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入門

天是藍汪汪的，幾朵白雲絲絲片片，和著風，慵懶的舒展。

乙裳四處打聽了一下仙靈派的地點和情況，聽說是在山頂的桃花林中，甚是美麗。仙靈派的入門不簡單，不過每一次的考試都不一樣，會根據修為的不同，安排測試。不管怎麼樣，總要一試吧，讓小冰這樣虛弱的病著，乙裳心底總是難受的。

這天的清晨，乙裳找到了仙靈派所在的陰明山。這麼迅速就能到達地點，是因為在前一天，她已經打聽好，而且探好路。昨晚在天一閣的靜室中，將月殤反覆修習，木系飛行針用靈氣打磨尖刃，所有調整到最好狀態。她對這次上山，成功拜入仙靈派是勢在必得，也是形勢所迫。原本一直做散修的打算，也因為邢越隨時可能的追殺而宣布告終。邢越那裡的丹藥和竹簡玉柬已經被處理了一部分，狐尾戒空出一些位置，只是一個倉庫多的綠色泥土不知道怎麼辦，扔掉又捨不得。

這次上山，乙裳沒有用羽毛飛上去，而是走路。想著總是要表現出些誠意吧。上山的路並不好走，路途中一棵桃樹都沒。快到半山腰了，還望不見前路有嫣紅的顏色。若不是山下路口的石頭上刻著大大的陰明山三個字，乙裳早就懷疑自己是不是爬錯了山，找錯了路，直接駕馭羽毛飛走。就當自己是來郊遊的吧，看看白雲，采采野花，時間也就很快過了。

行進到快山頂的時候，終於看見了成片的桃林。時近中午，桃花依舊嬌嫩如美人，綠葉只有那零星的幾片掩映林中，濃烈的陽光在桃林的地上撒下細碎的光斑。步行期間，有種如醉如痴的夢幻感覺。乙裳正在讚歎著，忽然桃花樹下，有一團粉球在動。本來在桃色的嬌艷下看不真切，但這個粉球突然跳躍一下，就突顯出來。乙裳現在看見兔子就有種親切感，直接上前將它抱在懷裡。

「阿離，你怎麼在這裡。」乙裳吃驚道：「你知不知道，我到處找你，我以為你被人烤了兔肉了。」阿離的右耳後面有一顆綠豆大小的梅花痣，誰都模仿不了。

可是阿離一副不認識她的神情，從她的手中跳下，跑開一段距離，轉過頭說：「你來找我幹什麼，我睡得好吃得好，沒你在更好。你總是麻煩我，我伺候了你好幾年，你什麼都不懂，什麼都問我，你就是一個小白。我早就厭倦了有你的生活。你趕快離開我，我還想多活幾年。」

乙裳看著再一次重逢的阿離，聽著他傷人的話語，驚呆了。紅紅的眼眶中，兩行熱淚在眼中打轉，最後還是忍不住落下，然後哭起來一發不可收拾了。乙裳的心裡酸痛得難受，哽咽得斷斷續續的說：「阿離，你為什麼要這樣說？你不知道，我跟你在乙離島的這幾年有多開心么？雖然島上只有我們兩個，不熱鬧，我們每天去竹林修鍊，中午一起喝茶。我們一起種稻米，飲水灌溉，煮飯喝粥。那裡的生活對於我來說就像天堂一樣。天堂你可能不知道，就比如說神仙住的地方。好像這個地方天上也不知道有沒有神仙，反正是很幸福很幸福就是了。阿離，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說到後來，乙裳都有些語無倫次了。說完她就深深地凝望著阿離，盼望著阿離告訴她，剛才它說的這些都不是真的，都是騙她的。告訴她只是因為很久找不到她所以生氣，說的都是氣話。

阿離兩隻兔耳朵，高高地豎著。它也深深地回望著乙裳，沒有說話，但是開始一蹦一蹦的又朝乙裳跳過來。乙裳抱起它，溫柔的撫摸著它耳朵里的兩團粉紅，高興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忽然一團鮮紅色的光芒，從乙裳的儲物袋中飛出。這時，兔子動了，它趴上乙裳的肩頭，右手上不知道從拿來的一把尖刃，帶著靈力的微藍光芒，對著乙裳背後的心臟處紮下，迅猛而直接。正沉靜在喜悅中的乙裳，似乎沒有發覺。

傅林師父的閣中，阿離和宋雲順正幫師父打掃書架。阿離從書架上抽出一份滿是灰塵的玉柬，正想問什麼。忽然阿離心裡針扎一樣，痛一下，手中的玉柬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啪一聲。宋雲順發現師兄的異樣，趕緊上前扶住阿離的身形：「師兄，你怎麼了？」

阿離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他忍住心頭的驚懼說：「沒什麼。」怎麼了？難道是乙裳被邢越怎麼了？前幾天就有這種情況，所以自己才會最近幾天開始在桃林從清晨等到日落，乙裳，你到底在哪裡呢？心裡的千頭萬緒無法言說，他直接衝到閣外。他想立刻，馬上就跟師父說要下山，要去找到她，哪怕是一絲確切的消息也好，他要知道她還活著。不是天狐活著，而是乙裳活著。天狐的軀殼對他來說，除了是乙裳的宿主之外，再無任何意義。如果乙裳的靈魂湮滅了，他也不再管什麼天狐，什麼天命。

衝到閣外之後，路過的兩個師兄弟叫了他一聲，可是他一點沒聽見。反正他們接下來繼續的剛才的話題，他倒是入耳了。因為其中有一個老祖的消息。

「林漢師兄前幾天下山做任務的時候，路過百果森林，聽到一聲巨響，還以為是哪個人突破成功呢，你知道結果去是什麼嗎？」

「不是突破成功是什麼？有什麼天材地寶橫空出世？天上是不是堆滿了紫雲。」

「哪是什麼出寶物呀，比那還厲害，還稀有呢。」

「那是什麼？快點說，你就別賣關子了。」

「一個老祖的洞府，居然被拆了，裡面的寶物一樣不剩，全被人洗劫一空。」

「不是吧，這也行？老祖那是什麼級別啊，而且一般散修的老祖都更厲害。就算是老祖不在洞府里吧，也要強攻才行啊，真有那麼強的人，那至少也是快到金果後期的人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這事情奇就奇在，老祖的洞府居然是從內部裂開的。林漢師兄一聽到巨響就趕到那裡，但是東西已經被人洗劫一空了……」

阿離聽著聽著停下了腳步，那兩個師兄弟已經走遠，說話聲越來越小，幾不可聞了。阿離想起那天看著邢越拉乙裳走就是那個方向。難道是邢越的洞府陣法被拆？他為自己剛才的衝動感到好笑，已經上千歲的老兔子了，怎麼還會這麼衝動？好像自己一碰上乙裳的事情，即使表面很輕鬆，心裡總急得不行。

阿離搖搖頭，苦笑著準備回閣去繼續打掃，只見宋雲順激動地向他跑來，帶起地上零落的桃花瓣隨風飛揚。

「師兄，你聽說沒？我們師父又招了一個女弟子，而且貌美如花，溫文爾雅。」宋雲順沖著他的莫離師兄興奮的大喊。溫文爾雅？乙裳跟溫文爾雅這個詞肯定沾不上任何的關係。不過既然師父收了徒弟，還是要去恭賀一下。只得隨著宋雲順去見師父。

天高雲遠，風拂桃花。高高的大殿之下，相隔十來步遠的地方有一口靈泉，正咕嘟嘟地冒著泡，這靈泉不是清澈見底的，而是乳白色的，還未走近，就能聞見一股清香撲鼻而來。那乳白色是因為靈力的沉積所導致，可想而知這泉水之中蘊含的靈力是有多麼的厚重沉澱。平時這裡是有陣法鎖著，不會出現的，只有兩種情況，這口靈泉才會解開陣法讓別人看見，一個是門派里有人突破進入老祖級別，另一個是新人入門。現在沒有任何的天象表明有人進入金果期，而是阿離的師父，要收弟子了。

阿離和宋雲順彎小路趕過來，以期看看他們新入門的師妹，順便看看她的入門禮。阿離遠遠地看見，這靈泉眼的旁邊站著三個人，師父面對他們站立著，其他兩人，兩個人同樣穿著青衣好像是一男一女，一個頭戴著鵝黃-色絹花，一個則梳著髮髻。兩人都身量嬌小。宋雲順開口道：「原來師父這次一下收兩個徒弟啊，那群師兄，只得看女人。」

走到近前了，師父正在給她們送入門的套裝，一顆凝神丹加一粒聚靈丸。所有凝神期入門都有，算是修鍊到凝神期再入門的福利吧。阿離走到那兩人左邊，隨意地向右一望，右手第一個人是頭戴絹花的年輕女子，二八年華，溫婉嫻靜，端莊秀麗。不過一看之下，難以給人留下深刻印象。不是乙裳。失望之餘，向旁邊的男子瞟了一眼。

這一瞟之下，阿離身軀猛烈一震。身旁的宋雲順發現莫離師兄的不對勁，忙問道：「師兄，怎麼了？」阿離連忙低頭掩飾神情，連聲說沒什麼。但宋雲順也不是什麼都沒看見，他以為阿離是看到這個年輕女子，內心震撼於她的美貌，也被她吸引了。宋雲順心想：看來莫離師兄很喜歡這個女子啊，莫離師兄平常那麼照顧我，現在肯定是害羞了，放心吧，我一定會幫你把她追到手的。阿離如果知道肯定吐血內傷。

此刻站在這乳白色的靈泉面前，看著泉旁的桃花樹，乙裳還心有餘悸。原來這仙靈派門外的桃林是一個幻陣，它會根據人的心魔衍生出幻境，所以乙裳打聽過的人說每次的試煉都是不同的，原來是這個意思。

乙裳正在低頭思索著這些，忽然感覺到身邊來了幾個人。尋著說話聲望過去，只見一襲白色綢衣，衣前還綉著一朵梅花。乙裳猛一抬頭，心中一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