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章 求榮爭寵任紛紛
輕顰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寬慰道:「放心。我素來不信什麼鬼神之說。且咱們行得端、走得正,何須畏懼那些所謂的『冤魂野鬼』?」
輕顰頓了頓,便又不屑的輕哼道:「宮中無端生此流言,想必定是有人在背地裡謀劃了一番。那『鬼魂』既已跟隨了咱們多日,想必,她是早晚要有所行動的。今日,本宮有意遣開了眾人,便是要看一看,她到底意欲何為。」
輕顰握緊了藏在袖口裡的鞭子,咬牙道:「本宮只怕她不來!」
正說話時,忽「嗖」的一陣冷風吹過,果有一道白影自遠處飄了過來。
「娘娘,你看……」伊秋指著那道白影,驚慌喊道。
輕顰定睛細看,只見天上飄著一襲白衣,白衣之上是一頭披散著的、凌亂的烏黑長發。正定睛看時,忽見另一側,又有一個白衣女鬼飄了過來。
伊秋慌了神,噙著淚,顫聲道:「娘娘,這如何是好?快來人!」
輕顰死死盯住迎頭而來的那兩個白衣「女鬼」,不屑道:「雕蟲小技!」
她又對伊秋道:「你忘了?咱們先前在家裡時,是如何戲弄那個巫婆的?」
伊秋聞言,不由恍然大悟,不由點頭道:「恩,奴婢記得。看來今日,亦不過是有人想裝神弄鬼而已!」她這樣說著,登時便有了底氣。
兩人說話間,那兩個白衣「女鬼」已越飄越近。
輕顰不由握緊了手裡的皮鞭,找準時機,快步迎上前,朝著那兩個「女鬼」,「啪啪啪」一陣猛抽。
登時,便將那倆「女鬼」抽得七零八落,連連求饒。
輕顰並不住手,依舊左右開弓,直將那兩個「女鬼」抽落在地。
眼見著她們跌跌撞撞的,在地上掙扎求饒,輕顰才稍稍住了手。
原本躲在大樹上、草叢裡、假山後,負責綳著繩子的小太監們始料未及,被兩個「女鬼」一掙,一時失去了重心。他們亦七零八落的被牽扯了出來,跌跌撞撞的滾在了地上。哭爹喊娘的,好不狼狽。
長樂宮隨行的宮人聞聽見動靜,便趕忙圍攏過來,就地將這些人全數擒獲了。
共六人,太監四人、宮女兩名。皆出自萬昭儀宮裡。
輕顰命人將這群裝神弄鬼的賤奴盡數帶回了長樂宮,細細審問。
未費多大氣力,這六人便供認不諱、備陳前事。萬昭儀讓他們如何散布謠言、如何在裝神弄鬼之後,再去采芳齋偷偷換裝。又如何待夜深人靜之時,從長壽宮事先留好的小門裡悄悄摸爬進去。凡此種種,他們皆招認的詳盡不已。
輕顰聞聽后,暗恨萬昭儀陰毒。遂將計就計,讓人將這六人牢牢看住。待夜深時,又讓小滿子穿戴好她們的一身「鬼裝」,悄悄從長壽宮的小門裡摸了進去,徑直潛進了萬昭儀的寢室。
果然,次日清晨,長壽宮半夜鬧鬼之事,便在後宮裡傳說開來。
長樂宮裡,輕顰正身著素服,跪在佛像前誦經。自小皇子夭折后,輕顰每日都要為他誦經超度一番。
芷青與伊秋低聲談笑著走了進來,見輕顰在誦經,便不敢打擾,只斂聲垂手侍立在輕顰身後。待輕顰誦畢了佛經,二人趕忙躬身將她扶起。
芷青道:「娘娘,聽聞昨日半夜時分,長壽宮裡有兩個女鬼登門。宮人們嚇得跑的跑、暈的暈,一時奴才散盡、無人護主。」
伊秋又笑道:「聽聞萬昭儀嚇得得了病,眼下,她渾身發熱、正在榻上躺著呢。皇上朝政繁忙,也沒得空去瞧她,只宣了幾個太醫去瞧了。」
「據說,那萬昭儀許是燒糊塗了,昏迷中囈語不斷。盡說些『小人扎手啊』,『無心詛咒皇后,求皇後娘娘饒命』,還有什麼『鴿子飛了』之類的渾話。如得了失心瘋一般。」伊秋又道。
輕顰聞言,不由思忖了片刻,對她二人道:「本宮原以為,先時的事,一切都是婧貴人所為。可如今看來,要置本宮於死地之人,當真不在少數。」
芷青道:「如今看來,當日誣賴娘娘詛咒皇后之事,必與那萬昭儀有關聯。」
輕顰嘆道:「如今回想起當日,藏在本宮香囊里的那個巫蠱小人,針腳做工皆像她的手藝。且本宮曾被人用鴿肉毒害,如今看來,只怕也與她脫不了干係。」
「『多行不義』!」伊秋恨恨道:「她當日把皇後娘娘的生辰八字寫在了巫蠱小人上,多加詛咒。如今,竟以為皇后仙逝,便來向她索命!如此歹毒之人,當真是做賊心虛!」
輕顰道:「我從未曾招惹過她們,她們何苦非要處處針對於我?非要置我於死地?」
「娘娘自入宮后便寵冠六宮,自然會遭到她人妒恨。」芷青淡淡道:「如今娘娘東山再起,待人行事又有雷厲風行之勢。先時那些害過娘娘的人,難免會怕娘娘找他們秋後算賬,便都想著先下手為強了。」
輕顰望著她,冷冷道:「既如此,便休怪本宮翻臉無情!」
「娘娘。」伊秋道:「娘娘過去太過仁慈軟弱,待人又太過謙虛禮讓,故而,總是一味受人欺負。對她們那種人,本就不該留情面。」
輕顰一面思忖,一面道:「依我看,萬昭儀倒不像有頭有腦之人,反倒是她身旁那個呂美人。」
芷青思忖著道:「聽聞,自入了宮,那個呂美人便與萬昭儀同住在長壽宮。平日里,她們二人也極為親近。」
輕顰道:「我看著,那個呂美人要比萬昭儀靈透許多。若說背後出謀劃策的人是呂美人,也未嘗不可。」
「娘娘。」芷青道:「您不提,奴婢倒忘了。先時,奴婢在皇後身旁伺候時,彷彿記得那個呂美人,與月堂宮的怡嬪曾有過過節。」
她回憶著道:「她們為何事而起爭端,奴婢已記不清了。只記得,她們二人曾鬧到了皇后那裡,爭吵得面紅耳赤的。」
輕顰聞言,點頭道:「既如此,暗地裡出謀劃策,以鴿子肉來害我之人,便確是她無疑了。」
芷青道:「不錯!當年,娘娘在後宮裡炙手可熱。誰若傷了娘娘,必會惹人注目。且皇上也必不會輕饒。看來,那呂美人正是要借娘娘之手除掉怡嬪。」
輕顰道:「她當年的計謀不單可以毒害本宮,又可合情合理的嫁禍給怡嬪。當真是一箭雙鵰。」她嘆了一聲,道:「當年的事,到底是冤枉怡嬪了。」
「娘娘想怎樣?」伊秋悄聲問道。
輕顰思量片刻,打定主意道:「你讓小廚房燉好糟鵪鶉,請呂美人過來。她若肯來,我再好好試探試探她。她若不肯來,便說明咱們推斷的有道理,她定是心內有鬼。」
伊秋點頭稱讚,答應著去辦了。
果然,呂美人理虧心虛,哪裡敢來。只胡亂找了個託詞,便回絕了伊秋。
呂美人出身貧賤,卻心高氣傲。自入宮后,她便與萬昭儀同住在長壽宮的偏殿。她們二人,都非朱棣的寵妃。平日閑下來,便常聚到一處,做些女紅活計、閑話幾句家常。
時日一長,呂美人便看出了萬昭儀的脾性,斷定她是個毫無主見的庸人。如此,呂美人便暗自打定主意,凡是自己看不過眼的,便挑唆著萬昭儀出頭。表面上,她是在助萬昭儀一臂之力,實則,她是拿著她做刀子使。
呂美人因出身微寒,又不得恩寵,便幾番受辱。羞辱她之人,正是月堂宮的怡嬪。
呂美人受羞辱后,便恨透了那個貌美張揚、出身、位份都高於她的賤人。如此,她便利用萬昭儀對輕顰的妒恨,在暗地裡指點,指使她收買了怡嬪跟前的宮女小翠,又精心設計了毒害輕顰的法子。
如今,眼見著輕顰東山再起,呂美人便又出主意。她說輕顰早晚會查到當年之事,便讓萬昭儀率先出手,用鬼神嚇唬輕顰。
且當年,婧貴人與幾個嬪妃合謀用巫蠱之術、團扇之方謀害輕顰,亦都是呂美人攛掇了萬昭儀向婧貴人獻的計。
她如此無端憎惡輕顰,不單是嫉妒輕顰得聖寵,更因她自幼便偏愛桂花。自輕顰入宮后,朱棣便下旨,除秋月館外,各宮皆不許再養植桂花。
呂美人素來不得恩寵,在宮中亦是常日寂寞難熬。甚至連最喜愛的桂花都不敢再培養。她恨輕顰,恨輕顰佔盡春光、恨她奪了自己此生最後的念想。
如今,呂美人見輕顰找上了自己,她便猜度輕顰已起了疑心,自然唯恐避之不及,哪裡還敢來赴宴。
她既不敢來,輕顰心裡便有了定論,只待來日尋機再論。
不過幾日功夫,後宮里便傳說萬昭儀歿了。
自萬昭儀被嚇病後,輕顰便派了人,暗中盯著那長壽宮。
盯梢的人回稟輕顰道:「萬昭儀自受了驚嚇后,總是心神不寧,糊裡糊塗的說出了許多事。呂美人怕她牽連到自己,便暗下了毒手。」
那些人稟道:「表面上,那呂美人是顧念著往日的姐妹情分,日日服侍在萬昭儀床側。實則,她早在萬昭儀的葯里,摻了毒。她是有心守在她的身旁,看著她日日服毒的。」
輕顰聞言,不由深感悲涼。後宮里的人,表面上姐妹情深。實則,不過是利盡而散、自相殘殺罷了!
輕顰又暗中讓人偷回了萬昭儀生前所食的的藥渣。經高玉查驗,萬昭儀葯中之毒,與當年毒害輕顰之毒同出一轍。都取自曼陀羅花子之毒。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如此想著,輕顰便暗自慨嘆萬昭儀害人終害己。
宮裡人人都道:「萬昭儀必是多行不義,最終落得心虛惶恐、抑鬱而終的凄涼下場!死有餘辜!」夢鎖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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