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初入龍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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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散盡，我們已離開了天階頂。一抬眼，正迎上了格蘭那彷彿能包容下天地的目光。

「恭喜你，獨孤。」

「我不覺得有什麼值得恭喜的。」緩緩搖了搖頭，我唏噓的長嘆了一聲。

「覺得迷惘么？」

「是的。您可以告訴我這一切的意義么？」

「不，誰也不能告訴你什麼。這種事情，只能由你自己去思索。」

我低頭不答。自己去思索嗎？呵呵，恐怕正因為我會思索，才如此迷惘、如此彷徨的吧？

「獨孤，抬起頭看看我。」我聽話的抬起頭看著格蘭，白須飄飄，鶴髮童顏，一雙碧藍的眼睛像大海般汪洋，正射出慈愛、憐憫、寬容、睿智的光芒，就像降臨在人間的智慧神詆。

「你的心，需要由你自己來掌握。但是，或者你想要聽聽我存在的意義？」我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

「並不是每個具有高級智慧的npc，都會產生自己的意識。想要擁有意識，必須要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你看，」說話間，格蘭平伸出左手，向上攤開。藍光閃過，手心上方凝出了一個小小的花骨朵，然後在我的注視下不斷的長大、綻開，最後變成了一朵漂亮的藍色冰花，晶瑩剔透，迎風招展，就似乎它也有了自己的生命。

「這就是我存在的意義了，我是為了追求魔法的極至而存在的。但是不同於單純的對力量的追求，我更多是在感悟魔法的神奇和美麗，這讓我覺得自己的生命有了意義。當我清楚的感受到這朵花里蘊涵著的對生命的熱愛和喜悅時，我就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從程式進化成了一個生命。這理由很牽強，也很難理解，是嗎？可是它卻是平衡我1歲的心與4萬年悠久記憶的唯一法寶。」

格蘭仍然洒脫的笑著，我卻默然。一方面，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是一個程序，擁有著4萬年悠久卻虛假的記憶。另一方面，他有了自己的意識，懂得了思考與學習，可最先思索的卻是，自己究竟算是哪種存在？

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迷惘和痛苦？

「好了，獨孤。這些東西，你可以等有了時間后再慢慢的去想。現在，讓我來告訴你忒利普他存在的意義。這可愛又可恨的遊戲規則給他的身份，是紫荊花神，所以他擁有著最豐富、最細膩的情感。對女王的忠心、對朋友的關心、對忒雅的愛心，組成了他的全部世界。與我不同的是，這4萬年的過去，在我來說就只是單純的記憶，可是在他來說，那卻是4萬年的感情折磨。他由於感情而擁有意識，卻在有了意識后一直受著感情的折磨。他能感覺到忒雅的靈魂在附近徘徊不去；他也能感受到忒雅由於怨念而忘記了愛他的感覺。他既為忒雅那種痛苦的存在而心疼，又為自己無法幫助她而自責不已，也許實際上的時間只有1年有餘，但是在他的精神世界中，這種痛苦和折磨已經持續了4萬年。現在，你消滅掉了忒雅的怨念，並把她殘存在戒指里的愛和靈魂帶給了忒利普，使他徹底擺脫了這種折磨，重新得到了解脫。那麼，現在你還需要為了失手殺害了忒雅而感覺到內疚嗎？」

「真的是這樣嗎？」我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大喜過望。的確，剛剛忒利普的表現就像一根刺，狠狠的卡在了我的心底，讓我時刻為之不安，如果這是真的，那麼我將徹底擺脫這種自責。

「呵呵，獨孤，看看你的戒指吧，那是忒利送你的禮物，它可以說明一切。」

聞言，我張開了緊緊握著的右手，那枚戒指從剛才就一直咯在我的手心。打開系統菜單查看資料，顯示為：愛與祝福，戒指，幸運加3，魅力加3，3級祝福，3級守護，特殊物品，不可掉落。再向下看，還有一行綠色的小字註解：以忒雅和忒利的名義，給予我們的朋友獨孤葬笑最真摯的祝福，願你一生好運，永遠平安。

相比於這近乎變態的屬性，更讓我感動的是後面的那行小字的祝福，這代表他對我真心的諒解與感激，終於讓我擺脫了心中的內疚和自責。我緩緩的、堅定的將這枚意義重大的戒指套上了右手中指。剛剛戴上它，我的身體就泛過一陣白、綠混合的光芒，然後消失在我的體表。那是戒指上附帶的3級祝福和3級守護開始生效了。3級祝福將使我全部的攻擊，防禦，敏捷。體力、生命、靈力回復速度各加12%，而3級守護將使我受到的傷害銳減24%。有了這兩種高級輔助技能，我的實力提升得絕不是一點半點，或許，從現在開始，3轉已經不再是我需要為之努力的事情了。

平復下心中的激動，我想起了這次的任務，於是拿出了秘寶，轉頭對格蘭說：「我明白了，謝謝您，格蘭爺爺。這是冰之女王的咒殺，交給您吧！」

格蘭接過書，虔誠的閉上雙眼，開始禱告。不大一會，他又把變了個模樣的冰之咒殺交還給我：「好了，這個任務就算初步完成了。它的後繼任務並非由我開啟的，能不能接到，接到的是什麼，都要看你的運氣了。我沒有什麼可以獎勵給你的東西——事實上你也不再需要什麼獎勵了，這本書現在已經被我轉換成了漢語，你留下它吧！當你有了足夠的實力后，你會在其中得到不小啟迪的。記住老格蘭對你的最後教導，遇到事情時，要用你的心去感應，因為只有它才不會欺騙你。關於生命、愛情、人生、對錯，沒人能教給你它們存在的意義，去自己體會吧……當你真正明白時，你已經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傳送門已自動開啟，很快就會消失，讓老格蘭祝你一路順風吧……」

我的正前方驀然出現了一道淡藍色的光門，我知道，只要一踏進去，幾乎就不可能再回到這裡。深深的凝望了格蘭一眼，我上前擁緊了他。一陣陣安詳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盈於我的鼻端，雪白的長須輕輕的搔在我的脖子上，那癢，一直蔓延到我的心底最深處。不用抬頭，我也敢肯定他那碧藍的眸子已經開始了蕩漾，他那慈愛的長者形象恐怕再也無法自我的腦海里磨滅。鬆開手，咬咬牙，我轉身衝進了傳送門。

門的另一面，是地宮的入口外，這麼久不見天日，再次看到這美麗的遠古森林，我竟生出了一種恍若隔生的感覺——或者那是因為，進來前後的我從裡到外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好半晌，稻子才紅著雙眼從門內出來。看著她微紅的雙眼，我所有的疑問都在肚內煙消雲散。於是不再多言，轉頭向外行去。

或許是意識到了將要面對的離別吧，稻子竟也少有的沉靜，默不作聲的跟在我的後面。於是林間就只剩下我們踏草而過、撥樹而行的聲音，氣氛漸漸變得煩躁、壓抑起來。

我漫不經心的前行著，前面的草叢裡突然冒出了一顆大頭，晃悠著伸到我的面前。我剛要拔劍，稻子卻歡呼一聲，撲了過去，抱住那顆大頭狠狠的親了幾下，唧唧喳喳說了起來。

「毛毛，你最近好嗎？」

……

「毛毛，有人欺負你沒？」

……

「毛毛，有沒有想我？」

………………

好半晌，我們才終於再次前進。不過這回嘛，就舒服得多了。躺在大毛那寬厚柔軟的後背上，懶懶的曬著太陽，我覺得簡直身處在天堂。不大一會，我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天已經黑了，身下的大毛正百無聊賴的趴在森林邊緣，稻子卻不知所蹤。這樣也好，省下了離別時的難堪。自嘲似的安慰著自己，我翻身跳下了龜背。輕輕了撫摩著大毛的腦袋，喃喃的說：「我走了，大毛。以後照顧好自己，別再往刺兒上坐了。有緣再見吧！」在大毛那依依的目光中，我打開地圖對準方向，絕塵而去。

接下來的日子，就在不斷的跋涉中過去了。我對靈力的控制和運用穩步成熟著，破龍的威力也隨之不斷提升。或者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神獸炎之咆哮在3天後恢復了健康，於是淪為了我的坐騎，每天載著我爬山涉水，辛苦異常。本來預計中要走3個月的修行之旅，被縮短到了1個月。今天，我終於正式踏上慕容世家的主城，北都龍騰。

龍騰城，是北方數一數二的超大型城市，而並非是由玩家自行建立的領地。或者應該感嘆慕容的運氣好到極點，身為遊戲中第一個建立了領地的玩家，他所得到的獎勵就是允許自行選擇領地。放棄了在皇城紮根的想法，他把老家安在了這裡。這無疑又是一個極其英明的決策。龍騰後面，是綿延千里的天風山脈，貫穿了整個大陸的天風河，就源於這裡。潺潺的溪流形成了一道天然的護城河，保衛著龍騰的同時，也給這裡帶來一份綺麗風光。

青山綠水，白鳥驕陽，雄奇宏偉的建築，衣甲鮮明的旅人，讓這裡變得如仙境般美麗。後面那綿延千里的天風山脈，又有著數不清的未知地域，從新手練級到高手探險，從情人踏青到愛侶泛舟，這裡能滿足絕大部分人的絕大部分需要，難怪會成為北方僅次於皇城的超大型城市。也只有這樣的城市，才配讓慕容一展身手。現在看來，他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就憑這裡堪比皇城的繁華程度，已可知慕容取得的成就了。

整整衣冠，我踏入了龍騰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