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 意想不到的走向(下)

同一時間

在我離開之後，赤血與薔薇一直端坐在原地冥想。忽然赤血睜開眼睛，顯露出擔憂的神色。

「麻煩了。」他驚叫道。

「怎麼了，赤血？」被他的聲音驚醒，薔薇亦是驚異，「難道子傑他…」

「事情遠比我想象中的要棘手的多。」赤血沒有回答，卻是暗罵道，「不知道哪個混蛋乾的好事，本來好端端的，完全可以避免這一切，現在倒好，封印居然鬆動了。」

「封印？」薔薇想了想，道，「莫非是你以前說過的，那個不知名的『房客』？」

「恩，一個讓人頭疼的傢伙。」赤血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當初和他溝通的時候倒沒覺得他還能有這麼大的能耐，都以為他已經放棄了。沒想到連我都被忽悠了，他只是在等待著這個機會。」

赤血自以為解釋的夠清楚，不想薔薇還是一臉迷茫，直讓他鬱悶不已。「哎，小姐，好歹你也在黑寶石的資料庫里呆了十年了，真的一點頭緒都沒有？」他問道。

薔薇仍然是搖頭，無奈，赤血只好耐心地解釋起來：「還記得ATS89吧。」

「恩。」

「ATS89里的信息，我原本以為那些都是天守文的銘刻。可是見到那個傢伙以後我就一直很奇怪。而現在，跟那九個傢伙接觸了一年，我總算明白，那些不是天守文，而是神官文字。」赤血眼中滿是焦急之色，「而照這麼翻譯，ATS89里的信息，其實是個警示。」

「警示？」

「對！有關虛空之魂的警示。」赤血點了點頭，「我們的『王』所擁有的是混沌本原。而另外那個傢伙，擁有的則是與混沌伴生的虛空本原。3000年前那場沒必要的戰鬥，就是因為那個傢伙。」

說到這裡，赤血也不多做解釋。「喂，聽的到么？」不知道在對誰說話。

「恩…」一個微弱的聲音，聲音的主人顯然傷勢不輕。

「喂，不是吧，已經交過手了？」聽到這微弱的回應，赤血心中的擔心已經不斷地擴大，「女神大人，別逞強了，快點打開平等空間的通道吧。靠他們兩個應該也能支持一會。」

「恩…」依然是弱不可聞的回應，信息也隨之中斷。

「真是麻煩啊。看樣子我這輩子還真沒的清閑。」看了看訕笑著望著自己的薔薇，赤血自嘲一句，正色道，「走吧，薔薇，到我們動手的時候了。」

「我知道了。」薔薇點了點頭。

————————————————————————————————

「咦？不好！」紫青聖殿里，幻象大神官李烈最先察覺到了異常。其他幾人雖然也感覺到了一絲不妥，但是靈覺如何也沒有李烈那麼強烈，只是帶著詢問的目光望著他。

「沒時間解釋了。諸位，我們必須採取行動了。」李烈帶著之前似乎從來沒有過的堅毅神色，凌厲的目光掠過身前的七名神官。當掠過剛剛轉醒的法郎•特身上，他的目光微微停頓了一下，「雖然我知道諸位可能會有所不滿，但是我們的目的本就是是為了完美地喚醒『王』，而不是為了自己的私人恩怨！」

沒有幾個人敢正視李烈的目光，除了已經被教訓到沒脾氣的虛空與混沌兩名神官，剩下的5個人，雖然他們也是對自己的「王」忠心不二，但是三千年前的那片陰影，或多或少還是讓他們對「王」產生質疑。而法郎•特亦是感覺到李烈的那一刻停留，讓他更加抬不起頭。

「沒有異議了吧。」李烈問道，得到的是理所當然的結果。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左手抬起，在身前急速地揮舞了幾下，一個奇特的符文隨著他的揮舞漸漸形成。右手食指一揮，符文一點點地消失，與它一起消失的，是其他幾名神官。

而在我與影翼大神官交戰的那個空間，出現了與那個一樣形狀，範圍大了許多的符文。包括李烈在內的八名神官則分別立足於符文的結點上，隨著咒文的吟頌，符文的線條漸漸地發出亮光。

當數百條魔法波紋完全連接起來的時候，八名神官同時推出右手，八種不同顏色的光波向著符文中央沖了出來。

而那個時刻，正是我與影翼大神官的戰鬥接近尾聲之時。我的那枚混沌飛彈已經向著毫無防備之力的影翼大神官沖了出去。

但這時，那八道光波準確無誤地命中了我的身體，八道封印能量的互沖，硬生生地阻斷了我與那枚飛彈的精神聯繫，失去了我的引導，飛彈還未命中目標便徹底消散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而驚魂未定的影翼大神官則被一股引力拉扯著離開了戰場，停留在死亡大神官所立足的那個結點上。

「穩住心神，米歇爾！」李烈的呼喝如炸雷般在她耳邊響起，她心中升起的那陣恐懼感在這聲大喝之下完全被驅散。同時她也意識到了自己接下來該做的事，定了定神，也一起吟頌著咒文。

「恩…」另一方面，我的身體被那八道能量正面衝擊，雖然並沒有多大的傷害，但是我的心神卻已經出現了不穩。

我的身體彷彿要被分裂了一般，一直泛著灰白與青黑兩種顏色的亮光。之前在珠珠身上附加的那個魔法印記也在此時產生了劇烈的反應。心志的混亂，我的意識已經漸漸開始遊離。

「是時候了！哈迪•烈！」李烈眼中精光一閃，大喝一聲，被影翼大神官替換出來的死亡大神官接到指令，立刻閃現至我的頭頂，手中的法杖對空中一點，另一個結點在空中形成。

隨著這畫龍點睛的結點的出現，地面上的八個結點亦是與空中的相連了起來，所有的能量都通過這個結點，向我的周圍鋪散開來。

死亡的氣息從地面透出，無數骷髏士兵在這股充滿能量的死氣激蕩下紛紛憑空出現。這些脆弱的排骨自然不是用作攻擊的，身為法王級別亡靈法師的死亡大神官根本用不上這些廢柴。而之所以花了大力氣憑空召喚出它們，是為了下一步的動作。

隨著骷髏軍團的不斷出現，相應的生命的氣息也越來越薄弱。達到一個臨界點時，我周圍赫然出現了一個生命的真空區。而死亡大神官等待的正是這一刻，手中的法杖猛地一擲，穩穩地插在我身前，而他的身體，化為黑氣，附著在法杖上，穿進那片真空區，竟然就這樣遁入我的體內。

「應該算是成功了吧。」看著這個情況，李烈一直懸起的心稍微擱了下來。在發覺我體內的虛空之魂蠢蠢欲動時，他便有了這個打算，而當看到珠珠的傷勢，他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斷。雖然他也看出珠珠的身份不一般，但是在虛空之魂的面前還是太過孱弱。因此必須以外力介入其中。而十三神官中能夠輕鬆做到這一切的星辰與聖焰兩大神官現在還下落不明，除了他們，就只有讓死亡大神官用這種極端的辦法才能介入我的靈魂世界。雖然不知道會起到多大的作用，但至少這第一步還是走出去了。

不過即使如此，他們還是無法放鬆，八條光束牢牢地束縛著我的身體，以阻止我可能的舉動。

青色的光暈環繞著我的身體。在死亡大神官侵入我身體之後，那層光暈就發生了改變。經過這跌蕩起伏的情緒變化，以及馭龍者被毀時的悲憤，我心神上的漏洞幾乎到了無法彌補的程度。而此時，即便我的靈魂深處正進行著激烈的戰鬥，作為當事人的我我卻已是兩眼無神地蹲坐在地，幾乎就要倒下。

然而這個情況卻並沒有持續多久，我的呼吸忽然開始加重。遊離的意識因為赤血的努力而又回到了身體里。而那近乎靈魂分離的痛苦，幾乎讓我承受不住。

我緊閉著雙眼，冷汗不斷地從額頭滲出。睜開眼睛，瞳孔上漸漸開始蒙起一層青黑色的霧氣。呼吸愈漸沉重，那八道光束隨著我的呼吸忽然抖動了一下，產生了一絲細不可查的漏洞。

「厄啊！！！」我忽然發出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呼號。呼號聲竟撕出一片氣浪，將空間硬生生地扯開一個口子，死亡大神官召喚的那些骷髏在聲波的震蕩下被化為骨粉。而束縛我的那幾條光束，也被撕裂開的空間強行打破。

意識回復的同時，我清晰地感覺到，體內有4股不同的力量正在爭奪我身體的控制權。而戰況居然是一面倒。死亡大神官，珠珠甚至加上赤血與薔薇四個人的力量，仍然被另外那個力量徹底壓制。

原來如此，是那個傢伙。在我意識神遊的時候，失去的記憶已經漸漸回復過來，我自然已經知道那個強大的力量是什麼人。三千年了，想不到他還是不死心。好吧，就讓這糾纏我三千年的麻煩徹底解決掉吧。

擺脫了神官們的束縛，我也應該放手一博了。我定住心神，控制靈魂的力量，強行將珠珠與赤血他們壓制住，彈出體外。本就抵抗艱難的三人一點防備都沒有，就被我從體內彈了出來。

「你？」三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不解，冷靜的赤血首先明白了原由，他趕緊拉住兩女。

臉被不知何處流出的鮮血所布滿，青黑色與灰黑色兩種暗淡的顏色分別交織在我的左右眼。「我的身體可不是你們的玩具！」我沒時間對他們說明，聲音里充滿不可抵禦的威嚴。混沌本原再一次爆發出來，一直沒有出現過的那把超神器「混沌——碎心」，此刻忽然被我召喚在手中，與我本身的靈魂一起，遁入我心靈深處的戰場。

失去我靈魂的支撐，我的身體軟倒在地。赤血連忙攙扶住我，看了看我徹底空洞的眼神，他的神情有些蕭索，眼中亦是充滿驚異與無奈：「看起來我們是白擔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