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歸家

86_86276夏季的風帶著燥熱吹過一望無際的麥田，金黃-色的麥子波浪一般起伏不斷，戴著大草帽的夏若在自家麥田裡穿行而過，不時用脖子里掛著的濕毛巾擦一把臉上的汗，只是時間太長，毛巾上的水分已經差不多消失殆盡了。

看著籃子里幾乎要滿的燕麥，夏若滿意的笑了，麥收的時候燕麥無法和其他麥子一起脫粒，其他人並不在意，大不了在做成麵粉之前將這些乾癟的部分篩出來就是了。

夏若想到好吃營養的麥片，因此頂著大太陽就出門了，化身為跟屁蟲的吃貨夏明明一聽要干一下午的活，頭都沒扭就跑去玩了。

六月的天，孩子的臉，唯恐一場雨水耽擱了今年的好收成，動作快的人家已經開始麥收了。

人口多的人家一人一壟地，磨的程亮的鐮刀齊齊動作，麥茬直愣愣的，一捆捆麥子被順手放到了一邊。

人口少的，要麼放到最後請人幫忙，要麼是從外面找來了大型收割機。現在這東西還是時髦貨，一畝地幾十塊錢，大多數人家還不捨得花這錢。

夏若家就是這大多數人家裡的一戶，夏若不想媽媽這麼辛苦，也不想她去姥姥家找舅舅姨夫過來幫忙，麥收大家都挺忙的，可是，她知道，會過日子的趙蘭寧肯舍著自己幹活，也不會花這錢。

想到這兒，夏若嘆了一口氣，彎腰將剛折好的一把燕麥放進籃子里，再抬頭時，遠方一個黑點沿著河邊樹蔭一路走來，越發明顯了起來。

直起來腰休息的農忙的人好奇的看向那個人影，不住議論起來：「哎，是誰過來了啊？」

「看不清呢，肯定是會來麥收的，這幾天村裡已經回來很多人了。」另一個到田壟邊拿起水壺咕隆咕隆喝起了水，冰涼的井水已經被炙熱的天氣烤成溫水了，再加上滿頭大汗，怎麼喝都不痛快。

「三小子，去井裡打點水。」吆喝自己的小兒子一聲，繼續招呼大家忙活。

貓著腰正試圖嚇夏若一嚇的三小子不滿的答應了一聲，對上夏若晶晶亮的眼神，摸著腦袋笑了笑：「若若渴不渴啊，井裡的水可涼了。」

「不用，我不渴，我也要回家了。」夏若分開腿邊的麥子跨了出去，將籃子挎到胳膊上往回走，時間差不多了，她該回家了。

「哦。」男孩沒趣的撇了撇嘴，夏若沒有以前那麼愛玩了，這麼悶熱的天氣如果不是自己爸爸在旁邊看著，他早就跑去河裡游泳了。

「三小子還不快去。」在田裡勞作的大人直起腰看到自己貪玩的孩子立刻吼了起來。

這邊小孩子立刻拿著水壺竄了出去，唯恐慢了挨上頓打。

男孩子漫不經心的將井邊的水桶扔進去，無聊的對著井裡的自己做鬼臉。

「小陽，小心掉進去。」溫和的聲音帶著輕鬆的笑意，被叫的男孩回過頭愣了一下，然後驚喜的叫了起來：「大雨叔！」

夏雨順手幫他將水從井裡拉出來，一把將他放在肩頭：「小陽已經長成大小伙了啊，在我家蹭的飯沒白吃。」夏雨開著張陽的玩笑。

剛開始還挺美的張陽立刻不願意了，他也就小時候蹭飯好吧，現在都是很老實的吃自家的飯：「大雨叔，我都好久沒吃嬸子做的飯了。」

他媽媽嫌自家麻煩，各種防止自家在吃飯的時候溜出家門，就是出去了，在吃飯之前也絕對能把自己找回去。

「沒事兒，等會兒大雨叔也給你做兩個好吃的。」在軍隊的日子裡夏雨磨練出了一身好手藝，其中也包括做飯，不過他們家的男人也在這方面有天賦，哪一個拿出去都是可以做大菜的大廚，因此村裡誰家有紅白喜事都會請他們過去幫忙，長面兒不是。

「好好好，對了，大雨叔，若若在呢，」想到剛才見到的夏若，張陽連忙攏起了手喊了起來：「夏若，若若，你爸爸回來了……」聲音遠遠的傳開，甚至帶來了回聲。

夏若回頭眯著眼睛看來，太陽已經西沉的天空紅霞漫天，壯年的父親與記憶力頭髮花白的樣子重合，夏若無端的覺得鼻尖有些酸澀，這是自己的父親啊，為這個家忙碌了一輩子苦過累過的父親。

看著越來越近的人員，夏若跑了過去：「爸爸你回來了。」

面對自家閨女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夏雨看著飛撲過來的夏若立刻將她抱了個滿懷，原本以為孩子會與自己有的隔閡不復存在，果然還是血脈相連吧。

「大雨回來了，工地上忙不忙，要是忙不過來就找你家大哥幫忙，他別的沒有，就是有一身力氣……」這是鄰居大娘，平時愛佔小便宜，常和楊琴琴一起說話，沒少嘲笑只生女兒的趙蘭，不過因為夏雨的工作，面子上也會過得去。

「嫂子說的什麼話，大哥的手藝那是沒的說，咱們村誰不誇。」鄰家大哥是個木工，手藝是祖傳的，不過打的傢具大都是樣式笨重，越來越不被看好，生意跟以前沒法比，但也能賺點錢。

給家裡人介紹工作並沒有什麼，但是前年夏雨家侄子過去，剛乾了一個月就追著要工資，還嫌棄工地上的伙食，自家親戚過去有個幫手沒錯，但就有這點不好，說不得打不得，讓自己在其他人面前也說不上話，雖然其他人沒說自己，但總覺得虧心。

因此在給他結清工資后，夏雨就好聲好氣的給他送了回來，以後再有這樣的事兒，一律推掉。

鄰居大娘低聲嘟囔了兩句，到底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心裡到底有些憤憤：「大雨心也太獨了，不就是介紹個人過去嗎，又不是讓他發工資。」

「你少叨叨，如果能介紹人過去，大雨能不讓我過去，他是啥樣的人你還不知道。」看她一副找事的樣子，她的丈夫立刻低喝了一句：「趕緊幹活，別是要下雨了。」

一聽這話，周圍還想搭腔的人趕緊低頭割麥子，時間不等人，閑話等閑的時候再說吧。

張陽被自己爸爸攔在了地里幹活，萬分遺憾的打算晚上再溜過去。

夏若甩著兩個手輕鬆的跟在夏雨旁邊，不時偷偷看看一手籃子一手提包的爸爸，一米八幾的爸爸身材挺拔，走路步伐一致，許是為了照顧自己步子小，頻率放慢了許多，怎麼看，爸爸都是很有魅力的人啊。

夏雨抑制不住的扯起了嘴角，記得去年回來的時候自己這個丫頭還嚇的往他媽後面躲呢，今年怎麼就膽子大了這麼多？不過看到自己的孩子依賴親昵自己，夏雨的心裡高興極了。

整年在外工作也不是他願意的，他只想給予自己的妻子女兒更好的生活條件，讓他們不用為了這些東西煩憂。缺少溝通的自己與孩子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雖然知道她們懂事，但心裡到底是有些鬱悶的，自己是他們的爸爸啊。

因此，姑娘還是膽子大點好嘛。想到妻子電話里說這個女兒饞的很，上樹摘槐花，下河捉魚蝦，只要有能吃的東西，保準是第一行動家，這不就去田裡折燕麥了。想到這兒，夏雨從自己的提包側面摸出來一把糖遞給夏若：「這是軟糖，可好吃了，你嘗嘗。」

夏若囧囧的接過滿懷期待眼神看著自己的父親遞給自己的糖，自己是有多饞啊，要知道小吃貨可是老三夏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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