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迷宮
「你到底做了什麼?」吃力地抬起頭,盯著法郎•特,我有氣無力地問道。吞噬掉整座城鎮,那其中產生的原力根本是數字無法描述的分量,雖然有部分流失到我的身體里,可那只是九牛一毛。耗費這麼大的原力煉成的神器,我倒真的很想了解一下。
「不用那麼緊張,『王』,我只是在您曾經的理論基礎之下,將這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東西付諸現實而已。」法郎•特的手始終沒有移開腰間,「而您的那個煉成陣,正是整個實驗的最後一步,只不過那時侯您一直不肯告知我,我只好用這個方法讓它實現了。」
「我是問你到底做了什麼!」我冷哼一聲,抓起剩下的力氣甩了一個大火球過去,同時掃了掃他一直按住的那個位置,透過披風可以看到一個骨起的東西,那個形狀,有點像…有種荒誕的想法浮現出來,怎麼可能,在這個世界?但是如果真的是以煉金的方式,雖然好象沒必要耗費那麼大的原力,但或許真的可能…
泛著白光的火球呼嘯著沖向法郎•特,他卻連看都沒看,披風輕輕一抖,火球便被一股力道吸引,被披風吸收了進去。
「太小看我了吧,『王』?乾坤之鞘都是我的作品,這點程度的火焰又能奈我何?雖然當時你一直認為那也是個失敗的作品。」法郎•特無動於衷地笑著,右手也慢慢地從腰間抽了出來,「既然您還是回憶不起來,而且又那麼想知道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那我怎麼能不滿足您的好奇心呢?」
說著他掏出了腰間的那個東西,我的表情變的非常難看,既有點吃驚,又有點哭笑不得,居然真的如我的猜想,是一把左輪手槍。但是這不同尋常的消耗又讓我不得不重新審視這把「槍」,逆天神器,究竟達到什麼樣的程度?
法郎•特顯然非常滿意我的表情,左手搭在槍上,槍的輪盤上隨著他的動作開始轉動,而每一次的轉動,都有一種強大的氣息從槍上傳出。
「王,我想身為一個強大的魔劍士,您應當知道,只要是對魔法稍有涉獵的人,體內都會囤積一定的魔法元素。而這些元素在通常情況下,都會被精神力所壓制,只在需要時才會釋放出來,以帶動周圍的魔法產生共鳴!所以大部分時候,體內的魔法元素是處於休眠狀態的。」擺弄著左輪槍的輪盤,法郎•特慢慢地向我走近,慢條絲理地說道,「而這件神器的效果,就是在一瞬間使被擊中者體內的魔法元素完全蘇醒!這種情況下,其體內將爆發出強大的魔法衝擊,從而使其**無法承受而爆裂。所以,即使沒有射中要害,也會使您在一瞬間因為內爆而化為灰燼!短暫的蘇醒是為了永遠沉睡,所以我想把這把槍叫做『永夜之沉眠!』,不過當初您也給它取過一個名字,叫做血祭。」
話語間,他已經走到我的面前,舉起槍,貼近我的額頭,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當然,這只是理論上的結果。至於實踐,『王』,就請您作為這把神器,『永夜之沉眠——血祭』的第一名血祭者吧!」
「喀嚓」一聲,槍栓被彈開,法郎•特的笑意更甚。可是下一刻,笑容卻又收了起來,因為他沒有看到預期中我驚恐不安的表情,反倒是看到一副比他笑的更詭異的笑臉。
「你笑什麼?」他隱約有些不安,但情形顯然比我有利,只是疑惑地問道。
我緩緩站起身,瞥了那把槍一眼,說實話,即使這把槍沒有那麼可怕的力量,被一把槍指著腦袋,我想什麼人都會覺得頭皮發麻。「不錯,這把槍確實堪稱逆天。可你就那麼確信,我無法在你扣動扳機之前躲開么?」我反問道。
「哦,是這樣啊。」法郎•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可真要謝謝你了,王,我還真差點忽略了這個問題。」
下一刻,我身體周圍同時響起了三聲「喀嚓」聲,餘光掃過去,3個與法郎•特完全一樣的身影,將我四面完全包圍,同樣的3把血祭,也都已經扳開槍栓,直指著我的腦袋。
「一把或許無法保證絕對命中,那麼現在,4把又如何?」法郎•特看似自信地說道,可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時他甚至沒有剛才那麼輕鬆,心中的那點不安正在漸漸擴大,可就是說不清楚到底為什麼感覺到不安。
「哈哈…」我大笑道,「法郎•特,你真以為自己勝卷在握么?」
「什麼意思?」法郎•特心「咯噔」一下,難以掩飾的緊張此時已暴露無遺,緊握血祭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
「唉,魔煉大神官…長期接觸煉金藥劑的你,身體的感官系統已經漸漸退化了啊。」相比他的緊張,我則是遊刃有餘,而現在,時間也到了,「連這裡越來越悶熱都沒有感覺出來么?」
最後的那句話,讓法郎•特的瞳孔縮小到了極限,他終於明白自己不安的來源。腳下的土地沒來由地翻滾起熱浪,數道衝天的火柱,直接將他的三個分身淹沒。
這還沒完,伴隨著火柱而出現的爆怒的火元素,重重地撞在法郎•特的身上,他根本來不及扣動扳機,身體便被火元素的爆炸彈了出去。
「知道為什麼我說乾坤之鞘是個失敗的作品么?因為當初剛製作出來的時候,它在一定時間內只能吸收一次同系的魔法,而再次用同種屬性的力量攻擊,它根本就無法起到防禦的作用,如果不是經過改造,它根本不配稱為聖器。」我看了一眼摔在地上的法郎•特,淡淡地道,「想不到過了三千年,你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也虧的法郎•特在被炸飛的那一刻就暈了過去,沒有聽到我這貶的他一無是處的話,不然不知道他會不會沒暈過去都想找塊磚頭把自己撞暈。
這時,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法郎•特忽然消失了。而我的右手邊出現了一條灰色的路。
「做的不錯啊,『王』,我們早就想教訓那傢伙一頓了。」一個聲音。
「是啊,是啊,『王』,多虧了你,我們才出了這口氣,那個卑鄙的傢伙,早該有這樣的下場。」另一個聲音。
停了一會,兩個聲音同時道:「不過即使是這樣,您還是必須通過我們的試煉。不過您放心我們不會像那個混蛋一樣,打著試煉的幌子利用您。而且,我們的試煉是所有人里最簡單的哦!不要猶豫了,過來吧!」
兩個傢伙配合的還挺好,這麼一番話下來,我連搶白的機會都沒有。跨過那條灰色的路,我來到了另外一個空間之中。
這個空間和剛才的空間並沒有多大的區別,除了眼前這道門。而當我推開門走進去的那一剎那,一陣此起彼伏的轟鳴聲,無數的石板從我周圍一一豎起,與此同時頭頂上也出現了一道結界,封堵了我飛翔的空間。
「迷宮?」這個布局?
「沒錯,我們的試煉就是,迷宮。」那兩個聲音冷不丁地就從一邊響起,「如何?夠簡單了吧?」
「簡單?」乍看上去確實很簡單,但誰知道呢?我還是謹慎地觀察著這個迷宮的布局,已經過去很久,轟鳴聲還是此起彼伏,這迷宮可有夠大的。等了很久,聲音漸漸平息,迷宮的布局應該已經定下來了,我這才小心地踏出第一步。
「轟…」忽然遠處傳來的巨響嚇了我一跳。可立刻又沒了聲響。許是看到我疑惑的表情,那兩個聲音帶著笑意道:「哈哈,怎麼了?只不過是一點聲音就讓你嚇成這樣子了?」
「誰…誰嚇到了,只是有點奇怪。」我自然不肯承認,「為什麼你們的試煉會是迷宮?」
「那是因為…」「因為人的一生就像是在迷宮中行走…」「靠,你幹嗎搶我的話說!」「有什麼關係,我們是兄弟嘛,我說和你說又沒多大區別。」「去你的兄弟,你哪次有把我當兄弟看?雖然混沌和虛空,都是如迷宮一般奇妙的擁有無窮變化力量的本原,可是本質區別還是很大的!」「可誰讓我們就是從一個娘肚子里出來的,你沒有否認的權利,弟弟!」「你去死了,明明你才是弟弟…」
「喂…喂…你們兩個傢伙…給我適可而止一點!」我靠了,我不過問了個問題,這倆傢伙居然自己吵起來了。我忍住氣,咬了咬牙,「得,我只要走出這個迷宮就可以了吧!」
「沒錯,就是這麼簡單…」「真的這麼簡單么?混沌大神官?」「我說虛空大神官,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拆我的台了,我們現在可是站在同一個檯子上,你也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腳下吧!」「好拉好拉…『王』怕是要發怒了!」
一點都不錯…我確實快要氣到七竅生煙了,這兩個活寶…一氣之下我再也沒有思考的心情,直接隨便選了一條感覺沒錯的路一路狂奔,周圍再次此起彼伏的轟鳴聲也被我直接忽略,我什麼也不管,只留下背後一腳的煙塵。
直到…
「怎麼了?『王』?為什麼不走了?」混沌大神官肆無忌憚地笑著,「這只是一點點的變化而已,要知道這個幻境一共擁有上億種不同的形態,你每走出一步,都會出現與之前完全不同的變化,不管你怎麼推想,都推算不出真正的出口。」
「這便是混元幻境真正的力量所在。」虛空大神官介面道,「道非道,路非路,眼前的路,隨時可能變成一條絕境,而之前的絕境,卻有可能成為真正的通途。就像無處不在又無可尋覓的混沌與虛空的力量一樣,神秘而又複雜。」
「…..」我沒有心情與他們爭吵,也沒有那個力氣。雖然他們的聲音讓人很不爽,但我不得不承認,我迷路了,真的迷路了。這個迷宮實在是超乎我的想象,每當我走出一步,周圍的牆板,或遠或近的都會有移動的聲音。而且附在牆壁上的各種陷阱也不時地干擾著我,看了看周圍,剛才不小心觸發了召喚開關,現在已經拆了十多個魔法守衛了,還是沒完沒了。
同一時間,在空間的另一頭,兩名神官卻是好整以暇地看著腳下急的團團轉的我。
「喂,哥哥,這樣會不會太過頭了?這個迷宮即使沒有任何變化,我們也花了那麼長時間才設計完,現在這麼複雜,萬一他出不來怎麼辦?」虛空大神官的話語雖然有些擔心的味道,但那表情,卻是極為享受這種猶如捉弄牢籠中的小白鼠一般的行為。
「擔心什麼啊?現在我們可是主導者,出不來又如何?那就讓他永遠在裡面轉悠吧。」混沌大神官聳了聳肩,抬頭看了看天空,「已經過去多久了?」
「差不多1個小時了吧。」
「這樣啊…算了,加快進程吧,雖然我確實很喜歡這種逗弄人的感覺,不過混元幻境怕是支持不到那個時候。」混沌大神官道。
而迷宮中的我,經過稍微的休整,還是決定硬著頭皮繼續前進。反正停下來也是浪費時間,說不定還能撞到…咦?
石板的運動速度忽然加快了,本來只是一步一塊的移動,現在明顯是一步數塊,變動越來越明顯,難度自然也隨之攀升。恩…這是我本來的想法。
可是當我踏出我的第783步時,眼前的情形卻讓我傻了眼,不得不停下腳步。
現在回想一下這兩個傢伙說的話,我忽然發覺我自己很傻…確實很傻…浪費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卻分明是被倆人耍的團團轉。沒錯,這個迷宮的設計確實非常巧妙,可以說沒有絲毫的破綻,而最大的破綻,卻是那兩個傢伙說的話。
道非道,路非路,那麼所謂的出口根本就不會是出口。神秘而又複雜,這就是眼前的混元幻境。然而,這個可以反射幾乎一切魔法,阻止我強行突破的牆壁,卻絕對不可能抵擋的住那股力量。
我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之前和法郎•特交鋒的時候,那湧入我身體里的力量,已經被我漸漸摸清楚了條理。正因為是這個力量,所以那個煉成陣只有我能完成。而此時,我也正將那個力量完全集中在體表,同時不斷地壓抑著欲噴涌而出的那一部分。
「恩?怎麼又停下來了?」另一邊,混沌大神官也察覺到了不對,等他仔細看了看我現在的狀況,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喂,弟弟,你是怎麼控制的?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那塊不是你移動的么?還說我。」虛空大神官也是一臉無奈。他們兩人的配合實在是太…無語了,屏幕上的我,分明被四塊牆板夾在了中間,這種情況,有點頭腦的人也該猜到問題所在。
「不好!快撤…」再看了看我的情況,混沌大神官的瞳孔猛地一縮,趕忙沖對面叫道,誰料對面的虛空大神官早就跑出老遠,「靠,有你這麼當弟弟的?」
「混沌新星!」此時的我,力量已經凝聚到了及至,輕輕地吐出這四個字,一層銀灰色的光波以我為中心,向外澎湃開來。那些可以反射魔法的牆板遇到這層光波,卻是完全被其吞噬,伴隨著力量的擴散,整座迷宮都被爆開的混沌力量吞噬的一乾二淨,只剩下外圍的幾塊殘磚斷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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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邊。
與雙胞胎神官一樣,其他幾名剩下的神官也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雖然一個個好象都沒什麼表情,可在我使出混沌新星之後,還是有人的眼角不自覺地抽動了幾下。然後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
沉默,依然是沉默。過了一會,那名全身隱藏在黑色斗篷下的神官轉身便走。
「等等!」李烈睜開眼,微微側過臉,「你打算去哪?影翼大神官?」
「還用說么,該我出場了。」影翼大神官回頭瞥了他一眼,冷哼道,「這個『王』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不,你不能去!」李烈眉頭緊鎖,再次看了看屏幕上的那片廢墟,「這已經不是一個人能解決的問題了。」
「你是在命令我么?」影翼大神官狠狠地吐出幾個字,周圍的空氣伴隨著這個聲音而顯得有些發寒。雙手的利刃也已經露出了鋒芒,怒視著李烈。
其他幾個人也回過頭,均沒有了之前好整以暇的表情,全部都是臉色凝重地盯著影翼大神官,反倒是有些將其孤立的味道。
「什麼意思?」影翼大神官此時也有些不妙的感覺。
「李烈沒有錯,米歇爾。」牛頭人聶辰狠狠地抽了抽鼻子,說道,「情況已經漸漸失去控制了。如果你現在去,只會變的更糟。」
看著帶著同樣神情的五人,影翼大神官米歇爾•夜歌無法保持波瀾不驚。可她依然沒有認同,轉身便走:「李烈,這三千年來,雖然他們一直承認你是領導人,可我從來沒有承認過。我只聽從王的命令,你沒有權利指揮我!更沒有權利阻止我!」
「不,米歇爾,我並不是命令你,也不是打算阻止你。況且我並沒有把自己作為所謂的領導人看待。我已經老了,哪裡還有精神和你們這些年輕人角勁?」聽到這話,李烈卻笑了笑,「只不過我認為,我們的計劃要稍微做些修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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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媽呀…幸好跑的快!」看著身後已然是一片廢墟的混元幻境,虛空大神官依然心有餘悸,揮手揩去額頭的冷汗,「老哥,這就是混沌之力的真髓么…也太…」
話說到一半卡殼了,只剩下無法言語的驚恐與畏懼。不知什麼時候,我竟然已經跟上了他們,而且此時,混沌大神官正被我提在半空中掙扎。
而我的身上,已經被那層灰黑色的混沌本原籠罩,冰冷的雙眼掃視著兩名神官。「很有趣么?卡歐斯•特?」猶如地獄傳來的聲音。
「『王』!這比起你帶給我們的痛苦,只不過是小小的懲戒罷了。」此時混沌大神官,卡歐斯•特反倒冷靜了下來,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正被我掌握在手中。聽到這話,虛空大神官卡加斯•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不禁暗罵著,怎麼自己這個哥哥腦子就這麼蠢,這個時候居然還敢挑起我的怒火。
誰知道情況卻與他想象的大相徑庭。聽到卡歐斯的話,我卻鬆開了提起他的手,將他丟在地上,轉身走向旁邊忽然出現的那道門。
「誰是下一個?」我的眼睛里滿是灰黑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