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驛站
早晨起來的時候,華憐留了個心眼,注意了一下大堂中有沒有那位灰衣人,令人失望的是,直至臨行登車,都沒有見到昨日那人。
「怎麼了?」宇文樓立在馬車邊,手執一白玉扇,見華憐有些心不在焉的朝堂中張望,「可是丟了什麼東西?」
「沒有,上車吧。」
華憐上車后,宇文樓站在車邊,朝客堂里掃了一下,眉目中無端帶了些戾氣,眼神冰冷,昨日給華憐送東西的那人,他著人查了,人卻從驛站里無端地消失了。
眉眼壓低,嘴唇抿了抿,能從他這一幫百里挑一的侍衛手裡毫無聲息逃出去的人,註定不是普通人。
「主子。」黃平上前,「要不要封鎖客棧,一個個抓起來審問,總會問出些蛛絲馬跡。」
「罷了。」宇文樓看了一眼馬車,「我們此次出來,務必還是低調行事。」
「是。」黃平退至一旁,心理暗忖道,自從遇見這位公主,他們家主子的心腸可是越來越好了,放在以前,遇到這種事,另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宇文樓心情不好,華憐能感覺到。雖然依舊還是像以往一樣面無表情的看書,車內的氣氛卻明顯不一樣了。
「昨天.」華憐試探著開口,宇文樓的目光立馬從書卷上挪開,事實上他壓根沒有看進半個字。
「昨天,怎麼了?」
「昨天,有人在大堂里給了我一樣東西。」華憐從袖口裡掏出那枚蓮花珠。
宇文樓接過,仔細看了看,復又還給華憐。
「那人說,此珠戴在身上可避蛇蟲。」
「那人可還說什麼了?」
「沒有。」華憐搖了搖頭。
「南詔國多蛇蟻鼠蟲,此珠為百香珠,佩戴在身上百蟲不侵,是好東西,你隨身戴好。」
「既然真是好東西,不如你帶著吧。」
宇文樓低頭一笑,不由分說的將珠子系在華憐的裙裾上。
「莫辜負了他的一份心意。」
這句話說出來的,華憐品著無端的有些泛酸。
宇文樓拿了卷書,倚在一旁,不再說話。這珠子是南詔國的不錯,可並非人人都能佩,就算放在皇族中,也是十分珍惜的物件。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給他的警示,他要去南詔的消息,已經走漏了。
「主子,前面就要上棧道了,安全起見,這馬車是不能乘了。」
「你會騎馬嗎?」宇文樓放下車窗帘,問華憐。
「會。」
「哦?」宇文樓一臉驚奇,她是深宮中的公主,居然還善騎射。
「我四哥教我的,再說,大炎的公主,都會騎射的。」
最後半句,華憐說的很輕。大炎的公主,註定要遠嫁和親,騎射功夫,那是必修的。
宇文樓頓時沉默了。
棧道沿著懸崖鑿壁修建,僅容兩人並騎,欄杆下面便是萬丈懸崖,膽子小的人,走在上面不免有些腿軟。
華憐倒是一臉淡定,她當初救宇文樓時,從虔思崖上跳下去,眼睛眨都沒眨,這點高度對她來說,不算什麼。
一起跟隨來的豆包,倒是撒開了歡,一聲長鳴,衝進深淵裡就不見了。
由於棄了馬車,腳程明顯要快了許多,棧道上不允許升火,眾人只能吃乾糧,華憐不怎麼餓,分到的肉乾都餵給了胖豆包。
在外撒歡撒夠了的豆包回來,停在華憐的肩上打瞌睡。
黃平自從見了豆包,這眼睛就放出了光。
「夫人,您這隼子不帶繩,不怕飄了?」
「飄了?」
華憐笑笑,把睡著的豆包放在黃平的肩上,小豆包一個瞌睡沒站得穩,俯衝跌了下去,黃平立馬手忙腳亂的將它接住。
睡了一覺,發現自己挪了個位置,豆包委屈的叫了一聲,張翅落到華憐馬鞍前,一雙眼睛那個叫無辜委屈的,你幹嘛把我丟給別人,幹嘛把我丟給別人,嗚嗚嗚..
後面跟著的黃平,一臉汗,這壓根就是狗皮膏藥啊,想丟也丟不了。
整條棧道要過十一個驛站,所謂驛站也簡陋的很,不過是個多層的可以遮風避雨的小樓。
一眾人在驛站停了下來,準備在這過一夜。
「眾位客官,棧道上不能升火,各位將就一下,只能用些冷食了。」
「無妨。」宇文樓拿起水壺倒了杯水,在手裡握了一下,遞給華憐。
華憐接過的時候,愣了一下,水是熱的。
「謝謝。」
燈光下他眉目清冷,華憐卻覺得有些暖。
簡單洗漱之後,宇文樓讓華憐上樓休息,自己和一眾侍衛在樓下商議對策。
夜深時,華憐覺得有些不對勁,樓下,太過安靜了些,剛剛還有人聲在討論抱怨著一路棧道走的多麼辛苦,下一秒卻鴉雀無聲了。
華憐披著衣服,輕手輕腳下樓。
出了大廳,便覺不對了,一屋子的人居然全睡著了。華憐怕驚動驛站里的人,從二樓直接躍下,借著風力,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剛想伸手搖醒宇文樓,卻不妨他睜開眼睛,一把將她拉到懷裡。
「噓!」
宇文樓比了個噤聲的標誌,在她手心裡寫下,將計就計,四個字。
好嘛,自己想多了,想想也是,宇文樓跟著他叔父征戰多年,沒有那麼容易中計。
后廚里傳來人聲,華憐連忙躲在桌子下面。
「大哥,這次來的似乎不是普通的行商啊?」
后廚里走出兩人,是驛站里的驛夫。
「管他是什麼人呢,往欄杆外一扔,任誰也不曉得。」
「大哥,樓上還有個婆娘呢。」
「怎麼著,你小子魂都被勾走了?那婆娘想來長得不差,光瞧那雙眼睛,就勾人的很,等會兒解決了這幾個,好好讓我們哥倆爽爽!」
「嘿嘿!」
變化不過頃刻之間,黃平和另一個侍衛,一人按一個,瞬間就把兩人捆了。
宇文樓伸手將華憐從桌子下面拉出來,黃平從后廚里出來,向宇文樓回稟。
「爺,後面乾淨了。」
「嗯。」宇文樓修長的手指敲了下桌子,「挑斷手腳筋,割了舌頭,扔下去。」
「是。」上來兩個侍衛拖著兩人下去。
華憐聽見撲通兩聲,宇文樓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他從來都不是良善之人。
「放出去探路的人回來了嗎?」
「還沒有。」
正說著,外面一陣腳步聲,是先前派出去的探子。
「主子,前面的路,斷了。」
「什麼!」黃平忍不住的驚訝,「怎麼斷了?」
「有人放了火。」
「這幫王八蛋!肯定是南詔國的人乾的!」
「筆墨伺候。」
語音剛落,黃平已經訓練有素的鋪好紙張開始磨墨。
宇文樓信寫得很快,寫好後用火漆封好遞給黃平。
「你帶著人馬,拿著這封信去找范追,他知道怎麼做,到了信陽城我們再匯合。」
「那主子,您呢?」
宇文樓看了華憐一眼:「我自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