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隕
「刀劍錄……收錄四十一帝王刀劍,十六諸國刀劍,六魏將刀劍,號稱百劍精神的『刀劍錄』?」
這不可能啊。武英韶知道,刀劍錄中收藏的是上古以來失傳神兵利器的劍心、劍意、劍神,從來都只存於傳說中,幾百年來無人親見,怎可能被路芬芳所得!
路芬芳笑道:「武仙長果然有見識。想來百劍精神雖不能和昆吾劍相比,但震住岑七娘也是綽綽有餘了。」
武英韶驚道:「不可能!如此說來,鎮壓住岑七娘的從來都不是昆吾劍,而是百劍精神?那昆吾劍到底在哪裡?」
「你永遠不會知道。」路芬芳走近武英韶,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肅穆,「澄雷是你殺的。」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你這麼關心嗎?」武英韶有些哭笑不得,「我和澄雷之間只有你死我活,這甚至不是我和他能選擇的,你明白嗎?」
路芬芳原先不明白,但聽過武英韶之前的告白后,她已明白了大半。太素宮掌門樊逾清與執劍長老陳逾熠內鬥,高澄雷是執劍長老派,武英韶原先是執劍長老派,而後投靠霏英李成了掌門派。所以武、高二人的角逐,不過是太素宮龐大戰局中兩枚棋子的互吃,這其中或許從來沒有什麼友情親情可言。
「我路芬芳不是太素宮弟子,也無需管你們的家務事,我只知道澄雷於我有恩義,你殺他。我必須為他報仇。」
武英韶聽了此言,不禁仰天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竟比漫天的大雪還悲涼。武英韶搖著頭道:「我也不知道你我之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對你的心,苕華看得清清楚楚,你卻始終以我為歹意。我對你的付出不比澄雷少,他死了,你要為他報仇;但我昔年眾叛親離生不如死之際,你可曾真心關懷過我半句?」
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再互相指責也沒有意義。路芬芳轉身望向夏苕華:「你沒事吧?」
路芬芳伸手拉夏苕華起來,苕華卻不理會。自己扶著膝蓋顫顫站了起來。路芬芳殺了澄凌。她該賠命;小師叔殺了澄雷,他也該償命。呵呵,大家一起死掉算了!
她心中最好的朋友,不能相守相伴。卻以互相殘殺收尾。只剩她孤苦伶仃一人。人世間還有比這更殘酷的安排嗎?
她想不通。看到路芬芳與武英韶拔劍相向,她竟不知以何理由阻攔;但若不攔,她竟不知該去幫誰!
是幫昔日姐妹殺掉自己的情郎。還是原諒情郎殺掉自己最好的兄弟?
但是,夏苕華不能置身事外,不管如何艱難,她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小師叔。」
夏苕華忽然倒轉劍柄,將劍刃架在自己頸上,兩行清淚隨之滑落:「小師叔,你快走吧。」
「苕華你做什麼!」
「小師叔,我沒法原諒你,但也不願看著你死。你走吧,放過昆吾劍,放過路芬芳吧。」
「苕華你發什麼瘋!唉!你為何總是這樣逼我!」武英韶伸手想要抓苕華肩膀,卻見她衣領已被鮮血染作殷紅。好……以死相逼,你果真以死相逼?現在並非我不保你,是你自尋死路啊!
武英韶冷冷瞥過夏苕華,長劍電轉已向路芬芳掃去。路芬芳輕身閃過跳在祭台上,憐惜得看了夏苕華一眼,嘆息道:「苕華,別再浪費你的鮮血了,你放下吧!」
不待夏苕華再說,武英韶與路芬芳已經戰在一處。路芬芳一個筋斗飛上數丈高空,臂下萬箭齊發,如同深海魚陣,銀光閃爍遮天蔽日向武英韶襲來。武英韶見此一招,知道路芬芳修為不減反增,當下又施了一條計策:
「好俊功夫,可比周重璧當年的盛勢了!」
武英韶想提醒路芬芳周重璧已經死去,好引她悲慟,不能自控。路芬芳卻像沒聽見似的,躍上神術劍朝武英韶飛馳而來,接著長袖捲起十幾把氣劍向武擊去,卻同時使出了傳觴飛羽劍中的「雪照秋空」、「舞倒金樽」、「星拱北辰」等。路芬芳操縱百劍精神,如同以心意指使千軍萬馬;武英韶只有一劍,何能當萬人敵?他只接了兩招,便被重劍夾鐵拍倒在地。
「武英韶,你是贏不了我的。」路芬芳道,「束手就擒吧,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武英韶癱倒在地,見朗朗乾坤中,百劍如太陽中迸出的金光圍繞著路芬芳燃燒飛馳,天光日色映襯之下,她宛如這天地間唯一的神。在她的身上,武英韶已經完全看不到昔年那個嬌怯怯躲避著九重葛花環的小女子。一切都變了,都變了,他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不共戴天之人!
「哈哈哈……哈哈哈……」武英韶緩緩站起來,從懷內掏出積雷伏魔球,「路芬芳,你看這是什麼?」
路芬芳知道,那伏魔球中關著岑七娘。岑七娘中毒太深,即便出來也無法扭轉戰局。她便明知故問道:「什麼?」
武英韶邪笑著,那伏魔球在他手中轉動,漸漸化出一個黑影。看到這黑影輪廓,路芬芳心頭不由一震:「什麼?」
路芬芳感覺到那黑影的氣息,驚得汗毛倒豎,恐得冷汗直流。她舌頭僵硬說不出話,武英韶卻得意道:「路芬芳,你可還認得這是誰?」
路芬芳還是說不出話。那黑影卻開口道:「妮子,你怎麼了?」
伯服。
伯服。
伯服。
他……怎麼會被武英韶抓去了!
「你休想蒙蔽我,伯服是珠丘之靈,怎可能被你俘獲。」路芬芳心裡打著鼓,提高了嗓門才勉強聽清自己的話音。武英韶道:「是啊,伯服是上古之靈,人人都以為他神威無匹。你飽讀道書,竟不知神也有消亡的一天?伯服歷經千年,早有二百多年停了靈力補給,只是不斷透支,早就力不從心了。他是你最親近之人,你竟從未想過,他為何只肯在珠丘中監督你,而不肯化出真身照顧你?你身邊的好友這個死了,那個去了,你便悲傷得不能自已,只顧自己的情緒,何時管過他好不好,需不需要你的照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