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夢遊丹爐

17、夢遊丹爐

「路姑娘重傷剛愈弱質纖纖,怎能受暗室禁足之苦?」武英韶說話聲越來越大,「我不同意!」

「呵呵,武師弟慣會憐香惜玉,只是事關重大,路姑娘也好,陽師侄也好,我太素宮斷容不下心腸歹毒密謀暗算之人。事情查清楚之前,也只好先委屈路姑娘了。」

「你……哼。霏師姐好歹也是戒律長老,怎能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冤枉好人?」武英韶情急,若不是魏英涯一個勁兒朝他使眼色,只怕他已與自己師姐動起手來了。

霏英李也怒道:「我幾時冤枉她了!不過是禁足思過而已,無憑無據放了她,難道便是公正持中了么?」

師姐弟兩個,一個對事不對人,一個幫親不幫理,吵得是不可開交。路芬芳靜靜說道:「我雖未害陽師姐,但畢竟是我告訴她零陵香可助人戰意,才會有今日之禍。我願意入暗室思過,以表示對陽師姐的愧悔之心。」

「不行!」武英韶一把抓住路芬芳的手腕,沉著臉對路芬芳道,「你願意我不願意,你不許去!」

武英韶如此認真維護她,路芬芳心裡又是感動又是歉疚。她本以為武英韶不過是被太素眾人寵壞的登徒浪子而已,沒想到他為回護路芬芳,不惜得罪身為長老的師姐。他如此堅持,倒叫路芬芳不知如何是好。

「英韶住口!怎麼跟你師姐說話呢!」魏英涯呵斥武英韶,竟像是哥哥在訓弟弟。

魏英涯了解他這兩個師弟妹的性格,霏英李為人和善開朗,但惟有懲治犯錯弟子時嚴酷異常鐵面無私;武英韶熱血單純沒心沒肺,但從小受長輩寵愛未免有些狂妄自大和火爆脾氣。今日武英韶過分,竟然對著師姐發脾氣,魏英涯也必須得訓他幾句了。

「反正有我在這裡,她便不能去!」武英韶握著路芬芳手腕不松,別過臉去,不看霏英李,竟像個鬥氣的孩子,惹得路芬芳直想笑。

「哼,武師弟你不遵密多院律令,難道要咱們倆一起去代掌門師伯那裡評理嗎?」

「好了。都別吵了!」魏英涯嚴聲制止,他平日里都是和和氣氣很少動怒,霏英李和武英韶見他如此,都不說話了。

魏英涯便和色對路芬芳道:「路姑娘,且委屈你交上香庫令牌,去密多院待一晚。等我與霏長老查明真相,自會給你一個交代。」

路芬芳奮力抽了手,武英韶卻依舊跟了她走。霏英李怒道:「武英韶,你去哪?」

「我送路姑娘去密多院,就不勞師姐費心了!」

剛出了後殿門,武英韶又握了路芬芳手腕道:「跟我去印石峰吧。我就不信霏師姐還能追到我的地方來。」

路芬芳不知武英韶居然這麼大氣性,笑著安慰道:「你實在不必為了這事和霏長老生氣,她只讓我在她那呆一晚上,又不是罰我。我知道自己沒有做過對不起澄凌師姐的事,霏長老自會明察秋毫的。」

「你……唉。真是個傻丫頭。」武英韶伸手想揉揉路芬芳的頭,想起她不喜歡,又縮回去了。

路芬芳也覺得有些尷尬,從懷中摸出武英韶的令牌雙手遞給他:「卷宗我都放好了,牌子本想立刻還給你的,可那會子你們都在後殿議事,不見旁人,我只得又揣了回去。我也知道這事實在不妥,請你多多原諒。」

「妥妥妥,怎麼不妥!你一直揣著都沒事,不用急著還給我。」武英韶接了令牌,一路上與路芬芳講了許多笑話,就怕她被關禁閉偷偷掉眼淚。直送到戒律院禁閉房門口,他再三安慰再三道別,才依依不捨得走了。

路芬芳獨自進了禁閉房,油燈也不點便仰在床上。折騰了一整天,她總算可以一個人清靜一下了。剛才她又對武英韶撒了個不大不小的謊,她盜得書後哪有時間去鍾峰,只去了夢真崖與周重璧交換南海蝴蝶。伯服吸了蝴蝶之後就一直沒再說話,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

「伯服?伯服?」路芬芳小心翼翼在心內呼喚伯服的名字。伯服果然回答她道:「妮子,終於消停了?你這場戲鬧得真夠大的,若非我一直看得清清楚楚,險些也要被你騙過!」

「嘻嘻。」路芬芳咬著唇偷偷笑,「老爺子,你有沒有很佩服我啊?」

伯服苦笑道:「小妮子,你今年才十五歲便如此精靈鬼怪膽大包天,若是長大那還了得?」

「我娘親和大姐都是十六歲就嫁人了,我十五歲還算不得大人么?」路芬芳滿不在乎道。她饒舌了一小會兒,便又嚴肅道:「那十隻蝴蝶你都服用了嗎?你覺得如何?」

「只消三天時間,我靈力便可恢復如常,你無需擔心。」伯服說道,「你快些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帶你的神識去珠丘丹爐中看一看。」

「是嗎?這麼好?這樣不會消耗你的靈力么?」

「傻妮子,本尊是堯舜時代之靈,靈力既然補足了,這點小小法術又能消耗多少?」伯服笑道。

聽到伯服如此輕鬆。路芬芳便撲到床中,閉眼興奮了好一會兒才睡著。她迷迷糊糊的,彷彿走到月色明朗的海岸邊,冰月一輪投入墨藍的海水中,鋪就一條傾輝瀉玉的光帶。

路芬芳尋著伯服的聲音,踏著水面光帶向深海走去。伯服說道:「你目前神識在丹爐內部,眼前所見皆是幻象。以後你煉丹服藥也在夢境中進行,中途若被驚醒,輕則丹藥不成,重則有損修為,切記,切記。」

路芬芳繼續向前走,忽然止步——她看到了什麼?無邊無垠的海中,竟憑空出現一渾圓巨坑,海水從四面八方匯來皆流入這深不見底的巨坑之內。路芬芳站在坑邊俯瞰,沒來由的恐懼湧上心頭,她抱緊自己道:「這、這是什麼東西啊!」

「這是珠丘丹爐在你心內形成的幻象,不必恐懼。日後你若煉丹,便要將丹料投入這巨坑之內,煉足時辰,便可成丹藥。」伯服說道。

「可是這裡,明明都是水,怎麼舉火煉丹啊?」

「你不信?那咱們試試看。」

伯服說畢,天空中便降下一群幽藍蝴蝶,在月光下翩然起舞,它們藍翅冰須滑翔迅速,正是南海蝴蝶無疑。路芬芳用心數來,正好有六隻,她驚道:「我給你十隻南海蝴蝶,你只服了四隻?」

伯服說道:「正是,剩下這六隻,是給你的。」

那六隻蝴蝶翩翩下降,飛入巨坑之中。巨坑底部便騰起重重熱浪水霧,將路芬芳逼退。她舉頭看墨色天幕上投下五彩霞光,如綿綿雨絲般黏著**轉,說不出的壯麗驚艷。

「這是煉丹開始了么?」路芬芳問道。

「是。這第一丹便以南海蝴蝶為料,我來為你煉製。明日這個時間,你便入夢來服丹吧。」

路芬芳記得伯服說過,她現在身體太過單弱,無法承受丹藥猛力。但伯服既說可行,她便也沒有多問。她只問道:「為何咱們煉丹,非得在夢境中進行不可?」

伯服解釋道:「丹爐在你體內,認你為主。你若有靈力操縱於它,想要召喚出時便可召喚出,想嵌入體內便能嵌入體內。你現在沒法子修鍊,咱們只能在夢境中練成這第一顆『星蘊丹』,你服了之後,此丹便會在你丹田內結成星蘊,代替靈根兜住靈氣,助你練氣、築基、丹成。」

路芬芳喜道:「如此說來,你方才用南海蝴蝶煉的便是這星蘊丹了么?」

「非也。星蘊丹的煉製極其複雜,咱們還得從長計議。星蘊丹之力極為霸道,你凡人之體本是難以承受。我打算讓你服星蘊丹之前多吃些雪參、雪蓮之類的天材地寶,苦練外功以增強體質,三年五載后再看你身體狀況,擇機服丹。誰知姓周的小子這樣大方,一下子給了你六隻南海蝴蝶。你服了南海蝴蝶製成的丹藥,不出一年便可以服用星蘊丹了。」

路芬芳拍手叫好道,心想周重璧平時看著像活閻王似的,誰能想到他竟然做了這麼一件大好事,省了她和伯服許多時間與煩惱。服丹,練氣,築基……本來被老天爺強行關上的修仙大門,終於被她硬生生給撬開了!

看見路芬芳樂得直蹦躂,伯服警告道:「在夢境中切不可心緒激動。若是你樂醒了,丹爐里正在煉製的丹藥也就毀了。」

路芬芳連忙捂了嘴不敢笑了,可她心裡還是美滋滋的。她在太素宮舉步維艱,小弟子們都看她不順眼,她處處拘謹忍讓;苕華和武英韶對她雖好,可她有苦衷,又無法對他們坦誠相待,心中總是歉疚;只有在伯服面前,她才能肆無忌憚得做自己,高興時便蹦躂,不高興就罵,不想說話便閉緊了嘴巴一言不發。還好還好,雖然眼下處境艱難,但至少還有伯服是完完全全和她站在一起的!

想到這裡,路芬芳不由輕輕說道:「伯服老爺子,你靈力既恢復差不多了,能不能現真身與我相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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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路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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