的看著她，好似在問，為什麼要忍？
「孔子之忍飢，顏子之忍貧，閔子之忍寒，淮陰之忍辱，張公之忍居，婁公之忍侮。古之為聖為賢，建功樹業，立身處世，未有不得力於忍也。凡遇不順之境者其法也。」
「八皇子想在險象環生的宮中生存，就必須要有非常之頭腦、非常之眼光、非常之手段，人性本惡，不可不防！」
「好！」
龐丁山大力的拍下桌案，欣賞的看著嬋兒，看來司徒曄的擔心倒是多餘了，她會比他生活的更好呢！
將嬋兒送下去之後，劉管家看著自己家老爺那麼高興，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有今天那些人都要殺她了，她怎麼還求老爺放過他們？她不也是對敵人仁慈嗎？
龐丁山握著茶盞，如果嬋兒肯進宮幫助八皇子，他肯定會是一代明君。
「老爺…」
管家這心裡就是憋不住事，今天這事他要是不弄明白了，他會抓心撓肝的難受，肯定晚上會睡不著覺！
「你沒注意到那些殺手的靴子嗎？那是右相府侍衛穿的鞋子，他們不是殺手，是右丞相手下的人。那姑娘不知道怎麼得罪了右相，她是要借著那些人告訴他，她被我救了，這樣他就不好下手了。」
管家一聽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好大的膽子，竟然利用龐大人！
看著劉管家那藏不住事的臉，龐丁山笑著抿了一口茶。
「別怒，她說不定會是未來的國母呢！」
管家一聽立刻熄了火，連自家老爺都這麼說，看來他是鐵了心要扶持八皇子了？
可是他之前不是還說要再觀察觀察么！
自家老爺什麼時候也學會說一套做一套了？
肯定都是被八皇子那痞性給帶壞的！
龐丁山看著自家管家臉上瞬息萬變，突然心情大好。「你家老爺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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