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進城

86_86276夏娜的好心情持續到第二天早晨，換上自己最喜歡的衣服，吃過早飯，夏娜堅決拒絕了父母陪同考試的建議，看父母實在不放心，便帶上了自己最近很老實的大妹——夏若。夏若很高興的接受了這個任務，一再保證會讓姐姐好好吃飯，好好休息，好好考試。

對於兩個姐姐將自己拋棄的行為，夏明明很不恥，看著兩個人推著自行車走出家門，眼裡醞釀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我也要去縣城，我也要去……」

「你姐姐是去考試，你湊什麼熱鬧。」雖然被自己丈夫勸了大半夜，趙蘭還是有些不樂意，又不能當著要考試的大女兒面前表現出來，便拿自己素來疼愛的小閨女出去，彎腰抱起她要往地上滾的身子往家裡走去，丈夫夏雨趕緊關上大門，以防正在撒潑的小女兒趁他們不注意跑出去。

「你們都是壞蛋，不讓他們兩個回家了，嗚嗚。」眼看跟隨無望，夏明明簡直傷心死了，等趙蘭放下她便不依不饒的在地上滾來滾去以發泄自己的不滿。

夏雨正要伸手去拉，卻看見趙蘭瞪著自己的樣子，只能悻悻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呵呵，自己向來好脾氣的妻子竟然也這麼記仇？

在地上磨蹭了半天也不見人來哄的夏明明睜開淚眼一看，門口哪還有人的影子，心裡愈發委屈，明明自己才是家裡最小最應該受寵愛的吧，怎麼一個兩個都這樣？看著自己一身的土，夏明明很嫌棄的拍了拍，鼻涕貓的樣子實在算不上好看，家裡又靜悄悄的，哭給誰看。

想到這兒，夏明明一咕嚕便爬了起來，將自己身上清理乾淨，就著盆里的水洗了把臉，順手將堂屋門關上，想起家裡人對自己的不理會，又賭氣的推開一扇，一扭身就去外面找小夥伴玩去了。

「撲哧。」從東屋窗戶看到這一出的夏雨忍不住笑了出來，自己的小女兒真是可愛。

趙蘭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經過夏明明這一鬧，她心裡的氣也順了些：「你給她們多少錢，娜娜會過日子，可別捨不得吃了。」

「放心，只多不少，我讓他們在鄉里搭公交車，別騎車到縣城裡再耽擱了考試。」夏雨安撫了下自己的妻子，因為沒有陪女兒去考試，他們便決定提前一天割麥子，拿著早就磨好的鐮刀，夫妻倆在鍋里給小女兒留了飯菜，帶上放涼的開水便去地里幹活了。

相比於夏雨夫婦的擔心，夏娜姐妹倆就放鬆了許多，夏若挺恨自己心寬不記事兒的，如果自己長點心，記著姐姐中招的題目，肯定可以讓她輕鬆些。不過誰都預料不到的事兒，此時怨天尤人也無濟於事了。

「姐，你緊張嗎？」雖然想著考試前不增加夏娜的壓力，可看著夏娜輕鬆的樣子，夏若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人壓根就看不出緊張的樣子啊，莫非是緊張過頭了？

「緊張，」夏娜滿臉笑容回答，只是聽她的語氣就可以感覺到她心裡的喜悅，到底哪裡緊張了。

「可是，我很高興，」夏娜看了夏若一眼，自己眼見著妹妹突然懂事，從最初的懷疑到現在的接受，夏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會有這麼大的變化，想到自己妹妹幾次三番為自己說話，她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平常做了什麼讓夏若這麼了解自己的想法：「若若謝謝你，我以為我會按照媽媽的想法，上高中上大學。」

「我也很高興姐姐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兒，」若若眯著眼睛看著透過稠密的樹葉照射在她們身上的陽光，聲音有些輕：「人的一生太短，老是遷就只會讓自己越來越被動，被動的生活，被動的工作，我想，媽媽肯定不希望她的堅持成為阻礙我們前行的被動。」

夏若想起母親年邁的樣子，那個時候她一遍遍的重複著不知道多少遍的嘮叨：「當時老大想上軍校，我怕她受苦，讓她上了師範，可也沒當成老師，老二倒是乖乖的上了師範，可是想當作家，我不願意，可也沒成老師，小的那個就不說了，從上初中就沒聽過話，就知道要錢花，慣的，我可不敢讓她當老師了。」

那個時候滿臉皺紋的母親眼神空洞，望著遠方的樣子像是穿透了時間與空間，如果時間重新來過，她會不會重複以前的選擇。

夏娜詫異的回過頭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因為要看著前面的路，終究沒有看清楚她臉上的神情，只是這番話從她嘴裡說出來，怎麼都覺得有些怪異。

經過楊老師家的時候，夏若聽到院子里有琴聲傳出來，想到自己最近練的曲子，已經可以熟練的在自己畫的琴鍵上彈出來了，不知道摸著真正的電子琴的時候會不會聽到那樣好聽的音樂。

想到自己可以彈奏那些跳躍的音符，夏若的心情好了許多，等回來的時候找老師試試好了，正好自己的基礎教材看完了，再讓老師推薦下其他的。

「媽媽也是為我們好，我就是知道這個才不想違背她的意思。」夏娜嘆息了一聲，幸虧爸爸說服媽媽了，剩下的就是她好好考試了。

「恩，所以姐你一定要考出個好成績讓媽媽炫耀下。」親戚鄰居最喜歡比較誰家的小孩成績好誰家的小孩懂事，趙蘭對她們三個丫頭片子可是操碎了心，就怕被別人比下去。

「都是人家的小孩好。」夏若深知比較這個東西是比不完的，比了這個還有那個，如果不是甩其他人一大截，總會有一方面被比下去的。「說不定在別人眼裡咱們也是勤學上進尊老愛幼的好孩子呢。」

夏娜深以為然的點頭，卻被夏若語氣里的鄭重逗笑了。

寄存了車子，沒有幾分鐘就等來了公交車，夏娜故作鎮定的帶著夏若上車，她之前聽過別人說過坐車的感覺，自己卻從來沒坐過，這是她第一次去城裡，心裡的緊張可想而知。

夏若看著自己姐姐明明緊張卻仍舊緊緊拉著自己的手，感受著手心裡的汗意，心裡被感動填滿，或許上一輩子自己有許多不如意，但是，父母對自己的愛，姐姐對自己的關心，妹妹對自己的依賴都是不容錯認的，只是，時間太短，自己懂的太晚，這一輩子，換自己來守護他們吧。

「師傅，我們倆去縣城多少錢啊？」夏若甜甜的問。

司機師傅轉了下頭：「你們倆給四塊錢就行，到哪兒下提前說一聲，別過站了。」看著是倆小女孩，司機師傅多叮囑了一句。

夏若應了一聲，夏娜將錢放到司機旁邊的小箱子里，將夏若拉到後面坐下不忘念叨：「外面騙小孩的可多了，到縣城裡你可別跟陌生人亂說話。」

夏若點頭答應，想騙她可沒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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