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品味
還有幾日才是容家的宴請，大嫂靜姝這兩日來千雲居走動得有些勤。
除了將夏老爺和兩位少爺給千翡帶回來的東西送過來，順便，再觀察觀察夏千翡這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葯。
哪兒就能突然轉了性子呢？先前對自己嫌棄的態度，靜姝只能勸著自己，熬到她出嫁就算完了。
可轉眼間，怎麼就煙消雲散了？靜姝是一點兒不相信。
「四妹妹，這是你大哥特意給你帶回來的，暖玉，貼身帶著能養人的，你身子不好，這個最是合適。」
靜姝遞過去一隻小盒子，裡面一枚瑩亮溫潤的玉石安靜地卧在明黃色的錦緞上。
千翡接過來，「多謝大哥大嫂的惦記。」
「對了……，大嫂聽說，四妹妹過兩日要去容家的宴請？」
靜姝低著頭，狀似不經意地開口，「容家可是不得了的大家，能受到邀請的，必然皆是青年才俊，妹妹多去看一看也好，只是妹妹的身子……」
「大嫂放心，三哥會陪我一起去的，我同容家的三姑娘本就交好，若是不去，她還以為我惱了她呢。」
千翡知曉她那日晚宴上說的話也沒什麼人會相信，放在從前，她自己都是不信的。
前世為了嫁給宋文軒，千翡沒少折騰，他們兩家談不上門當戶對，狠狠地費了一番周折，讓夏家失了一些元氣。
可那會兒夏千翡不覺得什麼啊，她還很高興，終於能夠嫁給自己傾慕的人了，現在想想，說她的心被狗啃了都不為過。
這會兒大嫂言語婉轉地說起容家，不過是覺得自己仍舊是為了那些才子才去的，只是千翡也不想解釋。
「既如此，妹妹可多加小心，然容家的規矩甚大，妹妹若是同容家三姑娘在一塊兒，應是不妨事的吧。」
靜姝的眼神有些游移，她是在提醒千翡，別在容家做出什麼不合規矩的事情，這話若是放在從前，她能說的十分有底氣。
可夏千翡前兩日才表現得跟她冰釋前嫌，靜姝時刻防著千翡會跳起來一如既往地跟自己翻臉。
「大嫂說的是，阿翡記下了。」
靜姝抬起頭，眼裡的疑惑和驚異沒能消散趕緊，這就完了？當真不同自己理論理論？
她已經說得很是露骨了，放在從前別說有些口角不歡而散，鬧得驚動整個夏家也不是不可能的，夏千翡竟然反應如此平淡？
千翡瞧見了靜姝的訝異，卻只是笑了笑，柔和寧靜。
大嫂說的不錯，在容家那樣的場合，若是出了點兒什麼事，名聲還要不要了？大嫂是在為她好，撇除了前世對大嫂的那些偏見，千翡心裡只有愧疚，她為何要同大嫂針鋒相對？
「那、那我先走了，四妹妹好生休息著……」
靜姝離開千雲居，心裡沉甸甸地仍舊不鬆快，太反常了，莫非，太太前些日子跟她隨口提到事情，真的同千翡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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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家家宴那日，千翡的衣裙上都染了淡淡的三勻香的香氣。
清雅奇妙，讓千翡的心境出奇地平和下來。
身為夏家唯一的女兒，夏千翡的穿戴極為講究，身上的衣料皆貴重，花樣也從來都是晉西最新鮮的。
頭上身上的釵環配飾，每一樣兒，都能抵得上旁人的好幾樣。
千翡瞧著百靈捧過來準備給她戴上的髮釵，「是不是……太素凈了？」
百靈吃驚地抬起頭，又低下去看手裡羊脂白玉嵌寶釵，白玉油潤光滑，一瞧就不是凡品，只是小姐曾經還想著將上面嵌的紅寶石給去掉的，就因為覺得破壞了髮釵素凈。
「奴婢去換一支。」
百靈轉身去首飾盒裡又挑了一支碧玉棱花的髮釵，取來先給千翡瞧了。
「……你去將首飾盒拿來我瞧瞧。」
百靈聽話地照辦，盒子拿來了，千翡卻發了愁。
原來自己曾經的喜好是這樣的？
滿盒子的首飾材質都非一般，然而樣式都是極簡單的，偶爾有些點綴，卻也並不顯眼。
千翡想起來了，她還未出閣的時候，確實喜歡如此，總覺得君子儒雅，點綴多了反倒是不美，於是她便執念如此。
還是後來，操持著宋家的生意以後，江離然隨口點撥了她兩句，「人靠衣裝馬靠鞍，你若是自己都疏於妝點，又有誰會在意？」
……
「……先這個吧，以後再打一些好了。」
千翡有些感嘆，將手裡挑出的唯一一支複雜些、精巧些的髮釵遞到百靈的手裡。
……
「妹妹今日真真是光彩照人，三哥都不敢正視了。」
夏千亦誇張地以袖子遮了遮眼睛，驚艷的表情卻無比真誠。
「這才對嘛，妹妹大好年華，早該多打扮打扮才好，三哥先前就想說了，妹妹整日都素凈著，三哥都覺得可惜呢。」
夏千亦圍著千翡轉了兩圈，越發滿意地點了點頭，「就是仍舊差了些火候，一會兒回來的路上，三哥帶你去寶翠芳打幾套華美的頭面。」
「如此，妹妹就多謝三哥了。」
千翡也不推辭，笑著低聲道謝，眼睛亮晶晶的十分好看。
……
容家的宴請在晉西都能算得上一件大事，夏家兄妹去的時候，門前車水馬龍、賓客盈門。
夏千亦小心地護著千翡下了車，在門口遞上了帖子。
「夏家三公子和四小姐，快裡面請！」
負責招待的侍從看了帖子熱情非常，夏家的名字一報出來，引得周圍不少人都抬頭觀望。
夏家，可是那個富甲一方、吞吃了三分之一晉西商行的夏家？
沒想到容家居然連夏家的人都能請到，果然是詩學大家，誰都會給面子的。
千翡跟著夏千亦一同進了門，立刻有侍女迎上來，要將千翡領到後頭，專供姑娘家聚會的院子里去。
「千翡，記得，若是有不適，趕緊讓人來前面兒找我，芹草，你跟著阿翡，護她周全。」
夏千亦身後一名小廝立刻就想站到千翡的身側，千翡卻擺了擺手。
「哥，我沒事兒的，這裡是容家，能有什麼事兒？後面都是姑娘家，芹草跟著也不方便。」
說著，千翡朝著夏千亦安慰地笑了笑，轉身跟著容家的人走了。
夏千亦只好作罷，獨自去了前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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