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落雪無聲半掩門
推開寢宮的屋門,莫無情一眼便看到自己床上有人。
他上前走了幾步,警覺著心神在床邊站定,卻見那床上是一名紅衣裹身的男子,面龐遮在紗帳之後看不清楚,那紅衣一半遮在他的身上,一半從床沿之上垂下,漏出了他那光潔的胸膛。
莫無情擰緊了眉頭,面容倏的黑沉一片,王都之中誰人竟有這般膽量,竟然敢將男寵直接塞進了他的寢室之中。
正要開口叫來護衛,卻見那帳中的男子忽然間身形一動,一把通體漆黑泛著深色光芒的匕首隨之從帳中躥出,同一時刻,莫無情對上一雙眸子,一雙漆黑、犀利、沉靜似水卻處處透著靈氣的眸子。
心下讚歎之間,莫無情袖口一翻,一隻早已準備好的蠱蟲脫手而出,瞬間便打在了那男子的手腕之上。
只聽滋喇一陣聲音響起,緊接著一股焦灼味就湧進了莫無情的鼻息之中,讓他微微有些作嘔。
卻見眼前那男子的手腕之上出現了一塊圓形焦黑十分猙獰的傷口,汩汩的黑色血液從他的腕上流出,不過剎那之間,他整個的身子便癱軟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蠱蟲已經取得了效果,這人再也沒有了半分還手之力。
那把匕首應聲而落卻被莫無情順手接住,握緊了自己的掌中,對著腳下的男子便反刺了過去。
匕首正要劃破這人的喉管,身軀之內忽然湧出的燥熱卻讓莫無情改了注意,莫無情咬了咬牙,恨恨道:「雇你來刺殺我的人倒是好手段。」
說著便將那男子的下巴啪的一聲卸下,望進他的嘴中卻沒有見到毒囊。
口中沒有藏毒?莫無情心下疑惑之間,伸手接好他的下顎,身體之中愈加抑制不住的躁動讓他情不自禁地將男子甩到床上,便要動手解開那本就已經半垂在地上的紅色衣衫。
「你要做什麼!」男子的聲音忽然間響起,冰冷平靜卻是始料未及的好聽,讓莫無情不由得愣了下神,鬼使神差地拽著他便來到了不遠處的燈火燭光之下。
屋內的燈火映著男子面,卻見他長著一張並不十分突出的面容,卻出奇的乾淨清秀,似乎他不是一個殺手,倒像是一名鮮衣怒馬的少年才子。
喉頭忍不住一動,莫無情再一次將男子甩進了床帳之中,看著他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嗤笑道:「既然來刺殺,就應該有獻出一切的覺悟,不是嗎?」
說完這句話,莫無情喪失了所有的理智,將*盡數向著身下那人發泄了過去。
冰冷的夜染上血色,射出的白濁讓在床被之上畫出一片片梅花,沒有任何疼惜的掠奪與剝削,讓下方這個無情無心的殺手也忍不住顫抖了身軀,卻沒有發出一聲的求饒與慘叫。
夜,很快被晨曦取代,不知不覺之中,竟已日上三竿。
取過一套嶄新的外衣披上,莫無情望了一眼床上猶自望著黑黢黢的屋頂發獃的男子,從一旁再次扯過一件外衣披在他的身上。
看著這個已經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男子,莫無情的眼中滿滿的都是複雜。
然而一瞬間的憐憫過後,他再一次成為了南疆的王者,那雙眼睛再度恢復了過去的黑沉,濃郁的墨色之中是尋常人難以觸及到的禁地。
「來人。」莫無情向著外間喊了一聲,聽著已經有人回應,便將目光再一次放在了男子身上。
莫無情的聲音平靜的像是一汪死水,不泛起任何波瀾,只聽他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平平淡淡的詢問,卻讓男子的身軀僵直顫慄了一瞬,他慢慢地偏過頭,將視線聚集在莫無情身上,好半響,才放鬆了身體,淡淡道:「血……鷲……」
沙啞的聲音不復昨日那般舒服的音質,卻不難辨出其中的疲倦與無力。沒有恐懼,沒有恨意,甚至,沒有感情。
「我記住了。」莫無情點了點頭,手指在床板之上輕輕地叩擊,一下又一下,直到來人的腳步聲已經近前。
「王。」無心已在二人說話的空當走了進來,看到一室的凌亂與糜爛,瞳孔不由得縮了一縮,放在刀柄之上的右手也不由得緊了幾分。
察覺的身後的動靜,莫無情將視線從血鷲身上移開,轉頭看向無心,揮了揮手,道:「拖出去,殺了。」
「是。」無心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卻是領命而行,但看著床上只披了一件外衣的血鷲,不知應該如何下手將他縛住。
定了定心神正要動手,卻見床上血鷲的眼睛慢慢聚焦,不要旁人幫扶地艱難地挪動著身子想要從床上爬起。
他的手臂顫抖的厲害,卻支撐著他的整個身軀,那額角之上漸漸凝成了一顆顆碩大的汗珠,墜進他裹身的衣物之中,融進他的長發之間。
咬緊牙關將能夠穿戴的衣服盡數穿好,血鷲終於放鬆一般輕輕呼出一口氣來,卻險些讓他再次跌倒在那張大床之上,那本來就沒有好上幾分的傷口被撕扯破裂,鮮血不要命地溢了出來。
無心見莫無情對此並沒有什麼異議,便立身在一旁,靜靜地等著血鷲收拾完畢。
一套衣物穿起來不知費了血鷲多大力氣,當他從床上站起之時,已經過了很久的時間。
無心上前一步正要將他押下去,卻見血鷲的眼睛忽然之間看向他,明明已經失去了光彩,卻又讓人忍不住信服。
「我自己會走。」血鷲這樣說著,挪著步子便一瘸一拐地向著屋外走去,沒有任何留戀、沒有任何畏懼。
莫無情目送著血鷲走出了寢宮,房門大開,瀉進的陽光讓坐在床上的他忍不住眯了眯眼。
被子上還殘存著一絲沒有散失的溫度,莫無情的手掌慢慢地在被褥之上撫過,一不小心便觸碰到了那已經幹了的白濁與新鮮無比的血漬。
忽然之間,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莫無情的手指一僵,手掌一翻,一隻精緻的瓶子便出現在了他的掌上。
莫無情小心翼翼地拔掉瓶塞,將瓶子翻倒在自己的掌中,片刻之間,一隻透明如玉的蠱蟲便從其中爬了出來。
那蠱蟲出了瓶子之後,似乎立即被什麼東西吸引了去,不停地蠕動著自己的身子,發瘋似得向著一處地方爬去。
莫無情試著將它放在那灘血跡之上,卻見那狂躁的蠱蟲瞬間安靜了下來,順著血液慢慢開始吸食起來,直到血液慢慢消失,只殘餘零零碎碎的血跡。
至於那玉白色的蠱蟲,看著大小顏色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但卻再沒有了剛剛爬出瓶子之時的那般興奮,安靜的就像是沉眠了一般。
似乎應證了心中那個想法,莫無情伸手將蠱蟲捉進了瓶中,腳步匆忙地向著門外趕去,卻只看到孤身立在門外的無心。
無心見莫無情從殿中出來,怔了一下,隨後便行了一禮,「王。」
莫無情微不可查地在四周掃視了一眼,疑惑地問道:「剛剛那人,已經殺了嗎?」
「還未。」無心眼中精光一閃,面上的黑蠍閃著黑亮的光芒,垂眸應道:「無心恐那人的血污穢了王的寢宮,已命人將他拖至院外。」
「不必殺了,將他帶回來鎖進偏殿,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旁人與他接觸。」莫無情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向著殿外看去,言語中竟是他也沒有察覺到的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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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漆黑的玄鐵鎖鏈縛在眼前之人的手腕之上,隨著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發出嘩啦一陣聲響。
莫無情打量著眼前的血鷲,眼中忽的生出一絲興味,半響開口道:「我不記得我南疆有你這麼一號人物,你是北庭人?」
這人安靜的時候無害的就像是一隻寵物,但動起手來卻又是一件很好的殺人利器,當真是有趣的緊。
血鷲沒有回答,然而眼中的疑惑卻很是清晰,他望著已經被包紮好的手腕與那手腕之上的玄鐵鎖鏈,抬頭看了一眼莫無情,而後低下頭將視線再次放在了手腕之上。
血鷲的反映在他的意料之中,莫無情並沒有因此動怒,只是開口說道:「你不想說便不說吧,我知道你只是別人雇傭過來的殺手,你口中沒有毒囊,只怕還只是一個獨來獨往的殺手吧。」
見床上之人依舊還是沒有半分動靜,莫無情斂起雙目,覆手立在黃花梨木幾之前,一邊輕觸著那几上的那株寒蘭,一邊淡淡道:「你便在這裡住著,不要想著去逃,這玄鐵鎖鏈除卻鑰匙能打開就連寶刀利刃也不能斬斷。只要你在這裡好好地待著,或許有一日,我會放了你。」
血鷲皺了皺眉,終於將視線放在了莫無情身上,斟酌了半天終於開口問道:「為何不殺我?」
他本已經準備好了奔赴黃泉的準備,刀口幾乎已經貼到了脖頸之上,卻被橫空飛來的一塊救命的石子打的偏移到了一邊。救他的那人他見過,正是眼前這南疆王的護衛——無心。
「只是想印證一下我的猜測,你們殺手不向來是遵從錢貨兩清嗎,你的命算是我給你的報酬。」說著,莫無情取過桌上那已經涼了一段時間的葯,端到血鷲的面前,沖他說道:「喝了它。」
看著這一碗烏黑的葯汁,血鷲冷硬的面容有了些許破裂的跡象,他哽著聲音問道:「這是什麼?」
瞧見他這般模樣,莫無情挑了挑眉,戲謔地說道:「你怕了?死都不怕的人還怕這麼一碗葯嗎?」
血鷲別過臉不再看向莫無情,伸手將那玉碗接過,將那玉碗之中的葯一飲而盡。
看著血鷲喝過葯之後瞬間皺成一團的面容,莫無情的眉毛新奇地一挑,心中也是不由一樂,這個殺手,竟然還怕苦不成?
一碗葯汁下肚,嘴裡儘是苦澀的味道,血鷲還未來得及有所回味,只覺得眼前開始出現一陣有一陣的眩暈,他極力地想要睜大眼睛提起一絲精神,卻無能為力,不多時便兩眼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將從血鷲手中脫落的玉碗接進自己的掌中,莫無情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在血鷲的另一隻手腕之上劃開了一道細小的傷口。
傷口之中汩汩流出的濃黑血液讓莫無情不由得擰緊了眉頭,莫無情搖了搖頭,道:「你體內有這麼多的至毒之物,能活到這個時候,當真是幸運。」
說著他便又取出了之前的那隻瓷瓶,從其中再次倒出那一隻蠱蟲出來。
莫無情在那蠱蟲身上灑了一些粉末狀的藥物,不多時便見那隻蠱蟲稍稍挪動了身子,緩緩地從口中吐出一隻同樣玉色通體透明的蠱蟲出來,只是比之小上了那麼幾分,其餘地方几乎一模一樣。
抽出一根竹籤將那略小一些的玉色蠱蟲挑起,莫無情將它放在了血鷲的那道傷口之上,只見那蠱蟲稍稍伸了伸頭顱,吸了幾口血液,哧溜一聲鑽進了傷口之中,瞬間融進了血鷲的體內,再也找不到半點存在的跡象。
莫無情細細地將那道傷口裹好,卻只聽嘩啦啦一陣聲響,血鷲的額上的青筋已經暴起了一片,手掌也無意識地攥緊了身下的那一床被褥,扯得他們凌亂不堪,幾乎有了破碎的跡象。
厚重的喘息聲隨之響起,血鷲的面上灼紅一片,似乎他體內的*已經瀕臨了自己所能承受的邊緣。
見著這樣的血鷲,莫無情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對著空曠的房間啪啪兩聲拍了拍手掌,卻見一名護衛一般的男子從屋外走了進來,卻是一張陌生的臉龐。
那男子先是對著莫無情行了一禮,隨後毫不猶豫地脫掉了衣褲,不多時便已經渾身赤-裸地站在了床邊,眼睛赤紅而貪婪地盯著床上已經面色紅潤呼吸急促的血鷲。
手指的骨節被莫無情攥的咯吱作響,看著那名男子慢慢地向著床上的血鷲靠過去,和著那一聲聲鎖鏈的聲響,讓莫無情心頭沒來由的忽然便產生了一股煩躁。
那護衛的手觸及到了血鷲的衣角,開始解除血鷲身上那幾乎瞬間便能撕扯下來的衣服,他咽了咽唾液,饑渴而顫抖地將手向著血鷲的身軀之上伸了過去。
「該死的。」莫無情終究狠狠地咒罵了一句,上前將那名護衛猛地從血鷲身上扯下,砰的一聲將他扔擲到了一旁,再也顧不得其他,扯過一旁的被子便將他遮了起來。
「王!」冰冷的地面帶來徹骨的冰寒,那護衛周身的□□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望著莫無情的背影,刷的一下慘白了臉,顫抖地喊出了聲。
抑制住想要殺人的衝動,莫無情壓低了聲音,將血鷲護在懷中,冷冷地喊道:「滾!」
那護衛連衣褲都沒有來得及穿山,踉踉蹌蹌地向外跑去,三兩步就已經出了房門,靠在被自己帶上的大門之上,已是滿頭的冷汗。
望著血鷲滿是汗漬的通紅的面龐,莫無情的眼中一片複雜之色,隨後那絲複雜被驅散開來,逐漸蒙上一片痴迷,只聽他對著身下之人輕輕說道:「血鷲,你究竟,對我下了什麼蠱?」
鎖鏈聲動,伴著一陣陣喘息,在南疆王寢宮的偏殿之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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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的時光,說快也快,說慢也慢,身旁的黃花梨木幾被血鷲日日用手掌摩挲了一遍又一遍,木幾之上的花草也不知被換了幾種形態。
莫無情慣愛給他送上一些應季的花草過來,這一次,依舊是一株寒蘭。
几上的寒蘭散發著淡淡的香氣,淺淺的、安靜地飄進血鷲的鼻息,讓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血鷲將目光從寒蘭之上移開,望向那扇被關的嚴嚴實實的窗戶,似乎透過它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景。
外面,似乎又下雪了。
吱嘎一聲,房門被打開,一身黑色大裘的莫無情抖了抖身上的落雪,內力一轉,將周圍的寒意盡數驅散。
聽到開門之聲,血鷲的手指便是一僵,手掌從那黃花梨的木幾之上挪開,斂起雙目,將腕上的鐵鏈扶在一旁,等著莫無情向著他走來。
卻見莫無情臉上滿是擔憂之色,從袖中取出一隻溫熱的手爐,將他塞進了血鷲的懷中,說道:「這些日子越來越冷了,你如今體內已經沒了內力,怎麼不知道命人拿幾隻手爐取暖。」
說著,又略微看了一眼床邊不遠處幾盆將燃未燃的火盆,皺起了眉頭,道:「這炭火也快要熄了,怎麼不知道喊人進來,這些下人是怎麼伺候的,竟不知進來換了換嗎。」
血鷲依舊面無表情,似乎所有的一切跟他沒有半分關聯,只是淡淡道:「我本就是一名囚徒,如何能吩咐的了他們。」
說著,血鷲冷冷地笑了一聲,道:「你若是讓我恢復了內力,也不必這般麻煩。」
說罷血鷲略掃了一眼莫無情,低下頭看向手腕之上的一處傷疤,那一處的皮肉向下凹陷了幾分,皺皺巴巴的分明就是道老傷。
血鷲的話讓莫無情尷尬了一瞬,不由得便脫口而出道:「我說過,終有一日我會……」
說到這裡,莫無情的聲音忽然之間哽住,口中的話在他的喉嚨之中遊走了片刻,便再次被他吞進了肚中。
垂眸看向床上的血鷲,莫無情吻了吻血鷲的面頰,讓他枕在靠枕之上,察覺到血鷲身軀一瞬間的顫抖,莫無情不由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今日我們不做了,你好好休息便是。」
替他攏好了被角,看著血鷲慢慢閉上雙眼,莫無情這才在血鷲身邊躺下,和衣而眠。
窗外風聲呼嘯,伴著落雪的簌簌聲,讓莫無情怎麼也不想就此睡著。
「血鷲,你睡了嗎?」黑暗之中,莫無情忽然朝著血鷲背影問了一聲。
也不知血鷲聽沒聽到,只聽得莫無情忽然慢慢開了口,悠悠地說道:「其實,好多事,我一直都沒有告訴過你,血鷲。」
「最初你的血讓一直沉睡的玉肌之蠱有了反映,或許是因為你體內中至毒的緣故,我只想著能用你的血飼餵它,讓它再次成長几分。母蠱你控制不住,我自然不會將它給了你,所以只是用了玉肌的子蠱,但玉肌之蠱向來性烈,我只能對你做了這些事。」
「但是血鷲,不知從何時起,我開始在乎你更甚過玉肌。現如今,你體內的毒素已經被玉肌之蠱盡數解除,我也可以放心了。至於你的內力,不出三日,也可以恢復到巔峰時刻。玉肌之蠱,除了冰蟬,又有什麼蠱毒能壓制的住呢。」
「可是血鷲,你何時才能再次成為一年前的你,那時你雖也不愛笑,但眼睛卻是有光的,但是如今,那雙眼睛卻成了一灘死水,再也沒有第一次見到時那般的神采了。」望著血鷲的背影,莫無情忽然之間搖了搖頭,眼中出現幾分回憶,就這樣愣了許久。
手掌慢慢上移,覆在那兩條鎖鏈之上,它們雖然依舊冰寒,比之一年前,內里已經裹上了一層細軟的羊絨。
撫摸著掌下那滑順的觸感,莫無情的眼睛有些乾澀,苦笑道:「我其實早就想將這鎖鏈打開了,只是我不敢,你實在是太容易逃掉,太容易……」
莫無情從床上坐起,側過身低垂下頭看向血鷲,他那清淺的呼吸與恬靜的睡顏讓他不由得愣了愣神,言語之中不由得帶上了一些抱怨的意味,「你向來淺眠,今日怎麼睡的這般死。」
說著,莫無情卻是苦笑了一聲,低下頭在血鷲的側臉之上烙下一吻,嘆道:「也罷,天意如此,你未聽到或許也是好事,只願,你莫要恨我。」
莫無情就這樣看著血鷲的側臉,眼神在他的輪廓之上描繪了一圈又一圈,他就這樣靜靜地坐著,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從黑夜坐到了清晨,直到第一縷光耀的他通紅乾澀的雙目緊緊閉起,雪停了。
那束光從他的臉頰滑過,緊接著輕輕地落在了血鷲的面龐之上,他的眼睫毛因為這束光的打擾,輕輕地顫了幾下,似乎在下一刻便會清醒過來。
看著這樣的血鷲,身軀幾乎僵直的莫無情鬼使神差地抬起手臂,輕輕地點下了血鷲的耳後的睡穴。
朦朧之中,血鷲只來得及看到一雙奔涌著暗黑色潮水的眸子,沒有清醒便已經再次睡了過去。
望著血鷲安靜熟睡的容顏,莫無情忽然開口喊道:「無心。」
明明是十分微弱的聲音,但一直佇立在門口的無心卻清晰地捕捉到了,他先一愣神,隨後抬手推門而入,單膝跪在莫無情面前,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吩咐。
無心聽到,莫無情只說出了一句話,一句聽著簡潔無比,卻不知費了他多大的力氣才說出口的話——「把他送回北庭,好好安置。」166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