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龍潛碧淤潭（二）

一通呼喊過後，七夜心中的憤懣一掃而空，心情亦隨之暢快了起來。

七夜盯著自己被抓在爪中的《水族圖志》，目光中滿是不忿。五百單位的靈丹換來的確是自己乃是一條不知生物的結論，七夜又怎會服氣。七夜身體向下用力一墜分開潭水，隨即潛到了潭底。

剛剛的這冊《水族圖志》是七夜自潭底老鱉處以五百個單位靈丹的代價換來的。五百個單位的靈丹絕不是小數，要知道這幾乎是這碧淤潭底中階水怪一月的狩獵、修鍊的收穫。更何況他七夜修鍊不知道為什麼，跟別的精怪比起來就特別緩慢。也不是他狩獵的少、而是他吸取的靈丸后，一部分靈氣會消失。怎麼搗騰、他也找不出那部分靈氣去了哪，不過七夜知道實力的重要性，雖然修鍊的比其他精怪慢，但他深信勤能補拙的道理，每天都比他們多獵殺些……

碧淤潭深至四十多丈，潭底因潭水常年的衝擊形成一片片溝溝壑壑的泥沼，而這些泥沼便是這些如七夜這般水族修鍊者們簡陋的水府。

每個修鍊者的水府各不相同，與其修鍊道行的大小相對應的每個水族的水府亦各不相同，所處位置亦大一樣。而這之中佔據最肥美水地、水府亦最具規模的要算是潭底老鱉的水府了。僅他自己的水府便大約佔去了潭底三分之一的面積，而其水府的所在亦算是整個碧淤潭水草最為肥美的要衝之地。

碧淤潭分屬南海的洛河水系，而這老鱉則是由洛河的河伯親遣的潭主。碧淤潭內具有如此身份的老鱉自然有資格享受這樣的水府，任誰亦無法提出什麼疑義。

作為這碧淤潭的首腦老鱉手下沒有維持秩序的親隨士卒，老鱉亦絕少過問潭內所發生的瑣事，到像是個商人一般將自己水府開闢成了一個販賣修鍊物品的商店。然而就是一個看上去這樣老朽、昏卑的潭主統領下的黑潭內卻是秩序井然絕少發生觸犯南海龍宮律法之事以及水族之間互毆乃至同道相殘這樣令人髮指的魔道行徑。之所以如此到不是碧淤潭的水族妖精們生性淳良，求正道之心多迫切，這一切全因這看上去平庸、孱弱的老鱉所隱藏著得高深的手段。

三須黑鯰、褐背蝦、巨足蟹這三個橫行碧淤潭一時水族妖精，卻被老鱉輕易擊殺。僅僅簡單的幾個水波咒便將這幾個修鍊數十年已修成人形具備至少上百年道行的水妖擊得元神俱滅，從此後再沒誰敢挑戰老鱉的權威，碧淤潭有老鱉在亦沒有誰再敢做出格之事了。

碧淤潭算是水之世界中不毛之地，在這裡即便是潭主老鱉的水府亦是不堪入目，雖然佔地算是不小，但卻顯得粗鄙、簡陋無比。穿過一垧開闊茂密的水草，進入淤泥洞口中，在淤泥中幾經蜿蜒進入巨泥窩，這裡便是碧淤潭潭主老鱉水府的大廳同時亦是一個販賣水族妖精修鍊物品的雜貨鋪。

老鱉依舊如故般，庸懶地依偎在雲母貝的座席上，身後則幾乎排滿了轆轤水木的貨架。、肥嘟嘟面孔，臃腫的身體，眼前的老鱉同一般的肥笨老人沒有什麼區別。在這肥沃的身軀之上同時布滿了化形不完全之處，泥青色斑斑點點的糙皮，狹長稀疏的鱉須，手掌五指微微相連的薄蹼以及那笨重、堅固的鱉殼蓋子。

僅僅憑外表看老鱉根本不比七夜這隻有五十道行的水怪高級多少。這世間的妖怪無論是水中的水族或是陸地上的走獸、飛禽，所有的在修鍊的妖怪無論正道、魔道其等級的劃分最基本的依據是其化形程度。

所謂化形即修鍊人型。世間萬物無數生靈若以身體論，唯人類身軀最為精妙，故妖魔萬種修鍊皆以化形為始。

妖怪之中那些本體的妖怪一般為只有四十年以下道行的低階妖。

而具有四十年之上道行的妖怪若先天的資質不是太差便可將身體的一部分化成人形，身、頭、手、足無論從人身的那一部分開始，只要未化形完全俱算是中階精怪。

此外，但凡尋常的妖怪身具百年以上道行便可化形完全，如此形態下無論化身之人男、女、老、幼皆為高階精怪。

老鱉的形態比之七夜很難說高級多少，但是同為中階水族的二妖間的實力卻是天壤之別。碧淤潭中百年以上的強橫妖怪老鱉可肆意地信手秒殺，若換做是七夜的話恐怕被秒殺的便要換做七夜自己了。

「老東西，什麼勞什子東西還敢收老子五百靈丸，太黑心敢了吧！」七夜以足下一爪將《水族圖志》重重地擲在老鱉身前雲母貝的台前，高聲咒罵道。

一個妖怪若要人怕除了實力要夠強悍外，亦要具備一個強橫的態度，像老鱉這般整日嬉皮笑臉一幅奸商嘴臉的傢伙，七夜是不會忌肆的。七夜明白只有掌握好一個度，不去觸犯水律，不去觸怒對方，老鱉實是不會以動手秒殺自己的。一來，肆意枉殺便是觸犯龍宮水律的大罪，作為一潭之主執法犯法更是重罪。二來，世間那有商者忍心去毀掉作為自己斂財工具的顧客的呢。這些都是七夜前世所學到的，在這神魔世界一樣受用。

果然，老鱉沒有絲毫憤怒的意味，那張堆滿褶皺肥臉依舊笑嘻嘻地，道：「錢貨兩訖，怎有更改的道理？」

「訛詐這簡直是訛詐，當初是誰告訴我這本圖志中可以追根溯源，找出我七夜的身世來，可是老子幾乎將這勞什子圖冊翻爛了，也沒找到我七夜在這水族之中該算什麼。」面對一臉奸商式的奸笑，七夜怒不可遏將圖冊在老鱉面前狠狠一摔，喝喊道。

面對七夜咄咄逼人的憤怒架勢，老鱉依舊如故，仍然是滿臉近乎無賴一般的調笑，「這《水族圖志》由四海內十三位身具千年道行、閱歷的老龜博士編纂，自是水族中最權威，最完整的圖譜，除非你不是水中的水族，否則定然會尋找到自己的定位。」

「好，說的好，那你找你給我找！」七夜怒道。

老鱉依舊不溫不火地微笑道：「抱歉，老鱉只會做買賣，不會讀書。」

一句話封死了七夜心中的千言萬語，如此軟硬不吃的傢伙，七夜真的沒了脾氣，用硬的動武的話自己實力恐怕不及對方的一個小手指頭，想要據理力爭，這老東西比自己更有說辭，到像七夜在無理取鬧、死纏濫打。

最後，七夜只得無奈地道：「既是如此，那你將這圖冊收回去把，我情願折損些靈丸。」

老鱉那兩粒綠豆大小的眼睛在《水族圖志》與七夜身上提溜亂轉，深呼了一口氣，顯得無比勉為其難地道：「說實話，這圖志是我專門為你七夜購進的，現在你不願意要了，我也沒有什麼渠道處理。但你七夜這老主顧張口，我也不能不給面子。既是如此我便一百靈丸的代價收回好了。」

「什麼一百靈丸！」七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足了力氣大聲抗議道：「我可是剛剛才以五百靈丸的代價從你手中買的，按照你回收商品的慣例，不是五成回收嗎？」

「五成，七夜老弟。你恐怕搞錯了這可是武器、法寶一類貨物的價格，而你現在需要回收的可是一本圖冊哦！」老鱉一臉認真地道。

「這書籍難道與武器、法寶相差那麼多嗎？」七夜疑惑地道，他穿越而來，根本不懂這神魔世界的物價之類。

「當然，在這碧淤潭中回收到武器、法寶，我可以轉賣給其它的精怪，但書籍除了你外我又能賣給誰。」老鱉一臉無奈地道。

聽到老鱉這麼說，七夜徹底無語。心裡想道：這丫的比前世的奸商差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