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天爺怎又來這招?她揉著撞到的額頭哀嘆,沒注意到其實是有隻手扯住了她的裙擺,才會發生這一事。
慕尉羽一臉的關心問候,「疼不疼?」
「我沒事,感謝相救,我要走了。」
他放在她腰上的結實手臂抽緊,「別急,你這模樣就像是落荒而逃,不就證實了我說的話是真的,這樣我有了目標,明天勝敗就會倒轉過來了。」他得意一笑。
抬頭看著他,花舞蝶有恃無恐,「即便你知道我是女扮男裝,那我用的肯定不是真實身分,你查不出我真實的姓名,還是算我贏。」
慕尉羽愉悅一笑,「多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這一點的。」
花舞蝶這才明白自己又中計了,生氣的沉下臉推拒他,「放開我,放手。」
「我一鬆手你就會掉下去,我怎能放開呢。」他輕佻的將她摟得更緊。
「慕尉羽,你好歹也是慕府的少主,請自重。」
「原來你連我的身分都知道了,卻不畏不懼,足見你有一定程度的學識修養,這樣我找人的範圍又縮小了。」
該死的,他故意惹她生氣好套話,冷靜,她要冷靜下來,花舞蝶亮出笑靨,「以慕少爺的能力,使出這樣的手段,未免勝之不武,也無法讓我心服口服。」
「哈,真是會說話的小嘴,叫我不放你都不行,我會很高興有你這個貼身助手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我們的賭約,你任我差遣,而我想要一個貼身助手。」慕尉羽大掌抬起她的下巴,滿意地看著她姣美的俏臉。
細白柔荑不客氣地拍掉他不規矩的手,花舞蝶冷冷的說:「我不一定會輸。」
「不是不一定,是一定,也希望你別想逃,願賭服輸。」
花舞蝶止不住心裡的氣憤,伸手揪住他的衣襟撂下話,「那我拭目以待,若你做不到,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慘兮兮﹄。」
氣憤激發了勇氣,用慕尉羽的肩頭當使力點,她輕巧一蹬,身子俐落的回到樹榦上,沒再多看他一眼,冷哼一聲就迅速離開。
慕尉羽沒有阻止,開心地直笑著,他越來越喜歡這個高傲的小婢女了。
不過她一貫的離去方向給了他一絲靈感,哎呀,他知道的越來越多了,不贏了這場賭局實在對不起自己。
等著瞧吧,小婢女。
公雞叫聲劃破清靜黎明,揭開一天的序幕。
花舞蝶揉揉困頓的眼睛,打了個呵欠,一夜難眠讓她沒什麼精神。
為了誰?還不是自大的慕尉羽。想她昨天還喜孜孜的計劃要向他索取哪三個要求,怎知到了晚上就風雲變色,她的身分呼之欲出,不過要她輸也不簡單,他或許能找到花武,但肯定找不著花舞蝶的。
她實在不用這麼擔心,連覺都沒睡好,今天還有一堆工作要做呢。她伸伸懶腰,掀被下床。
洗過臉,她較有精神了,拿起梳子梳理她特長的青絲,每天最讓她花時間的便是這頭長發了,及膝的長度總要在束髮后,再編上一段辮子,然後把長辮繞在發束上,只留適當的長度在外,但男人極少留如此長的頭髮,總會引來許多疑問,她只得說是父母之命不可剪,這也是實話,娘不准她剪髮,在娘的觀念里,唯有千金小姐才能留上長長的頭髮,代表尊貴,也代表需要呵護照顧。
可是沒有婢女的照顧,這頭長發實在很費事,但母命難違,她也只好忍耐。
長發整理到一半時,外頭忽然響起奇異的聲音,似鳥叫又像野獸輕吼,她好奇的抓著尚未綁辮的頭髮推開窗子往看外,眼光轉了圈,沒看到任何異常的地方,她又轉回室內。
花舞蝶沒注意到不遠處的樹上坐了個修長的身影,含笑的看著她,奇異叫聲就是從他嘴裡發出的。
一會兒后,小木屋的門打開,一道纖瘦的人影走出,長發整齊的束起,一身灰色衣褲,男子打扮的人兒轉身關好門,大步離開。
一個男子生得這麼清秀嬌美,竟然沒人發現有異,那些人真是不長眼,男女不分,難怪會讓她以為用這樣的小伎倆就能行騙天下了。
花武,這就是你的偽裝嗎?那也只到今天為止。
慕尉羽站起身,氣度瀟洒的離開,該去辦正事了。
【第四章】
今天的帳房裡,氣氛與往常無異,仍是一片的忙碌,不過其中看來最沒空的卻是管事古宏,就見他忙進忙出,手上捧著一大疊的本子奔波,因為天熱,圓胖的臉上飆出了一顆顆豆大汗水,但他連停下擦汗的時間都沒有,趕著出門。
房裡也傳出了討論聲。
「管事到底在忙什麼?怎一刻都不得閑。」
「奇怪的是我們說要幫忙,他卻忙不迭的拒絕,模樣很神秘。」
「管事最後拿出去的黃皮本子,裡面好像記載著我們的身家資料呢。」
正在記帳的花舞蝶停住手裡動作,警覺聆聽。
「阿富,你怎麼知道?你偷看過?」
被稱為阿富的年輕男子忙辯白,「沒有,我哪有這個膽,是不久前我搬家了,向管事提起這事,就看到管事拿出那黃皮本子,翻到寫著我名字的那頁做了番修改,我才曉得的。」
「管事拿著那本子要給誰看?是誰想知道我們的事呢?」
花舞蝶手微顫,手裡的筆在帳本上多劃了道線,她忙放下筆,懊惱地看著被弄髒的帳本,想拿新紙重騰補救,一伸手卻碰倒了茶杯,霎時桌面淹大水,讓甚少驚慌的她也忍不住慌亂地叫出聲。
「哎呀,糟糕!」
坐在她旁邊的余士誠火速伸援手,拿走杯子,搬開桌上所有帳本,然後抓起懷裡的手巾直接擦拭著桌子。
「怎那麼不小心。」其餘人也取來抹布幫忙。
反倒是花舞蝶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要做什麼,只能訥訥的道謝,「謝謝,謝謝大家。」
人多好辦事,很快的桌面就被清理乾凈。
「謝謝。」她再次致謝。
「不必客氣,花兄弟,你最該謝謝的人是小余,他拿手巾就當抹布擦了,真是傻小子。」老張取笑的看了眼余士誠,房裡響起笑聲。
余士誠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見衣服沾到了水漬,不假思索地拿起手上的手巾要擦拭。
「不可以。」花舞蝶喝阻,拿出自己的手帕遞給他。
「你的手巾都濕了,怎能擦呢,用我的吧。」
余士誠接過素白的手帕,柔軟的觸感顯示它的好質料,還有滾邊呢,與一般男人所用的巾帕不同,卻很適合花武。「謝謝,但是我怕會把它給弄髒。」
花舞蝶覺得好笑,「手帕本來就是要用的,髒了洗一洗就好了。」
「那我洗好再還你。」
「隨你。」她不在意地搖搖手,心思放回被弄濕的帳本上,想著要如何補救,而這一打擾,也讓她忘了肇事的原因。
余士誠則小心的用手帕輕按著身上的濕處,珍惜的神情看來,似乎手帕遠較衣衫重要了。
日已偏西,酉時了,帳房裡的規定,到這時候若工作已做完,就能休息了,大家都收拾著東西,準備到膳堂用膳,卻見帳房管事古宏走入,大聲宣布。
「大家隨我到書房。」
「到書房做什麼?」有人提出疑問。
「少爺要見你們。」
花舞蝶心下一震,慕尉羽知道她是帳房了?
「少爺好端端的為什麼想見我們啊?」
「聽說好像是為了找個人,別多問,動作快一點。」古宏催促著。
少爺的命令誰敢不聽,大家魚貫的走出帳房,花舞蝶走在最後,她真的很想轉頭就走,但這樣只突顯出她的心虛,她也不想讓他看輕自己,而且他認出她又如何?他還是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啊,她不一定會輸的,別怕。
這一想讓她抬頭挺胸,準備用從容無畏的態度面對慕尉羽。
來到書房外,眾人一一走入,這時從外頭回府的衛宗陽也恰巧來到,手捧著一些資料要向少爺報告,見到花舞蝶便笑著打招呼。
「小武,你怎麼在這裡?」昨天愉快的相遇,讓兩人立刻就熟稔了起來,也互相交換了較親密的稱謂。
「衛大哥,少爺要見所有的帳房,我就過來了。」
「你身體怎麼樣了?還會頭暈嗎?」
「沒有,一切都很好,謝謝衛大哥的關心。」
「一個人出門在外,要好好照顧自己。」衛宗陽好聲叮嚀。
花舞蝶看著他甜笑點頭,「我知道,我會注意的。」兩人一起進入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