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糖葫蘆
華裕德有自己的考量,所以這一路走得並不快。甚至,徐其容隨口誇了一句哪個城鎮真熱鬧,華裕德都會因此停下來滯留幾天。
徐其容還沒有收到徐其錦和福哥兒要上京的確切消息,所以心裡也不著急。華裕德做事素來穩重,她不用操一點兒心,只需跟著他便好。
小皇孫回西京城支持陳晉凌的消息已經放出去了,車隊裡面的人也多了起來,遇到的所謂的「劫匪」「山賊」更是一天出來好幾伙。好在華裕德安排周到,他手下的人又個個都厲害得緊,徐其容和初八倒沒有受驚。
徐其容注意到車隊裡面的護衛有一半是戴著氈帽的,一問華裕德,這些人果然是雙桂禪院那些和尚們。徐其容想著,既然是先帝培養起來的暗衛,本事應當比一般的護衛要強上不少的。有他們在,徐其容更是一點兒也不擔心了。
這日剛進了黎州境內,尚不到正午時分。徐其容小聲對已經成為管事娘子的虞夏道:「等會兒在客棧住下來了,你找你們家高管家逛街去。這麼多人,哪裡就需要你們時時刻刻守著呢,正是新婚呢!」
虞夏臉一紅,老老實實道:「他說主子寬和,是咱們的福氣,可咱們要是打蛇隨棍上,就太沒有做下人的自覺了。這一路不太平,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婢子跟在奶奶身邊,雖然不能幫上什麼忙,可好歹身強體壯,能替奶奶擋人。」
她是不知道虞冬和秋淺是會功夫的。
徐其容心裡一陣感動,忙道:「這天氣也熱了,待會兒我和初八叫份綠豆冰粥。就待在客棧裡面,哪裡都不去。你們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這黎州也不曾來過,去逛一逛,買點特產,也是好的。」然後打趣道,「要是捨不得銀子。奶奶賞你幾個。」
虞夏忙道:「並不是捨不得銀子。」然後看了一下天色。「這會子還早著呢,哪有早上剛出發,一進城就停下來的。說不定還要趕路呢!」
徐其容抿了抿嘴,不說話。
果然,沒一會兒,就見華裕德擎著兩串糖葫蘆。拍著馬走過來,一串讓人給坐在後面馬車的初八送過去。一串遞給徐其容,嘴裡道:「吶,我這都來給你賠禮道歉了,接了我的糖葫蘆。就不許生氣了!」
徐其容剛跟華裕德熟悉起來的時候,他身上一股子葯香,整個人也看著蒼白得很。自從成親以後。就算華裕德時不時的在她面前表現自己的健朗,徐其容心裡還是不敢勞累著他的。
如今外面太陽又大。山路又崎嶇得很,徐其容自然是不願意自己座馬車他騎馬的。誰知從早上上馬車開始,華裕德就一直在動手動腳的,她實在是怒了,這才一腳把人給踹了出去。
華裕德的身子早些年拖垮了,哪裡是說好就好得起來的,如今在外面騎了一兩個時辰的馬,換了旁人,臉上早起了紅暈和細密密的汗水。可他臉上乾乾淨淨的帶著些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徐其容心裡一軟,自己和他置什麼氣,信手便把糖葫蘆接了過來,道:「你進來吧!」
虞夏忙起身,打算去外面車轅上坐著。自家奶奶和爺之前鬧什麼彆扭,她也不是不知道的。只是奶奶已經羞惱了,自己總不好在去臊她,所以只假裝什麼都沒聽到。倒是虞冬和秋淺,擠眉弄眼的偷樂,被奶奶打發到後面初八的馬車上去了。
誰知,徐其容都主動給台階了,華裕德居然沒有順著台階下來。
華裕德手扶在車窗上,笑道:「我已經讓高管家去前面訂房間了,客棧馬上就到了,我身上帶著熱氣,進來再熏著你了。」
徐其容撇撇嘴,專心致志的啃糖葫蘆,看都不看華裕德一眼,後來見他一直盯著自己,這才憋出來一句:「誰管你。」
華裕德卻問道:「這糖葫蘆味道怎麼樣?」
徐其容被他那乾巴巴的語氣弄得又好氣又好笑,伸手把糖葫蘆往華裕德面前一遞:「你自個兒咬一顆嘗嘗。」
華裕德便低頭就著徐其容的手,把徐其容吃剩的半顆吃了。徐其容嘴角抽了抽。上輩子的時候,自己吃過的筷子,給雲嵐夾了一筷子菜,雲嵐都氣得摔了碗!這麼一對比,看向華裕德的眼神又溫柔了幾分。
華裕德眉頭皺得死緊:「到底是不如西京城煙羅斜街老蘭記的糖葫蘆,味道不正宗不說,裡面的山楂酸得要死。你怎麼吃下去的?」
徐其容有些詫異,又咬了半顆嚼了嚼:「不酸啊。」
華裕德便把頭低了低:「再給我嘗嘗。」
徐其容就又遞了過去,華裕德把另外半顆吃了,照樣皺著眉頭喊酸。徐其容滿臉狐疑的看著他,連虞夏都在一邊撇開臉偷笑了,她哪裡還看不出來。
華裕德在車窗外提醒道:「還有兩顆呢!」
徐其容看了華裕德一眼,然後一口一個,啃完就把竹籤子遞給了華裕德,一臉的得意。華裕德嘴角抽了抽,捏著竹籤:「真的很酸啊……」
徐其容吃著味道正好,哪裡信他,便道:「這麼酸,肯定不好賣,你再去找人家多買幾串來。我吃著倒不比老蘭記的差。」
華裕德仔細看了眼徐其容的神色,見她不像是開玩笑,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又想起晚上濃情蜜意之後閑聊,徐其容自己說起以前被桂嬤嬤管教吃食,饞得不行偷院子里未熟的葡萄的事情,忍不住笑了笑。
道:「留著肚子,等下我帶你去醉仙樓吃好吃的。東坡肘子菠蘿肉,清蒸鱸魚辣子雞,紅燒鵝掌白斬雞,都是你喜歡的。」
徐其容正想說自己不想吃肉,就見高伯趕了回來,站在華裕德身側,一邊跟著走一邊稟報道:「爺,奶奶。有人已經給咱們定好了客棧。」
徐其容詫異的看了眼華裕德:「你在黎州還有故舊?」
華裕德搖了搖頭,黎州地界是有些窮的,百姓又都比其他地方的百姓愚昧,黎州大族長說話甚至比黎州知州還要管用得多。若是有人得罪了他們其中一人,幾乎全城的人都會拿著武器來驅逐。
黎州土生土長的百姓都是不願意離開黎州的,也不願意跟黎州以外的人結親、交友。因為黎州人的排外,外地人也是不願意在黎州落地生根的。
這樣一塊讓人不知道怎麼下口的骨頭,別說華裕德了,就是陳晉鯤那蠢貨,也是不願意花出心思來放在黎州的。
華裕德問高伯:「可知道訂下客棧的是誰?」
高伯搖頭:「客棧老闆不肯說,小的見外面有兩個小孩子坐在地上彈石子兒,就買了兩個燒餅問他們,說是今天只有個漂亮的姨半個時辰前來訂房間。」
徐其容皺了皺眉,這種可能有的是非,能避開還是避開的好,便道:「不如換一家客棧歇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