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山有鳳來儀
柳朝華的四周是一片黑暗溫暖的混沌,她像是一個嬰兒般的蜷縮起了四肢,弓著脊背環抱起自己的身體,埋頭在自己的膝蓋間,這樣的姿勢讓她感覺很安全。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當她的意識有一點清醒跡象的時候,一陣歡聲笑語隔著老遠的空寂傳來。
「叫爹爹,兒啊,我是你爹。」低沉渾厚的聲線,隱隱的透著難掩的欣喜。
「渾說!你怎麼知道是兒子?」愉悅的女聲柔和而溫柔。
「兒子女兒我都喜歡……」
當柳朝華的意識追著那些低語而去的時候,那一男一女忽然又不說話了。四周又回歸到了宛若世界之初始的空寂混沌。
爹爹?柳朝華的心緒微微一恍,她…好像死了?
得到了這個隱隱的認知,往事的回憶紛至沓來。
前世……
柳朝華得了癌症,當親人在昂貴的治療費面前止步的時候,她毅然而然的拋棄了治療,孤身踏上了屬於自己最後的旅程。
看過了南方春風化雨般的柔和細緻,小橋流水亭樓閣院,那些經過了歲月的洗刷沉澱,低調的奢華。
走過了北方長河落日的奔放壯闊,塞外飛花,日染西山,那些氣度足以睥睨天下的壯麗奇觀。
柳朝華過的很充足也很滿足,當她身躺在草原上,聽著輕風吹動綠草的沙沙聲,仰望著漫天繁麗華星,她覺得,她這一輩子沒有什麼遺憾了,帶著一絲滿足的笑容闔上了眼睛。
然後……
柳朝華的心底一陣悵然,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地方,也不知道未來在何處。想到此處,她有點不安,但是身周的溫暖又撫平了她的不安,讓她感覺安全。
如果不是這地方太無聊的話,也許,一直呆在這裡也不錯。
柳朝華這樣安慰自己。
一束柔和的金光透過了混沌的黑暗直直的映射到了柳朝華的身上,懵懵懂懂的她,似乎聽見了從遠處裊裊而來的梵音,隨著金光越來越燦**人,那沉緩而低柔的梵音竟像是在柳朝華的耳邊低喃一樣。
有那麼一刻,柳朝華幾乎以為是自己出現的幻覺,她似乎真的看見了前方有一人?
不,應該是佛面含悲憫的坐於金蓮之上,望向柳朝華的眼中多有慈祥。
「世界萬物皆是化相,恩愛情仇不過皆是虛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痴兒,放下心中執念,我渡你如何?」
「為何渡我?」朦朧中柳朝華只記得自己是如此呢喃而問。
佛含悲不語,靜靜的望了柳朝華一眼:「你因心中執念,世世輪迴不休,不如放下心中執念,今日與我歸去,悟也不悟?」
「不悟!」斬釘截鐵的回答讓柳朝華自己都吃了一驚。
佛靜默,忽然嘆息一聲,像是在做最後的努力:「心有執念,是不能極樂登仙,而你追求的,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如你註定無得而歸,你還願意執著嗎?」
「願意!人生在世如了悟如佛,無悲無喜無夢無幻,無愛無恨四大皆空。那人生還有什麼意思!不能了,不能悟,不能舍,不能棄,參不透,捨不得。這才是人!」
佛微微啞然,低垂下眼眸,蘊含著無限悲憐的目光看向柳朝華道:「你認為你是人?本是無欲無求之物,不知為何染上了執念。罷了,解鈴還須繫鈴人,在給你這痴兒一次機會,回去吧,回到你該去的地方。」
佛輕輕的揮了一揮衣袖,像是佛掉袖上的一粒微小的塵埃。一片刺眼的金光過後,柳朝華頓時感到頭暈目眩,她像是被投入了一個黑色的旋窩,不停的旋轉著向旋窩的盡頭急速衝去。
青源峰上雲霧環繞,飄渺如仙境,一男子身著白色廣袖長衫,臨風而立,衣袂紛飛,長袖舞風,俊逸如仙,淡泊的像是隨時都能隨風歸去。
易居遙望著小善峰,那人……應該生了吧。心頭湧起一絲微妙的澀意,轉瞬又被自嘲壓了下去。他眼眸清澈淡然的望著小善峰,眉眼間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喜意。
忽然間,小善峰迸發出一陣刺目的金色光芒,易居忙閉了眼,待睜開時,那陣金色光芒淡去,而小善峰卻被一圈勻柔的金光籠罩其中,峰頂上慢慢的漾出了七色光漪,遠遠看去,竟然像是一隻昂首展翅,欲要一飛衝天的鳳凰一樣!
易居的眼眸深處微微一斂,心頭升起了一點隱隱的猜測,心隨意動,霎時他便化作了一道白色的流光直直的向小善峰飛去!
柳朝華感覺到自己的全身像是被什麼睜不開的東西緊緊的裹住,讓她呼吸不得,胸腔憋的幾乎就要爆炸!耳邊是一陣嘈雜的聲音,有人驚呼:「生了,生了!是個女孩!」
「不行…我肚子還是疼!」虛弱的女音。
「還有個孩子在肚子里!快!」有人驚聲呼叫,四周又是一片手忙腳亂的聲音。
柳朝華感覺自己已經憋的不行了,而緊緊裹住她的那個東西經過一陣劇烈的抽搐柳朝華終於從那東西的束縛中露出了頭來,接著是肩膀和身子。
她尚未睜開眼睛,就感覺到有人把她抱了起來,驚慌的喊道:「快點來人!這孩子不行了!」
「易居師叔來了!」
「可是出了什麼事情?」清潤的嗓音淡淡而溫和,比美酒更加的醇厚,卻少了酒的辛辣。聽在人的耳朵里,說不出的舒服,不知不覺就沉醉在其中。
柳朝華感覺到自己被捧到那個叫易居的跟前,溫潤的指尖搭上了她的手腕,不多時便感覺到一陣暖暖的氣流從手腕進入體內慢慢的遊走全身,胸腔中的鬱結也隨之消散,就是呼吸也順暢了起來。渾身舒適的像是被人泡在了溫泉中,咕嚕嚕的泉水冒著泡泡滋養著身體的每一處細胞。
「果然還是易居師兄有辦法。」帶著一絲隱隱自豪崇拜的誇獎。
易居看了一身紅裝,滿臉喜意的陶真一眼,嘴角也微微抿起了一點微笑:「無礙了。」
「倒是琬師妹怎麼樣了?」易居看了一眼懷中的小肉球,粉紅色的皮膚皺巴巴的,上面還帶著一層白白的,新生兒未退的膚脂。狀似無意的問道。
陶真一臉歡喜:「沒事了,抱著剛生的老大不撒手著呢!」
易居淡淡的哦了一聲,視線未抬起,還落在小肉球身上,他伸手輕輕的觸碰小肉球皺巴巴的小嘴,看著小肉球的眉目舒展,雖然未曾睜開眼,也不懂得說話,那樣子,竟然像是在享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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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氣,千辛萬苦,改了n次的開頭,大家可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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