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深夜
第九章深夜
夜裡十二點三十分,童雲謠關閉了房間里的網路終端,揉著僵硬的頸肩,躺倒在自己的超大新床上。黑暗中,合上酸澀雙目的童雲謠,根本睡不著,腦子裡還在不時閃過這七八個小時里,在科技網路上的收穫。
這裡是2025年的女尊世界,全球總人口只有五億三千萬,其中只有六千萬左右為女性,男女比例八比一,因此造成女性的社會地位明顯要高於男性,至少要高於普通的男性。在社會階層中,政治高層男女比例差距不大,基本上是四比一。重要崗位的領導都是女性,相對輔助性的部門領導崗位都由男性擔任。全球最高領導人是一支女皇家族,全球十二個區域的政府領導人正職80%為女性,副職幾乎都是男性。在這樣一個政治背/景下,女性的地位可見一斑。
這裡的男性身體素質比女性要好得多,與童雲謠原本世界中的男性生理構造相同。而且男性的智商普遍比女性要高一些。所以,有占社會90%多的高智商男性努力下,這裡的科學技術遠超原來的世界,在童雲謠看來,這種技術差距至少在一兩百年。男性做為科學技術的開發者,女性則是這些技術的享受者。但奇怪的是,投入最多的生物科技卻一直無法取得突破。男性為解決生命繁衍問題,發展出了包括克/隆技術在內的各類先進生物技術。但是,通過克/隆技術和體外繁殖技術得來的非自然人從出生之日起就都是植物人,大腦中沒有「靈魂」,沒有自主行動能力,只能躺在床上當新鮮的器官儲備。而且這些非自然人,無論男女都沒有生殖能力。所以,男性儘管肉體上比女性要強健得多,智商也普遍比女性高一些,社會地位仍無法與女性相比。
而女性一方面主宰了生命的延續,確保了一定的社會基礎后,另一方面這個女尊世界里的女性有著遠超男性的精神力波動,並且早在百年前,全球的女性就應用精神波組建了履蓋全球的精神波網即神網。神網的組建過程極為神秘,據說只有當年參與建設過程的十二位女性,才知道做為中心支柱的十二處物質節點在哪裡,而十二位女性在神網正式被全球女性接受后,留下數套精神波修鍊方法,最終消失在神網之中。如今,男性們只知道這個世界上存在著無形的非物質神網,那神網只有女性達到一定的精神波動后才能登陸。正因為神網履蓋整個地球,登陸神網正式成為神網成員的女性都會遵守神網上的某些規定,有意識的保護神網信息,所以,男性們一直被排斥在神網之外。女性們在神網上相互交流信息,無論是精神波修鍊的信息,還是神網之外的現實世界信息,用一種共同面對男性的姿態,報團對抗現實世界里男性越來越強大的物質實力的科技實力,從而保證了女性們一直高於男性的社會地位。
幾乎所有的女性在成長到十歲以後,大腦中的某個腺體就會快速發育,從而產生強烈的精神波動。女孩子們在母親等長輩女性的指導下,鍛煉和控制那些精神波動。當精神波動達到一定的頻率指標后,就可以登陸全球女性共建的神網。在神網中,女孩子們可以共享更多的精神波修鍊方法,交流思想,使精神波得到繼續的成長鍛煉。當精神波達到一定級別後就可以做為精神力量使用。
童雲謠從男性的科技網路中查到,一些精神波等級高的女性可以使用精神力控物和控制比其精神力低、意志低的人,當然主要用於控制男性,還可以用於攻擊等。這令她想到了自己白天在車廂里的所做所為,原本她還擔心自己的精神力秘密暴露,看來自己沒必要擔心了,倒是有機會自己該想辦法測試一下自己的精神力等級和類型。
「看來,正因為女性這種精神力特性,這個世界才成長為女尊社會的吧。」童雲謠低嘆,也算是有些明白為什麼那個界面管理員從平行世界里把自己抓到這裡。
想到界面管理員,童雲謠開始回憶昨天夜裡發生的事情。
昨天晚上六點多,天色還沒有全黑。童雲謠開著自己的小車晃著有些混僵僵的腦袋,拖著打工一天累得快癱掉的身子,回到自己那處不足四十平方的小蝸居。回到安樂窩的第一件事,她甩掉腳上的高跟鞋,一頭扎到大床上,懶洋洋的不想動,打算想一小覺再起來解決晚飯。就在她昏昏沉沉、似睡非睡之際,房間里突然多了一團灰白色的霧氣。她勉力抬著眼皮,露出一絲視線,獃獃地看著半空中的霧氣慢慢組合扭曲成一個高大的人形。然後,她的腦子裡就多了一些東西。當時,她還以為是在做夢,也就豪不拒絕的接受了對方的存在。
當時,腦子裡的信息告訴她,眼前的人形霧氣是一位高貴的「界面管理員」,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是童雲謠被它挑選上了,童雲謠必須按照它的指令完成任務,只有完成任務童雲謠才能活著回到原來的生活中,完不成任務的將面臨求死不能的懲罰。童雲謠將其當做夢裡的一場遊戲,以無所謂的態度選擇了「接受」。下一秒,她就被帶到這個女尊世界里,同時,在腦海中出現了界面管理員交給她的任務:在這個平行世界里生存十年,生育並保護好自己的女兒,十年後管理員會來接走她的女兒,並送她回歸原來的世界。
回憶了一天來的經歷,童雲謠覺得,那個界面管理員會不會就是這個世界的管理員?這個世界里原本那個「童雲謠」不知道為什麼消失了,而按照這個世界的運行計劃,「童雲謠」未來的女兒是個大人物,必須保證她的存在。所以,自己這個生存在另一個平行世界里的童雲謠被扔到這個世界里扮演「童雲謠」。至於為什麼要自己扮演十年就可以,大概劇本里的「童雲謠」會在十年後死亡吧。
童雲謠一翻身坐起,跳下床,再次跑進超豪華的大浴室,貼在落地超清大鏡子前仔細地觀察鏡子里的女人。長相沒變,還是那個翻著雙眼皮的大杏眼,長著淺斑的橢圓臉,不薄不厚不大不小的紅嘴唇,有些加寬的汗毛稍重的大額頭。呃,上面現在有一塊鋼錢大小的傷口,還塗著乳白色的藥膏。頭髮呢,還是半長不短的齊肩發。童雲謠拿起一縷,舉到燈光下細看,「哦,是我的頭髮。又細又涌,裡面中空,透光后發紅棕色。看來,我真是肉身穿越嗎?這裡的童雲謠是十八歲,我自己可都二十三了。唉,可憐的二十三歲的老處女。謠謠同志,你現在有福了,樓下有三個聽話的男人隨叫隨到,其中還有一個大帥哥呢!」童雲謠用手指輕輕的點著鏡面上的自己,在上面留下一個又一個溫/濕的指印。
此時,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不知道現在是在夢裡還是夢外,更不知道自己後面真的要過十年女尊生活嗎?
鏡子里的女孩用一雙迷茫的眼睛,注視著自己,那空洞洞的眼神是如此的熟悉。母親離開的五年,沒有親人陪伴的日子裡,無數個夜晚,她都會習慣地站到一面鏡子前,自己看著自己,看著與母親極為肖似的女孩,用自己的喃喃低語安撫自己內心深處的恐懼。
十八年,母親只陪了她十八年。她走的前一夜向童雲謠告過別。那一晚,家裡的燈也是一直亮到凌晨。母親除了交待她今後的物質生活,指導她自主修鍊精神力,叮囑她不要輕易相信男人,萬不可被別人發現她的精神力異能,別的,什麼也沒有說。童雲謠始終不知道,她為什麼一定要離開,更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回來。童雲謠問過她,父親是誰,去了哪裡。母親沒有回答。從童雲謠有記憶起,母親就從沒有提過父親,她身邊也只有母親一個親人。而母親也一直是一個人,生活中連個熟人也沒有出現過。那一晚,童雲謠向母親撒過嬌,流過淚,發過脾氣。可母親仍是象平常一樣,溫溫柔柔地笑著,什麼也不肯多說。無論童雲謠怎樣哀求,她都什麼也不肯透露。直到童雲謠哭累了,睡著了。她什麼也沒有帶,悄悄地出門。等童雲謠醒來時,她們的家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和母親/日常使用的一切生活用品。
剛開始的兩年裡,童雲謠還一直幻想,母親什麼也沒有帶走,會不會哪一天又會突然的推開門,走進來。現實是,她從沒有回來過。在童雲謠的生活中,再沒有出現過有關母親的任務消息。童雲謠憤怒,她把母親的用品都賣掉,賣不掉的送人,一個人帶著母親留給她的千萬巨款換了一個城市。她在新城市裡,給自己買了一個小小的蝸居,不再動母親留下來的錢,努力用打工支撐自己完成學業,養活自己。
「其實,你一直覺得,要用這樣一種『你不要我,我就不要你』的方式遺忘她,對不對?可咱們都忘不了她。」童雲謠的指尖再次劃過鏡子里那個女孩子的臉頰。「你說,她會不會就象我現在一樣。生下我,陪伴我十八年,不過是她的一個任務。在完成任務后,她終於可以回去她原本的世界了?所以,我無論怎麼找,也找不到她。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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