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書航(現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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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的番外全部寫完,如果以後還有靈感,說不定還會蹦出個什麼。
後面的就留給大家yy了。
------題外話------
相信自己的心,南書航手中還緊握著那顆水珠型的鑽石吊墜,它通透的光芒好似會穿越時空,將他帶回那遙遠的白雪山地,就好像在夢中,常常回到的那個地方。
——「你要相信自己的心,這是你的靈魂所在,它不會認錯。說不定,你前後愛上的就是同一個靈魂,只是,它附著的身體不同罷了。」
如果真的深愛過一個人,為什麼又會忘記?
可他還是會內疚,他想不起過去的事了。
他為此一直處於矛盾中,可他的心卻在不停的喊,是她,就是她。她,就是他心中的「雪兒」。
若是曾經愛上別人,那麼如今的愛,算不算是背叛?
南書航一直以為,他愛一個人,只會愛一輩子。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失去的那段記憶究竟是什麼,我總感覺,好像我深深的愛上過一個人,可是我想不起她了。直到我現在又和另一個女人結婚了,那種深愛的感覺,好像又回來了。可是,我卻有一種背叛的愧疚。好像我不應該愛上現在的這個女人,但心卻總忍不住的想要……和她靠近。」
——「自然不一樣,但也可能會一樣。這一點,誰說得准。」
——「可她們的面孔是不一樣的。」
——「會的,你會覺得你們似曾相識。」
——「一個人的靈魂,如果從另一世界來,附著在某個人的身上,而那個靈魂正好和自己的前世有過多牽扯,那我會不會感受得到這個靈魂,其實是我認識了很久的人?」
漫天繁星閃爍,南書航微微仰頭,忽然想起了之前和教授交談的話。
面前的公路筆直平坦,路燈明亮的照著前方不斷延伸的方向,四周萬籟寂靜,有一種說不出的閑適和安逸。
南書航開著martin的跑車往自己借宿的公寓行駛的時候,天早已黑了下來。
……
雪兒,雪兒,原來,這名字的全名,叫「夏雪」。
雪兒,他曾不止一次這樣叫過她。
那真是他的字跡,這一次是全中文的,而那上面出現得最多的一個名字,就是「雪兒」。
她目光微微一愣。
翻開——
小白又叫了一聲,像是在催促,風晴雪很快將思緒收回,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日記上
她從沒有聽他說過過去的感情經歷,就連他的父母那邊,也沒有一人提起過什麼。
她是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張女子的相片,長發婀娜,肌膚勝雪,一看就是很面善的女子。
這麼想著,她就更心安理得的翻開了那本日記。
「我也想。」她如實承認,雖然很看不起自己的好奇心,但她是真的想多了解他。
小白藍眼睛眨了眨,像是回應了她的話。
「想看嗎?」風晴雪問它,其實也在問著自己。
「喵」的一聲,小白從地上躍到了桌上,也探著腦袋,好奇的嗅著風晴雪手中的盒子,似乎以為是吃的。
估計這本日記的主人,早就忘了它的存在。
然而這盒子上蒙了太多的灰塵,好像是許久都沒有被人碰了,而且還藏在這麼隱僻的角落,想要發現,還真是難。
好奇怪,一個男人也會有記日記的習慣?
突然,抽屜里翻出一個牛皮紙做的盒子,兩個巴掌一般大小,打開一看,裡面竟是一本小小的日記簿。
過多的經濟期刊,過多的資料原件,幾乎將他的抽屜據滿。偶然看到他用筆寫的字跡,全英文的,風晴雪拿起來看了看,又工工整整的收了回去。
風晴雪先擦乾淨他的桌面,再打開能開的柜子,一一整理裡面凌亂的文件。
書房是南書航除了卧室以外,待得最多的地方。
南書航是個喜歡獨處的人,平時不喜歡招待客人,所以這個房子,除了他們和自己的父母,幾乎都沒有別人來過。
發了一會呆,她又裹緊頭巾,重新投入打掃的工作。
這個夢已不止一次夢見過,她甚至還看到過一雪青的背影站在跟前,可每每他要回頭時,她卻醒了。
不知有多少個夜晚,她總會夢見自己獨自一人走在白雪茫茫的高山上,長發飄飄,一身白衣,猶如一冰雪雕成的仙子,可她卻不怕冷。
不過,除了海,她也同樣愛雪。
如果不是當下正值冬季,她一定會下樓好好玩耍一番。
她天生就是個愛海的孩子,喜歡赤著腳踏浪奔跑,喜歡夏天,喜歡被海水打濕的自己。
她突然發現自己非常喜歡這套房子,四房二廳的格局,有兩個寬大舒暢的陽台,窗口正對著海,不用出門,她就是閉著眼,都能聽到海浪沖刷沙灘的聲音。
這天,風晴雪彈累了鋼琴,就在屋裡打掃衛生。
……
「前世?」martin瞪大了眼,上下打量著他。
「是有一件事,我怎麼想都覺得好像發生過,可是自己又不記得了。你們研究過中國的鬼神學嗎?我一直在想,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一種湯藥,叫孟婆湯,喝下之後,就會忘了前世的記憶……」
「我說hang,你怎麼突然也對教授的靈魂學說感興趣了?以前你好像都不是很在意,是遇到了什麼讓你解釋不清的事?」
溫哥華氣候溫和,四季宜人,即使在冬天,也很少下雪,但卻雨水充沛。就像是印證了這個氣候的特點,在車子駛近海灣的時候,天空就開始微微飄雨了。
「還是老樣子,一直研究人的靈魂,最近都搬到墓場去了。不過他的那本《靈魂擺渡》最近倒是掀起了一陣熱潮。更多的玄學家為此慕名而來,但我們教授很忙,不是每個人說見就能見的!」martin邊說邊帶著南書航上了他新買的路虎。
「他老人家還好吧?我只是有些疑惑想要問問他。」
但南書航明顯是習慣了他的口音,和他對話的時候,也偶爾會夾雜一些他的口語特色。
「沒想到你會找到這來,教授知道一定會開心死!」martin搭著他的肩膀,邊走邊問。他的英文夾著很濃重的地方音,導致很多亞籍人都聽不太懂。
martin長得也很高大,典型歐洲人的體魄,但樣子卻不粗獷,反而給人一種斯斯文文的感覺。
兩人熱情的打著招呼,就像多年不見的老友,相互噓寒問暖。
「hi,martin!」
南書航很快發現了他,拉著行李朝他走去。
一個金髮碧眼的青年男子幾乎從人群中跳了起來,叫著南書航的名字,非常的興奮。
「hi,hang!here!」
南書航剛出安檢,就已經有人向他招手。
加拿大溫哥華,一個讓人一下飛機就心曠神怡的地方,空氣永遠是那麼清新。
那是她記憶中,他昨晚最後說的一句話。
對不起……
她開始撥打他的電話,可傳來的卻是語音台音調平平的回復:「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sorry,thenumberyouhavedialisturnedout,pleasere—diallater。」
他還是選擇不告而別,而她同時惶恐的發現,她連他是幾點的飛機都不知道。
她的心頓時一沉。
他走了?
書房也沒有。
露台也沒有。
廚房也沒有。
穿好衣服,她推開房門走向大廳,卻沒見到他的身影。
她第一次睡得這麼沉,身上的酸痛似乎好轉了些,但他昨夜留下的印記卻仍讓她面薄的臉頰不由自主的泛紅。
風晴雪醒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中午。
離開之時,他只帶了簡簡單單一個16寸的登機箱,栗色的風衣將他挺拔的身形牢牢包住,筆挺的牛仔褲襯得他的雙腿更是修長。他似乎很少穿得這麼隨意,但也多了一份風塵僕僕的桀驁不馴……
飛機是上午十點,為了不讓自己遲到,司機已經開車在他樓下等了。
男人睜眼醒了,轉過頭看了看身邊靜躺的人兒,整齊乾淨的睫毛遮住了她明媚如霞的瞳眸,呼吸勻稱又平穩,光滑的肩膀微微外露,被子一端遮住她胸前,可她身上還留有他昨晚肆虐的痕迹,青青紫紫,紅紅黑黑,遍布著大小不均的草莓。
清晨的鳥叫從窗戶傳來,陽光鋪灑在床上,映出了一室的旖旎。
他不知何時也褪下了自己的浴袍,再用浴帶將她的雙手牢牢系在床頭,雖不太緊,但也讓她無法掙脫。
房間的燈沒亮,月光透過玻璃溫柔的照在窗前,灑在她冰清玉潔的肌膚上,看得男人熱血沸騰。窸窣的親吻隨即落下,一點一點,種下深深淺淺的淤紅。
記憶中,她從沒有被人這樣吻過,而他這樣的探入,著實讓她身子瑟瑟的顫了一把,心跳的節奏更是亂了。
她的頭更昏了,身子軟軟的靠在他的懷中,無力掙扎。
他居然在吻她?
她驚訝的倒吸涼氣,可他已一手按住她的后枕,不讓她有任何抗拒的機會。
但他很快就讓她知道答案,趁她發愣,他熱唇迎上,貼住她因為風吹而冰冷的小嘴,長舌直入,渾厚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
她的心跳得更加快速,他這是,想要做什麼?
小白似乎覺察了什麼異樣,突然從她懷中跳了下來,輕盈的躍到地上,再優雅的走回屋子,識趣的退出了兩人單獨相處的空間。
他繼續埋頭,鼻尖藏在她的發中,深深嗅著。她感到一時瘙癢,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卻被他抱得更緊,摟得更近。
算不錯了,至少不是一聲不吭的走掉。
「你不用道歉,你要去哪裡,都是你的自由。」她知道,她沒權利束縛他,所以他才會在臨走的前一天才通知她要離開。
「對不起……」他將頭靠在她肩上,輕輕的說出那三個字。
她心中小鹿不停亂撞,她甚至覺得她是醉暈了,才幻想他在抱她。
他醉了,面龐貼著她的頸脖,都有些微微的發熱。
「你不高興我突然跟你說出國的事?」他低沉的開口,冷不防在她身後伸手環抱住她。
她目光一怔,有些受不住他這樣的性感。
南書航披著一身白色浴袍,短髮微濕,清新的香味淡淡傳來,腳步也漸漸近了。
她微微側臉。
是有人來?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小白突然豎起脖子,朝她身後「喵」了一聲。
海風吹著浪花打在沙灘,暗夜中雖不能將那畫面看得清晰,但卻能聽到悲憫沉重的濤聲生生不息。她靜靜的站著,海風吹得她的頭有些沉,喝過酒後,就更是昏昏然,彷彿閉眼就會倒下。
這是個靠海的高層,在這買房的人想必對大海都有特殊的感情吧,每當她心情苦悶的時候,都會朝窗外望去。
從浴室里很快傳來花灑的水聲,風晴雪從地上抱起小白,轉身就倚著窗檯向外觀望。
小白在地上打了個滾,或許這屋子裡也只有它不懂得人間悲喜,兩隻眼一閃一閃的望著風晴雪,像是期待她的撫摸。
她心忽的一涼。
他睡客房?
「早點睡吧!」他說著起身,往浴室走去,「我先去洗澡,今晚我睡客房。」
她又給自己倒了杯酒,剛要仰頭喝下,卻突然被他止住。
風晴雪注意到他看那鑽石的神情,原以為他拿下這個后,會眾望所歸的送她,結果,真的是她想多了。
他想去尋回自己失去的那段記憶,說不定,還和這顆鑽石有關。
南書航手中一直握著那競拍得來的水滴鑽石,他沒有告訴她,這顆鑽石確實有一段故事,甚至還有一種魔力,讓他深深著迷。
這夜兩人都喝酒了,一個像是在送行,一個像是在賠罪。
她發覺他藏著一個很深的心事,但那究竟是什麼,她沒有再問。
可他沒有回答,只沉默的看她。
「出國?為什麼出國?」她還沒從剛剛的震驚中醒來,他又告訴了她這樣一個語破天驚的消息。
「晴雪,明天,我要出國一趟。」這夜從拍賣會上回來,他對她說。
風晴雪眼中帶霧,一百萬換來一顆鑽石吊墜,她有些看不清他。
「100萬三次,成交!」
「100萬兩次。」
「100萬一次。」主持人喊了一聲。
風晴雪也想不到他會如此執著,可他究竟想要那顆鑽石幹什麼?而剛剛與他競爭的那個商人似乎也很出乎意料,100萬的高價過後就再也沒有繼續抬價。
所有人都倒吸口氣,看怪物般的看著他。
「100萬。」南書航換了另一張牌。
40萬高價了!風晴雪心裡暗嘆。
「40萬。」那人又喊。
「30萬。」南書航再次舉牌。
又有一個競拍者舉起手牌。
「25萬。」
風晴雪手心有些微微發汗,這開口就是20萬,他如此重視這顆鑽石,難不成這夜的目的,就是它嗎?
南書航終於舉起手牌,喊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數字。
「20萬!」身邊一個響亮的聲音,讓風晴雪驀地一驚!
「15萬。」
「13。5萬。」
「13萬。」
主持人話音剛落,席下即刻傳來一片抽吸。
「現在,是今天晚上最有價值的的珠寶,裸重5。20克拉,被視為愛情信物的水滴形鑽石——雪女淚。拍賣底價,10萬。」
之前拍的那些珠寶,價格也沒有想象中的貴。
風晴雪微微一嘆,也罷,就當是來看看熱鬧吧!
不過,期待總歸只是期待,一直到拍完倒數第二個珠寶,也沒見南書航出過手。
她晃了晃頭,拋開了這不切實際的想法,但心中還是會期待,如果他真的能為她一擲千金,那麼是不是證明,她,已經進入他的心了?
難道是借故送珠寶給她?
風晴雪忍不住轉頭朝南書航看去,來參加這樣的拍賣會,不做好大出血的準備是不行的,可她從不覺得他是喜歡參加這種拍賣會的人,那麼今夜,他為何要來?
一位位模特都依次托著托盤上場,上面均放著一個大小不等的盒子,明眼人都知道,裡面便是今晚要拍出的珠寶了。
拍賣會正式開始,這一晚共有三十多種珠寶參加競拍,其中有和田古玉、緬甸雞血紅石、土耳其藍石等等價格不菲的首飾吊墜。競拍后所得的錢,除了拿出20%作為當晚的會場費用,剩下的80%將全部用於慈善事業。
他們來得有些晚了,才剛找到位置坐穩,突然全場燈光昏暗,只剩主持台那一道白光。
音樂聲越來越清晰,風晴雪隨著南書航進入一道又一道門檻,終於到達這次拍賣會的主場。
賓客陸陸續續從大門進入,因為都戴了面具,所以每個人在進入前廳的時候都會經過一道特殊的安檢。賓客們不用將面具摘下,檢查者就能透過儀器看到他們的真容,甚至能檢出他們身上是否持有危險物品。
明艷的彩燈將酒店的高牆打得閃亮,復古的宮廷音樂從牆內娓娓傳來,讓人頓有種穿越時空的錯覺。大門外,一輛輛豪車泊成長龍,見過的,沒見過的,數不勝數。
她剛一戴好,他就拉著她一同下車。
「這是你的。」他同時也給她遞來一個面具,和他的一樣,也是銀色的狐狸。
「不是,只是……」她要如何說?她好像見過這個樣子的他,可是,那會不會有些荒唐。
「怎麼了?這面具不好看?」看她一直盯著他,他不由得問。
風晴雪柳眉微微一皺,不知為何,她竟覺得他戴面具的樣子格外眼熟。
豪車雲集在酒店外的停車場上,南書航泊了車,在開門下車前,就將事先準備好的面具戴在臉上。閃亮的銀狐面具立即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只露出鼻尖以下性感的下巴和嘴唇。可即使是這樣,他還是魅得奪人心魂。
拍賣會在市裡最出名的皇家酒店進行,和風晴雪估計的一樣,來參加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商業人士。
……
原來是戴著面具進場,風晴雪心中對自己又是一陣嗤笑,戴面具的話,那他應該不會故意和她錯開進場了。
他眉心微微一挑,也不知有沒有看出她的心思,又繼續道:「這個拍賣會和別的拍賣會有些不同,每一位參加的賓客都必須佩帶面具,併發放進場編號,不會以真面目示人。這一是為了保護競拍者的隱-私,二是為了保護競拍者的人身財產安全。也只有主辦方和合作方等組織單位,才不用佩帶面具示人。」
「我不去了,對珠寶這些,其實我也沒什麼興趣。」雖然很想多和他出入各種場合,但是,她還是不願再讓自己失望一次。
他再次對她進行邀約,目光溫和而又過於平靜,讓她有些看不出他究竟又在打什麼主意。但有了上次晚宴的前車之鑒,風晴雪心中的芥蒂還並未完全消除,如果這一次,他又和上次那樣故意和她錯開出入,那她……
「對了,明天晚上,陪我去參加一個拍賣會吧。是個珠寶拍賣會,如果你在會場上看上了什麼合適的珠寶,也可以出一下價。」
南書航選了條石斑,瞥眼見她煞紅煞白的小臉,唇角不由自主的揚起。
她聽罷即刻放手。
「這個可以有,我們再選條魚。」
她臉色一紅,剛想將海帶丟回櫃內,卻被他一手攔住。
海……海帶?
她一愣,再低頭細看。
「晴雪,你拿的不是魚。」他提醒到。
她深吸口氣,抿了抿嘴,目光朝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沒細看就隨便選了一條。
「你是要哪種魚?」他似乎沒有察覺她眼中的慌亂,一邊看她,一邊手指著魚。
她這才回神,對上他凝視她的視線,心中還是漏了一拍。
「在想什麼?我叫你呢!」他忽然低頭,目光探索的看她。
原來男人身上散發出香味,是那麼誘惑的事。她以前還不是特別喜歡男人在自己的衣服間噴洒香水,但是因為他,她改觀了。
他的西裝料子雖然涼快,可此刻她碰著卻能感覺他身體傳來的熱度,他就這麼自然的圈著她,他的下巴還會偶爾磕碰到她的秀髮,他身上那淡淡的薄荷香如魔障般環繞著她,竟讓她有想昏睡的錯覺。
「隨便選些東西吧,我們可以挑些海產品。」他邊說邊帶著她往海鮮櫃走去。
她吐了吐舌,好好做她的乖巧媳婦。
這推車的任務自然是落到了她的頭上,而他只是負責在一旁挑選東西。
但這一次她算是多想了,南書航並沒有如她預期想象的那般推購物車,而是很紳士的為她挑了一部,送到她的面前。
風晴雪忍不住想,若是一會他們逛超市時,身旁這光芒側露的男子忽然像小媳婦那樣推著購物車,又會是一個怎樣令人羨煞的場景。
不知是南書航的魅力太盛,還是他的車子太過拉風,而他們又都是從那豪車中走出的人,於是,兩人總會不時引得旁人多加註意。
「走吧,今天暫時收起你的購物慾,買吃的重要,等哪天你自己再找朋友一起來逛。」南書航看出了她眼中的小心思,狠心切斷了她的念想,直接伸手拉住她的腕部,從大門走了進去。
這是位於市中心的一個國際性連鎖超市,除了擁有一般百姓需要的各種生活用品和食物,還為高端客戶提供各種國際時尚品牌專賣。風晴雪自從回國也還沒來得及好好逛過街,出於女性的本能,一下車,就被玲琅滿目的商品給吸引住了。
但她同時也會忍不住的患得患失,只因這樣的幸福來得太突然,太不真實了。
若說女人沒有一點虛榮心那是假的,當風晴雪發現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他們的那刻,她心中不是沒有得意過。
紅色瑪莎拉蒂那火焰般的顏色一出停車場就特別醒目,看到他們的人又忍不住朝這邊多看兩眼。
除了結婚那天,這可是她和他第一次在公共場合上出雙入對呢!
風晴雪心情愉悅,興奮得像路上撿到金子一般。
又是周末,這一次,南書航頭一回主動提議和她一起去超市買菜。
只是,他們都忘了。
「我相信,不是有句老話,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她笑,也許她和他,也有一段前世的糾纏。
她抬眼看他,不明白他為何會對這個話題那麼投入,但她好像看到了他眼中的希望,那像是在期待什麼,從沒有哪一刻,她能在他的眼中看出這份期待。
「那麼,也有前世今生?」他又問,目光看著有些閃爍。
她點頭,「相信。我也相信,這世上,有輪迴這回事。」
「你相信這世上有靈魂嗎?」他突然問。
這大大引起了她的好奇心,看得正癮,竟沒注意他不知何時已來到身後,一股沐浴清香撲鼻而來,熏得她的臉有些微微的紅。
不過蒼天不負有心人,她終於找到了那本書,翻開看了看,果然是講關於一個人靈魂離體后,會如何附在另一個人的身上。
他的書房就在卧室旁邊,兩間房只隔了一道牆,中間還打通了門,方便他平時進出。這是一個很大的書房,好比一個小型的藏書閣,還分門別類的擺放整齊。她依次尋找,卻還是頗費一番周折。
他沒有理會,徑直走進浴室。
他怎麼突然好奇玄學了?大商人如果要看,不應該看經濟學嗎?
好奇怪的書名,可聽上去,是玄學吧?
靈魂擺渡?
「幫我在書房找一本叫《靈魂擺渡》的書,不過那好像是英文版的,我不記得放在哪個架子上了。」他似乎不打算輕易放她走掉。
「合適了,你好好洗個澡吧!」她說著就要離開。
她也沒拒絕,不但將他的睡衣褲放在浴室的衣架上,還替他將水溫調好。
「替我準備換洗的衣服。」他繼續命令,今夜的他儼然就是一個讓人伺候的少爺,好像只要能想到讓她為他做的事,他都能開口要求。
她怔怔一愣,手又不自覺的撫上領口。結婚的時候父母是送給她一條金項鏈,但她嫌太俗氣,便沒戴。
他輕輕一笑,昏暗的光線遮住了他臉上可能會出現的顏色,卻開口問:「你脖子很空,或許配上一條項鏈更為合適。」
「你在看什麼?」她明知故問,隨手提了自己的領口。
似乎感受到他的注視,她猛的抬頭,正撞上他目光灼灼的視線。
他頭微低,垂著眼睛看她,光滑的脖子露了大半,領子雖然不低,但仍能隱約看到她胸前深陷的溝壑。
她不是第一次扶他,但身體挨著身體,還是很不自然。
他從沙發上站起,一手拎過掛在後靠的外套,一手搭在她的肩上。
她點點頭,朝他走去。
「扶我回房。」他突然睜眼,定睛看她。
風晴雪乾淨手回到飯廳,見他雖然閉眼,但她知道他並沒有睡。
南書航依然坐在椅上,手撐著桌,半掩著面,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依然是一副完美無缺的模樣。
風晴雪一邊洗碗,一邊還在回想剛剛喂他吃飯的情形,唇角不自覺的揚起笑意。
風輕輕吹過,窗外的街燈比原來更是暗了。
或許他那失去的記憶,便和那人有關,他只想好好回憶,好好回想,他為什麼會忘記,如果真是很重要的人,他為何會忘記?
他的心,是不是曾經屬於誰,可是那個人呢?
他有些拿捏不定,好像還有另一張臉在他腦中晃過,可是,他卻看不清她是誰。
他這樣是對她心軟,還是……
看她害羞如小媳婦般的表情,南書航心中不由盪開一層又一層的漣漪,可是,那漣漪很快又被暗影覆蓋。
她頓覺腦中一片漿糊,臉色像是開了染坊,緋紅從耳根傾瀉而下,他的意思是,他不介意和她共用一雙筷子?
「多事,就用這雙喂!還是你嫌棄和我共用一雙筷子?」
雖然她心裡感覺美滋滋,可他心裡可能不會這麼想吧?但她還沒起身,就又被他伸手拉入了懷。
「我去幫你換雙筷子,剛剛我是用這個吃的……」
「怎麼,我還沒飽。」他雙眼帶著警告。
南書航吃完了,等著她夾起下一道菜,可她卻突然放下筷子。
她瞥他一眼,想了想,還真往自己嘴裡放了一塊。其實她也有些餓了,晚上因為等他都沒敢吃太多,就怕他回來后一個人吃會太過孤單。
「我習慣吃完一塊到一塊,你等不及可以先放進自己嘴裡。」
她隨手操起他的筷子,夾了塊雞腿肉,惡狠狠的放他嘴裡。沒等他吃完,她又夾了一塊,剛想硬塞,卻被他一手攔下。
他似乎很是得意,微笑的重新坐下。
「等等!喂就喂!我真是欠了你了,等得那麼辛苦還要來喂你這大男人。」
看她一動不動,他真的站起。
「我是看在這麼多人等我的份上才讓你熱的飯菜,但不吃也不是不可以。你不喂我,我就回房睡覺了。」他居然還會耍賴!
她倒吸口氣,感覺他今晚怎麼像個孩子,都三十歲的人了,還要……
「你應該聽得懂我說的話,你喂我!」他重複一遍。
什麼?風晴雪一愣!
「你喂我。」
他看她半晌,隨即放下筷子。
「現在還燙!你就不能慢點,先吃別的?」
他淡淡一笑,用筷子夾起一條青菜,才要放進嘴裡,卻被她止住。
「不知道口味適不適合你,如果不喜歡也不用勉強,我一會自己吃。」她知道他挑剔。
很快,她又端了青菜出來。
他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在廚房忙碌,心中莫名竄過一絲愉悅,讓他唇角微微揚起。
不過她還是轉身去了,從冰箱里揀出嫩菜心,洗好丟到鍋里炒。
她抿了抿嘴,心想其實這些菜也夠他吃了,雖然品種多但都是按照他的食量來配的,而他今晚喝了酒,估計食慾不會太好。
他淡淡掃了菜式一眼,又抬眸看她,「去幫我炒碟青菜,隨便哪種都好。」
「這是你最愛吃的蜜汁雞腿,這是番茄牛肉,這是豬尾湯。原來還有一盤青菜,但我見放久發黃了就自己吃了。如果你要吃我可以幫你炒一碟。」她怕他頭暈眼花看不清楚,難得耐心的對他一一講明。
他的酒品確實不是一般的好,就是喝得爛醉如泥,也能清醒的確保自己不會過於失態。他其實不愛飲酒,於是家裡的酒櫃並沒有太多存貨,可相處的半個月下來,她卻見他醉了三次。
風晴雪熟稔的在廚房熱飯熱菜,也順便熱了杯牛奶給南書航降降酒氣。當她把一托盤重新加溫的飯菜端上桌時,他已經安靜的坐在那了。
「好,你等一下,我很快就好!」她攸地起身,一臉輕鬆的往廚房走去。
她頗感意外,唇角竟然揚了起來。
「你去幫我熱菜,我還沒有吃。」本以為他會揭穿她的謊言,卻不想,他竟說了這番要求。
她心下一慌,抿了抿嘴,耷拉著頭,幾乎要垂到胸前。
他不傻,自然聽出了她話中的敷衍,於是眸光一暗,危險的氣息漸漸擴大。
她隨便說了個慌,其實她很清楚,他就算醉得不省人事,也還是會有人將他送回家的。她見過他那忠心的司機,聽說還是個武功高手,誰都能打!
「當然是……怕你醉得不省人事,然後身上值錢的東西都被壞人拿了,就回不來了……」
她臉微微的紅,雖然她清楚自己對他的感情,可是,她好像也沒有臉皮厚到主動對他表白。而她為他所做的,不過是一個妻子該對丈夫所做的事。
「為什麼怕我不回來?」他還在問,像是要對她刨根問底。
「我自然在等你!你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回來,我總擔心你開車回來會不會出意外,更害怕,你今夜都不回來了……」
他又叫她「雪兒」了!有時候她都懷疑那個雪兒是不是在叫她,或是,別的女人?但她的心還是控制不住的狂跳,試圖掙脫他的禁錮,可他就是醉了也力大如牛,她越是掙扎,他越是拉她更近。
「雪兒,你在等我?」他低啞的聲音從口中發出,竟是性感到骨子的魅惑。
「算了,我去幫你熱點牛奶。應酬多也不該喝那麼多酒的,你不是有專門替你擋酒的酒保嗎?如果一個都不夠用,那就再多請一個唄。」她邊說邊起身,卻沒想一把被他拽住了手,驚訝之中已經撲倒在他的懷中。
他眉毛鎖起,目光緊盯著她。
「我去給你找點醒酒的葯。你告訴我葯在哪裡?」
她急忙把他整個放好,替他脫去了鞋,再將他的雙腿平放在位。
他睫毛微微一動,如星眸般的眼睛緩緩打開一道縫隙。
「書航,書航……」她試圖搖醒他。
而且這次醉得那麼嚴重!
他又喝酒了。
風晴雪終於被驚醒,驀地睜眼,看到歪在她身上的他,那刺鼻的酒味驟時撲面而來。
南書航撐著欲倒的身子朝沙發走近,垂眼看著雙眸緊閉頭髮散亂的女人的臉,良久,他緊挨著她坐了下來。
室內的燈泛著鵝黃的光,沙發上窩著的人兒卻還沒有醒來。
凌晨一點,大門忽然被人推開,一身香檳色長款西服的男人步伐搖晃的走了進來,迎風吹入一襲酒香。
她不敢問,就怕從他口中聽到令她受傷的話,如果沉默能作為兩人間最有效的緩釋劑,那麼她自然會選擇一直保持著這樣的沉默。
她又在他的眉宇間看到了讓她疑惑不解的愁思,她好多次想問他究竟為什麼而愁,可是,她心中總隱隱覺得,這好像和自己多多少少有些關係。
南書航不知怎的,連續幾天夜夜晚歸,而且每次還周身帶著酒氣。
風晴雪欣喜的拿起筷子,對他回以微笑,這似乎是他們第一次這樣氣氛溫馨的吃飯,雖然還是少不了漫長又煎熬的等待,可是能等到這樣的結果,也算值了。
「吃吧,我們一起。」他笑得輕盈,目光投射在她的身上,竟有絲絲溫存。
風晴雪眼眶一熱,有些不敢置信,直到南書航將熱好的飯菜一一端來,並在她面前穩穩擺放的時候,她才知道,這不是夢。
這是……?
風晴雪換好褲子,出來正準備熱菜的時候,從廚房傳出的「茲茲」聲引起了她的注意。男人高大修長的背影,貼身的西裝外套早已褪去,只剩一件簡潔的白色襯衫,一手擼起袖子,一手握著鍋鏟,正全神貫注的熱菜。
這麼想著,他突然用托盤端起那些已經發涼的菜,往廚房走去。
南書航等她進了廁所,轉頭又往桌上看去。今天她煮了一盤紅燒肉,還清蒸了一條鯽魚。青菜是她愛吃的娃娃菜,而她又最愛在娃娃菜里加幾顆剝好的栗子。再有湯品,是放了野菌的雞湯,很滋補,如果不是因為涼了,他應該還能聞到徐徐飄來的香味吧?
即便他心中豎起的城牆比鐵還硬,但她還是決定,為了幸福,她會繼續勇往直前!
原來,他也可以這樣笑的……
狹長的桃花眼揚成月牙,緊鎖的眉頭鬆了,嘴角張開,露出如玉的貝齒,兩邊的頰彎深陷。
她下意識回眼瞪他,卻在看到那歡樂的俊容后,差點就迷了心神。
南書航再次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爆笑出來。
「誰讓你幫!」她嘟了嘟嘴,擋著屁股灰溜溜的去了。
「自己去換,不用我幫了吧?」
南書航進房之後,很快,就拿了包東西和一條幹凈的褲子出來。
她恨不得現在就找個縫鑽進去,她怎麼連自己生理期都不記得了!
「既然是生理期,怎麼還這麼操勞?」他忍不住笑,轉一個方向,往她的房間去了。
他身子微微後仰,沒讓她得逞,她撲了個空,更是尷尬。
她慌了,從沒經歷過這麼囧的事,想也不想,即刻用雙手捂住他的視線。
他的反應倒是平靜,目光從她身上轉移到她坐過的位置,那兒,也有一處與猩紅大小吻合的印記。
「啊!」她急忙轉身面對著他,「你不許看!」
意識到情況可能不對,而且算一算日子,好像真的是在今天!
於是屁股后的那塊猩紅,居然就這麼招搖的暴露在他的面前!
因為在家,她醒來以後連睡衣都不換,只單純披過一件天鵝絨的外套,就在房內走來走去。這是一件淺咖啡色的睡衣,外套的長度剛好垂到腰際,最重要地方,沒有遮住!
「我不怪你,坐一會,我熱菜去!」她說著就起身,可最尷尬的事情出現了——
「以後,還是等我回來你再煮吧,或者你自己先吃,今天公司開股東大會,手機都是不帶身上的。」他竟然還會解釋。
她沒有說話,只是幽怨的抿了抿唇。
「等了很久?」他看了看桌上的飯菜,似乎已經涼了。
南書航就站在身側,四目相對,他的眼神多有愧疚。
她頓時醒了,頭略略仰起。
風晴雪似乎睡過去了,再加上她腹部不時的隱隱作痛,讓她整個人一上午都處於萎靡不振的狀態。突然背上一股暖流壓過,似有隻手妥帖的蓋在身後,很安分,沒有任何不軌之意,只是輕輕的放在那裡。
開門的聲音,小白靈敏的耳朵再次豎起,萌臉一抬,藍眼睛定定的望著大門方向。
也不知這樣等了多久,手撐著檯面都微微有些麻木,她乾脆把手擱下,頭一低,趴在桌上了。
肚子餓得打鼓,她忍不住吃了幾小口,又將碗筷放下。小白窩在她的腳邊,不時動動耳朵,似乎也在等待主人的回歸。
幾分鐘后,簡訊沒回,她不敢再發。
「回來了嗎?」短短的四個字。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他好像又晚歸了。她幾次想打電話,但最終還是用簡訊代替。
這天風晴雪總覺得身子疲憊,但她還是堅持在他下班的時候將飯菜煮好,然後手撐著台,一邊看鐘一邊等候。
……
風晴雪好是懊悔,如果再重來一次,她一定會選擇在闖進他浴室的時候立即清醒!
錯失良機啊!錯失良機!
為什麼,為什麼她不記得她昨晚看到他什麼了!
似乎是再也受不了他這樣的舉動,風晴雪驚呼一陣,低著頭,掀開被子衝下了床。
好像看到她一驚一乍的樣子,他很開心。
南書航,你從什麼時候起,這麼喜歡逗弄她了?
可他並沒有因此停止這個話題,反而更曖昧的靠近了她,鼻尖嗅到了她身上殘留的香味,淡淡的,又很熟悉。
「啊——你別說了!我什麼都不記得!我醉了!真的是醉了!」她捂著臉,真想用豆腐砸死自己!
她,是真的進去了!
水汽升騰的浴室,嘩啦啦的水花濺地,還有一堵柔軟的會呼吸的牆……
他這麼一說,她腦子中倒是閃過一些片段。
她一聽面色更加紅了,她、她、她……她居然去看他洗澡了?
「還有我洗澡的時候,你進來了。」剛醒的男人還在說,像在控告她昨天的總總違規舉動。
什麼!?她沒想到身邊的人會突然醒來,臉頓時紅成一個猴屁股樣!
「昨晚你摸了我。」
滿身的酒臭騷味,敢情是一夜都沒洗澡。猛然間,她腦海中閃過無數片段,昨晚她醉了以後,是……怎麼回來的?
宿醉的早晨讓她頭痛欲裂,她揉了揉太陽穴,好不容易,才稍微清醒了些。
翌日,風晴雪醒來的時候,南書航還在床上熟睡。
他輕聲一嘆,目光停在她的臉上,看了許久,也不知是不是一時衝動,他竟在她額上,蜻蜓點水的落下一吻……
很快,她勻稱的鼾音傳了過來,這次她是真睡著了,小臉貼在他的腋下,一副尋求呵護的模樣。
「風晴雪,我也是個男人。」南書航冰涼沉著的聲音在她耳邊霎時響起,不知為何,剛剛她發酒瘋的對他無禮,他居然一點都不想反抗。他快要被自己神奇的反應驚呆了!
真的好神奇,這暖爐不但有人一樣寬闊的胸膛,還會隨著她的呼吸上下起伏。
她身體冰涼如霜,當然不會放過這從天而降的暖爐,於是大無忌憚的伸過手去,摸索著更溫暖的地方。
突然一隻溫熱的手伸了過來,好似替她脫去外層半濕的衣衫,只剩一套單薄的秋衣。然後,床邊的角落凹了一塊,被窩也跟著熱了起來。
也不知睡了多久,隱約中她似乎聽到水聲重新響起,但很快,又安靜了。燈依然沒開,房間仍是黑的,她不知為何覺得冰冷,夾著被子的腳突然縮回去了。
浴室里驟然和房內黑成一片,南書航瞪得眼都突了,可這女醉鬼卻完全不知,全身濕噠噠的,被子一卷,又繼續睡了。
她大大打了個呵欠,也懶得理會,繼續扶牆出了浴室,順手把燈關上。
只是這牆也太奇怪,明明是光滑堅硬的瓷磚,怎麼摸著摸著就變成軟的了?好像還有溫度呢!
她終於摸到了開關,用力壓下,水花停了。她微微笑了下,理了理被打濕的髮絲,然後摸索著扶牆轉身。
男人乾脆站著不動,看她究竟是不是在裝醉。
可她似乎沒聽見,繼續摸索,任憑臉龐被水花噴濕,她也不想清醒。
「風晴雪,我還在洗澡。」男人說話了。
花灑的噴頭就在後面,她半眯著眼,伸手摸索著它的開關。
水花的聲音還在繼續,霧氣很快沾濕了她的衣物,就連睫毛也被壓得沉重,她的視線一片迷茫,強撐著站起,居然往身後大步轉去。
這次吐出的胃液清了,風晴雪歇了一陣,意識卻還在半夢中神遊。
門口拉開的剎那,南書航怔住了。可風晴雪卻不管三七二十一,撲倒臉池又是一陣作嘔。
似乎是被毛玻璃折射的燈光刺到了眼,又或許是胃內的酒精又開始鬧騰了,風晴雪突然一個起身,橫衝直撞的就往浴室跑去。
衣服一件件褪下,白熾的燈光和著水霧灑在他的每寸細膩的毛孔,隨著沐浴乳的慢慢覆蓋,淋得微紅的肌膚漸漸染上一層光澤,讓人看著更加性感。
南書航皺了皺眉,只能為她脫去了鞋,再替她把外套換下,弄完了這些,這才一臉嫌棄的往浴室走去。
這敢情不是名門淑女的睡姿啊,簡直就一女漢子!
風晴雪一得躺下,立即自動脫離男人,倒頭一翻,夾著棉被睡了。
只見風晴雪八爪魚似的黏在南書航身上,無論怎麼撕,都撕不出一根指頭。他想邁步,可腳又被她用腿絆住,實屬無奈,他不得不在將她公主抱般扛上了床。
南書航將風晴雪帶回家的時候,這女人已經連站都站不穩了。一個人的涵養究竟達到怎樣高度,喝醉以後就足以看得透徹。
可是,為什麼總是她輸啊啊啊!
她原本的計劃是,把他灌醉,然後,說不定可以學學電影里的主角一樣,酒後亂什麼一番。
她拉著他拼酒,兩人猜拳,輸的喝。
再後來她又帶他到夜店裡,這裡的夜店和法國的不一樣,沒有那麼多浪漫的情歌,更多的,只是節奏一波比一波還要強的舞曲。
她愣了愣還沒來不及拭去,他就已經伸出手指,在她嘴角的奶油污漬上,颳了一刮……
南書航眉頭微微一皺,冷不防說了一句:「嘴巴髒了!」
風晴雪埋頭吃著,原本溫暖的嘴唇被凍得通紅,身體的熱度也漸漸下降,就連伸出的小手都有些微微發顫。
經她提醒,他這才去注意她所謂的「楊枝甘露」長的什麼樣子。用芒果和柚子粒做成鋪墊灑在冰淇淋球周圍,再配上盛滿碎冰的椰奶,看著是挺有食慾。
「你快吃吧,不然一會化了。」她見他紋絲不動,於是催到。
兩碗楊枝甘露很快上齊,風晴雪開心的勺了一口,滿足的笑了。
萬般不情願的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南書航有些後悔剛才沒有扭頭就走,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越來越順從她了。
也不知是不是南書航長得太像明星,他一進店,就已吸引了無數目光。
「這家店經常爆滿,看,那裡還有兩個位置!」她話還沒說完,就已經殺過去了。
很快,他們就來到她說的那家店,一看人頭,想死的心都有了!
馬路上行人似乎越來越多,每過一個綠燈,都會有成批成批的人群擦肩而過。風晴雪似乎早就習慣,拉著南書航見縫就鑽。
「天,那你快跟我來,我請你吃!」她突然衝過去扯他的手,並加快腳步往另一邊方向奔去。
他果然搖了搖頭。
「就是『許留山』他們家賣的甜品楊枝甘露啊!你沒吃過?」她詫異他居然不懂!
「楊枝甘露?」他重複了她的話,卻沒能把她說的那東西在腦中勾勒出來。
可他剛走不久,她又在後面追著叫到:「等等、等等!我突然想去對面那條街吃碗楊枝甘露!」她想破腦袋,終於找了一個借口。
她心裡一陣失望,可他已經往停車場的方向大步邁去,縱使她再不願意,也無法厚著臉皮去求他繼續留在這裡。
「回家吧!」他答得平淡,柔和的面龐卻沒有任何錶情。
她似乎很是期待,雙眼灼灼的望他。
街燈璀璨,廣告牌下人流聚集,稍有不慎就會走散。她突然停下,轉身問他,「接下來我們去哪?」
南書航跟在她身後走著,雙手插兜,似在沉思。
「我以後……再也不看這種電影了!」雖然劇情還是不錯,但那樣露骨的畫面還是讓她吃不太消。
憋了兩個小時,他們終於從電影院里走了出來。
想到這,她的臉頓時燒成火焰!
可是……她是不是撐到什麼不該撐的地方?
慌亂中,她急忙伸手撐住自己,以至於不會整個摔他身上。
他吃痛的悶哼,她卻在收腳時重心不穩,「啊!」的一聲往他的方向栽去!
剛剛親密的觸碰讓她顯得有些坐立不安。於是起身,替自己找了個上廁所的借口,可沒想到,人一慌張,她硬底的坡跟短靴竟一腳踩在了他的黑皮鞋上!
「真不要臉!」她急忙轉回頭,卻無意掃過他的面龐,柔軟的鼻尖相互觸碰,呼出的熱氣像是碰到彼此,忽然的心跳加速!
她目光忍不住朝轉向一旁,透過圍欄的縫隙往左邊看,狹窄的視野讓她看不清他們是否在做那種事。但幾乎肯定他們已經那麼做了!
他像是知道她的意圖,忽而低沉一笑,卻沒出聲。
「對、對不起……」她警戒的彈開,與他拉開了一段距離,但還是盡量往他那邊靠去。
隔壁座位的情侶好像有了什麼動靜,風晴雪心頭一跳,不由自主往南書航的方向靠了過去,要不是碰到他結實的手臂,她或許還會繼續往右挪。
電影播到一半,男女主角再次在暗房偷歡,男人的手指陷入女人的衣領里,然後將扣子一顆顆解開……
她點了點頭,似懂非懂,繼續定神觀看劇情。
「其實這種電影還是能反應一些真實的生活片段的,《喜愛夜蒲》系列在香港上映一直賣座,這次拍的第六部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去。」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他終於開口化解了兩人的尷尬。
她不想再看!
不過,這種電影在電腦上看已經很噴血了,何況現在放大了在電影院看,而且還人手配上一付3d眼鏡?
女人的諂媚在鏡頭的特效下顯得更加淫蕩不堪,可妙曼的身體曲線確實讓人眼前一亮,讓人有種恨不得上前摸一把的邪-惡衝動。
「風晴雪,你是看我,還是看電影?」低沉的男聲突然響起,她猛一回神,這才滿臉通紅的朝屏幕看去。
呼吸突然變得緊緻,她看著他,下巴微微抬起。屏幕打出的光線映得他裸露的長頸很是性感,她甚至聞到了他身上傳來的陣陣清香,不同於一般的古龍水,那似乎是一種毫無刺激,又特別吸引人靠近的香味……
此時的他們坐的是上等的舒適雅座,中間沒有扶手隔著,四周還用高高的圍攔將旁邊的位置清楚分開,所以,他們所處的空間,基本等於是私密的。
她低著頭解釋,大屏幕上的畫面正好撥到男女主在床上的情景。
「這個……我忘了今天是周末,好看的電影票早早就被人搶空了,這是……我見還有空票,所以……」
但是,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如果知道她選的電影居然是那種……有點低俗甚至男女在一起那啥的畫面頗多的影片,她絕對不會和他去看的!
風晴雪第一次覺得很囧。
……
她愣住了,他這是道歉,還是?
「明天,我們去看電影吧,你隨便訂什麼電影票都可以,時間也由你來安排。」
就在她要穿鞋之際,床上沉默的人終於開口。
「等等!」
她雖然在問,但並沒有打算等他回復,直接轉身拎了包包,拿著自己的車鑰匙就要開門而去。
「書航,明天我們去離婚吧!但是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我們的父母。以後逢年過節,如果你還沒有找到更適合的人,就和我一起回家騙騙父母,你看怎樣?」
想到這她不由眼眶微紅,如果他真的不可動搖,那她為什麼還要繼續留在這裡。
她到底哪裡不好,一直讓他保持距離,怎麼也不肯和她接近?
究竟是為什麼?
她被他,晾得心灰意冷,原以為自己可以如滴水穿石般的融化他,可是,好像無論她如何努力,換來的一切都是徒勞。
這是他給自己的底線,也不知為什麼,心中總有一個無形的檻,自己怎麼也無法趟過。
他答應娶她,但沒答應愛她。
面對她的提問,南書航沒有回答,閉著眼繼續佯裝入眠。
他身子轉到一側,背對著她,偌大的雙人床,空出了好大一個位置,那是她的,可是,她卻從沒感覺兩人睡在一張床上有多接近過。
「書航,當初你為什麼要答應和我結婚?」
也不知有沒有注意到她的反常,南書航和往常一樣,一進屋后洗澡就睡,完全無視她的存在,這更激起了風晴雪心中隱藏許久的抗議。
這一天風晴雪回來后一直保持著沉默,就連從會場離開也是南書航先去拿車,然後才發短訊讓她出來。
僅此而已。
原來他根本沒有被她感動,他帶她來這,不過真的只是一個獎勵罷了。
這一刻,風晴雪失望了。
可他進來后卻並沒有朝她的方向走來,明明是已經看見,竟也能裝作不認識,默默的坐在會場餐桌的某個角落,繼續獨自一人靜靜斟酒。
原來是南書航,怪不得會如此的吸引眾人,或許也只有他,才能在會場上成為焦點。
潔白的西裝,雪青的里襯,黝黑柔順的頭髮,比女人還要白嫩的皮膚,清秀的眉宇間,薄薄的雙眼皮下是一雙迷人的桃花眸子,淡而柔和的微笑輕輕掛在嘴邊,看著是那麼讓人感到溫暖。
好在,那邊的人群慢慢從中間散開,直到,那高大清晰奪目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風晴雪也隨著眾人的目光看去,隱約看到門口處確實又進來一人,可會場的人實在太多,而她身高不夠,總是不時的被人遮去視野。
身邊的人紛紛細語,話題全落在她的身上。她盡量低著頭,想找個不那麼引人注目的角落躲藏起來。而就在這時,門外又再次引起了一陣騷動,好像又有什麼光彩奪目的人走了進來,紛紛吸引了眾人視線。
一進入會場,她就開始四處張望,看看是否會看到自己認識的人。可同樣的,別人也在看她。她的出現像是一道光,照亮了會場,也點綴了人們審美疲勞的視線。潔白的雪紡如月光薄雲,穿在她身上是那麼的玲瓏有致、飄渺脫塵,而她長發及腰,烏黑筆直,走到哪裡,都像是女神輕輕飄過,如仙如畫。
今天的她穿著一身雪紡的蓋膝長裙,長發簡單的散落在背,還別出心裁的夾了個閃閃發亮的施華洛水晶髮飾,再配上她項上的鑽石項鏈,使她整個人宛如仙子般光艷照人。
風晴雪不免有些失望,他好像是故意不和她出雙入對,即便他們已是合法夫妻,只不過,他們還沒有名落實歸罷了。
到會場后,南書航讓風晴雪先進去,而他自己則去泊車。
可是,他們記不起來了。
是否在多年以前,是誰,為誰曾經唱過。
為什麼,他們都覺得這首曲如此耳熟?
歌曲中,一女聲溫柔的輕輕吟唱,可這首歌,卻意外的讓兩人不約而同的兩相對視。
「幾度紅塵來去,人面桃花長相憶。你的眼眸如星,回首是瀟瀟暮雨。今世情緣不負相思意,等待繁華能開滿天際,只願共你一生不忘記,莫回首笑對萬千風景……」
他們調到的正好是音樂電台,主持人發著優美的嗓音,報出了此時緩緩奏出的歌曲名稱。
「下面我們來給大家聽一首古風歌曲《相思引》……」
也不知他是否是感到了她的局促,忽的伸手按下收音頻道,讓廣播的聲音將他們團團包圍。
南書航平靜地開車,目光直視前方。可他們彼此的距離太過接近,她彷彿可以聽見他均勻的呼吸就在咫尺。這裡,滿滿的都是他的氣息,讓她無法保持原有的那份從容。
兩個人擠在車廂內,這狹小的空間讓她有一種要窒息的緊張。於是她不得不將車窗搖下,好讓外面的風透進來吹拂她憋得漲紅的臉。
這拉風的跑車竟是南書航新買的車,如此張揚的紅艷,居然和他的本性有些格格不入。
紅色的瑪莎拉蒂泊在樓下,夕陽斜射,火紅的外殼像是灑了一層金粉,直直灼著人的視野,讓人不由目眩。
……
他難得的邀約,讓風晴雪心中「砰砰」如小鹿亂撞,如果能這樣慢慢慢慢的融入他的生活圈中,那她便有信心,讓他,一點一滴的將她愛上。
「周五晚在米其林餐廳舉行的慈善會,你和我一起去吧。」
「那我給你彈一夜,你能給我什麼獎勵?」她聰明的抓住機會,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和他親近的時刻。
喜歡?風晴雪眸光一閃。
「繼續彈吧,我喜歡聽你彈琴。」他說著又閉上了眼。
南書航在原地站了一會,然後也跟著回到沙發。
他就在她耳邊說話,她明顯感到他身上傳來的絲絲溫熱,心中不明原因的亂了一拍,為了掩飾只能坐回琴前。
「不會,這都是新起的高層建築,避雷措施絕對沒有問題,應該是跳閘。不過現在打雷下雨,還是等雨停了再弄較好。」
「燈是突然滅的,這屋子是不是被雷劈了?」風晴雪擔憂的看了看四周,以前還在法國讀書的時候,她可是親眼看到過房子被雷劈呢!
「原來你也有怕的東西,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南書航頭一回對她說那麼多話,不經意轉過臉看向她的臉,她小臉忽明忽暗,眸中不知是否因窗外的電光也隨之閃了一閃。
閃電再次劃過,她后怕的捂住耳朵。
說話間,南書航一躍上前,伸手替她將窗戶關上。
「怎麼回事,停電了?」身後突然蹦出個聲,風晴雪還沒回頭,就已感到一股暖流漸漸靠近,「原來下雨了啊,怪不得那麼吵。」
毫無徵兆的黑暗終於讓她再不淡定,她下意識的捂住耳朵,更往窗后猛跳一步。
「轟」的一個炸雷,隨著一道閃電劃過,屋內的燈光突然滅了!
窗外又是一陣悶雷,天空瞬間變得猶如白晝,可很快又暗了下去。豆大的雨滴冷不防打在窗前,敲得玻璃「噠噠」作響,更有雨絲飛了進來,風晴雪沒法,只好起身關窗。
一時之間她竟不知如何是好,是該叫醒他,還是讓他繼續睡在這裡?
南書航側身倒在上面,雙眸緊閉,呼吸均勻,明顯已經熟睡。她愣了愣,手指的動作突然停了。
一開始,她彈的是抒情悠揚的緩慢節奏,然後漸漸的,曲調轉快,從流行到古典,曲風多變,卻是一氣呵成。她享受著從自己手中蹦出的樂章,不知不覺再次忘我,直到天空悶雷響起,她這才從透亮的玻璃窗中,看到客廳的沙發里,不知何時多了個人。
風晴雪背對著他,橙黃的燈光打在她纖細的身上,倩影隱約印在窗邊,腰桿筆直,雙臂秀舞,氣質如仙。
南書航這一天下班回來得極晚,因沒事先通知,桌上的飯菜因為等他已經涼了。但風晴雪卻不在飯桌旁,他目光尋了一陣,意外的發現家裡多了一樣東西,大黑色的三角鋼琴赫然立在客廳的落地窗下,掀開的琴蓋,一雙靈巧的手正在那歡快跳躍,動聽的樂曲隨之傳出,讓本是疲憊的男人精神一震,不由自主的坐在沙發上聆聽起來。
除了做飯菜,風晴雪最熱衷的事就是彈琴,還是鋼琴。
於是一頓飯下來,都只聽她在說話,而他並沒夾太多菜,風晴雪咬了咬唇,難道這些他不愛吃?那可是她愛吃的菜啊,看來,明天要打電話問問自己的家婆了。
「能跟我說一說你在國外的事嗎?我也和你說說我在法國時發生的趣事吧,你去過法國嗎?比如普羅旺斯?」她開始尋找各種話題,嘰嘰喳喳,在他耳邊就像只小鳥,可音色還算悅耳,沒有讓他厭煩到出聲止住她的話。
他坐下,很意外的看見桌上的菜都是他愛吃的,可她是怎麼知道的?他不記得自己以前認識她。
終於弄好所有的飯菜,風晴雪替他拉開了椅子。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第一次給你煮飯菜,你嘗嘗,看合不合你口味?」
他的眉頭微微一皺,生活中突然多了個人,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習慣。
「啊!你回來了?我還差一樣菜就好了!」風晴雪探出個頭,看到是他,愉快的笑了一下。
每天下班,他都能聞見飯菜的香味從廚房飄出,他甚至聽到油在熱鍋內「滋滋滋」的聲音,然後有一雀躍的身影在裡面「搔首弄姿」、「舞刀動槍」。
那以後,南書航的生活好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家裡不過是多了個人,卻好像多出了一道厚重陽光,暖暖的照在本是沉悶的空間里,讓他每天都有不同的感受。
他睡著了……
可他還在喊著,聲音卻越來越細弱,漸漸的,再也沒了動靜。
他口中輕輕的喊著,親昵的稱謂讓風晴雪心中重重一顫,有些不相信他叫的是她。
「雪兒……雪兒……」
而他也似乎聞到了她身上傳出的香味,靈敏的鼻頭微微一動,於是更親密的挨近了她。
男人半個身軀壓迫著她,無形之中讓她舉步艱難,並不由自主的朝他懷裡越靠越近。
風晴雪見狀急忙上前扶住了他,「你……你喝多了吧?我看……你還是回床上躺著好了。」她一邊說,一邊撐著比她高出兩個頭又滿身酒氣的男人往卧室走去。
南書航喝得有些微醉,就連站起都有些困難,於是不得不用手去依靠酒櫃伸出的邊角。
四目相對,她心中竟有瞬間澎湃,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鋪天蓋地的朝她襲來,就好像,她在上輩子,見過他。
微黃的燈光投射在他輪廓清晰的側面,性感的喉結隨著酒水的下滑不時起伏滾動,男人修長的手指握著杯腳,並有節奏的敲打杯麵,目光卻不經意往她站立的方向投來。
「哐啷」一響,酒瓶打翻的聲音,她警覺的回頭,這才看到坐在酒吧間獨自飲酒的男人。
她開始撿著東西,先把沙發上的外套拿起來鉤到衣架,再把鞋子一一擺好,或許是她太專註做這些事情,竟沒注意,這屋子裡突然有了動靜。
沙發扔著一件男人穿過的外套,鞋架上還散亂的擺放著她和他外出的鞋,這明顯是還有人在屋內的痕迹,可為什麼卻感覺如此安靜?不,或者用「死氣沉沉」這四個字更能貼切形容她對這屋子的第一印象。
這新房是南書航在婚前就買下來的,所以大部分擺設,都還是原來的樣子。
滿是淺灰色的落地窗帘,大紅的「囍」字仍貼在牆上,壁柜上一對新郎新娘的娃娃卻沾了灰塵。
風晴雪忍不住笑了,吻著它的垂耳,隨後將它放回地上,自己卻在屋內尋找著她的新郞。
「喵~」白貓好像在承認自己是真的很胖。
白貓細細的叫喚,一副粘死人不償命的表情讓風晴雪喜愛到骨子裡。她一把抱起它往自己懷裡磨蹭,一邊撫摸它順滑的毛髮,一邊溺愛的說:「小白呀小白,你怎麼會這麼胖呢?」
「喵……」
這是他們的新房,而這隻貓,是南書航從自己家中帶出來的。
吃飽的白貓蜷在窗檯,突然就被開門的聲音吵醒。小小的耳朵動了動,然後像嗅到什麼香味般嗖的從窗上跳下。
今天的天氣也特別奇怪,好好的白天一到晚上就下起了雨。
這是新婚的第一夜啊!她記得他們是一起從飯店回來的,可是,如今的他又去哪了?
風晴雪這才發現枕邊的床位還是空的,心陡的一涼,於是坐起。
屋內,白貓「喵」的叫了一聲,藍眼睛才睜開又緊緊閉了回去,歪個腦袋繼續入夢。
雨勢很猛,雷聲鋪天蓋地,震醒了熟睡中的風晴雪。
然而,大家在對他們送去祝福的時候,卻怎麼也不會想到,就在他們的大婚之夜,新娘,被冷落了。
婚禮在本城最豪華的飯店舉行,卻因為時間匆促,所以來人並不算多。迎親、拜堂、擺酒,一切,都比想象中還要順利。
而南書航願意娶她,卻只因為她的名字中有一個「雪」字,也不知是緣分還是巧合,或許無論出來相親遇見的人是誰,只要她字中帶「雪」,他估計都會點頭。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他唯獨對這個「雪」字,會有特別的鐘愛。
風晴雪自然是願意嫁的,即便才有這一面之緣,可她心中總隱隱有著一個感覺,就好像聽見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就是他了。
這一天,兩家長輩都談得極為愉快,甚至連婚期都在桌上定了下來。
就好像他的心早就被什麼人掏空了般,今後無論再遇見誰,都不會為之心動。
出來相親雖然不是自己所願,但和誰結婚,對他來講,都不過是完成一個任務罷了。
巷子口左轉的房子,南書航都不知道這是幾年前的事了,這種根本就是路人的關係,居然在多年以後放在桌上來相親,虧得他們長輩想得出來。
「這是南書航,我兒子。書航,這是風阿姨,以前我們還住在荔灣時,巷子口左轉的那所大房子,你當時還說很好看,就是他們家的。」
有一種愛,叫一見鍾情,這一刻,風晴雪感受到了。
不過說歸說,可當她真的看見從門口處進來的人時,心頭還是不由自主的「砰」了一下。
風晴雪白了白眼,這等婚姻大事,怎麼能如此兒戲就允了?這都什麼時代了,就算她年紀大,也不能湊合著嫁了吧!
可惜了她那張還稱得上是傾國傾城的臉,去法國留學多年後成為海歸一族,如今快三十歲了,卻還沒找到一處婆家,這怎能讓做父母的不急呢?
「我說晴雪,這次無論怎樣你都必須允了!否則,就不要認我做媽!」風媽媽因為女兒的終身大事不知拜託了多少好友,能扯的關係都扯上了,可女兒卻一個都沒有看上!
風晴雪半月以來已經完成了第一百零一個相親,但這不是她自願的,是被逼的。
只是,自己是真的記不起來了。
出院前,主治醫師正和自己的父母在辦公室里談話,卻一不小心,被從門外經過的南書航聽見了。這讓他更加確定,他,是真的忘記了什麼。
「他有輕微的腦震蕩,我們在他的腦電圖中發現一些異常的波形,估計會和記憶有關。目前我們也很難解釋這些波形還意味著什麼,但最好不要讓患者受到什麼刺激,比如曾經遇到過什麼人或事,對他來講可能會有影響的,若是他忘了,就最好不要去告訴他……」
可是,他卻好像忘了什麼,甚至連,自己是怎麼發生車禍,都記不得了。
原來,他還活著……
南書航嘴唇動了動,可喉嚨就像被什麼卡住一般發不出聲來。
「書航,你嚇死我們了!你怎麼會突然出了車禍呢?」南媽媽不由老淚縱橫,緊張的握上他的手,目光不住的擔憂。
「爸、媽?」他好不容易才喊出了面前的人。
他終於看到一絲光明,然後慢慢的,視線中出現兩張慈祥又焦急的臉。
「書航、書航?」有人在叫,似乎就在耳旁。
頭很疼,也很沉,脖子僵得轉不動,可南書航分明感覺自己是醒了。於是他努力睜眼,手指也躍躍欲試。
迷糊中似乎有人說話的聲音,若遠若近,總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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