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篇 說服,迷惑
恩?」梅卡森猛轉過頭,有些詫異地看著那張熟悉而臉,「你是…血薔?」
「沒錯,是我啊。」血薔還是她的那張百無禁忌的笑臉,迎著梅卡森愕然的面龐,「還是換回您的另一個身體吧,那樣,我們交流起來或許更合適一些,梅莉。」
血薔的建議,梅卡森應允,微光閃過,她的身體又變成了那名柔美的,讓人感覺無比溫馨的美女的形象。
「為什麼你要選擇這個時候與小櫻交換靈魂?」一上來,梅莉便是毫不客氣的質問,「你分明知道,我們才剛剛封印了『王』的記憶。」
「啊拉拉,您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呢。」血薔不為所動地笑著,「可是您在作出這些行為之後,是否有考慮過『王』真正的想法?」
「…王不是已經…好吧,就算我們並沒有考慮到這些!」血薔的反問讓梅莉有些嗆住,但很快便回應道,「可是別忘了我們的職責是什麼,父神創造我們,就是為了維護這個世界的秩序。」
「你的意思是,『王』的出現打破了秩序?」
「不,我並沒有這麼說,是因為職責讓我們必須這麼做。」
「好吧,維護職責對么?那如果『王』的意志,與我們所謂的職責相矛盾的時候,您是會為了『王』而放棄職責,還是不顧『王』的意志而堅持為維護職責?」
「我…」
梅莉能夠坐鎮雷利耶斯這麼多年,政治手腕與口才自然是出類拔萃,然而在這裡,在此刻,竟然對不過血薔的三句話。
「好了。梅莉,這些事情先放一邊。」看著梅莉吞吐不定而臉色發窘的模樣,血薔微微一笑,手邊不知何時多出兩隻高腳杯,「難道就不能先為我們的久別重逢干一杯么?」
「…」默默地接過血薔手中盛滿緋紅色液體的杯子,輕輕抿了一口,梅莉地臉色微微一變,望向血薔的目光重新回到最初的柔和,「『薔舞血梅』?你居然還留著那時候的…」
「我並沒有忘記我們那時侯相互的承諾呢,梅莉。」同樣輕輕抿下一點緋紅色的酒液。血薔端起手中的杯子,微笑道,「所以這瓶『薔舞血梅』,我一直留著。」
「你還真是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啊…」梅莉苦笑,「可是那樣的話…『王』…」
「不是說過了,這些事情先放一邊么。」擺手打斷梅莉的擔憂,血薔繼續笑著。「有地時候,放下,未嘗不是件好事。」
沒有回答,梅莉將酒杯放下,再也不看一眼。看到這個動作,血薔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放下么…其實這樣想的話…感覺也確實好很多呢。」微閉雙目,長吁了一口氣,梅莉嘆道。
「心中裝了太多的東西,就會感覺很累。梅莉阿姨。就因為你背負了太多。卻又想讓一切都做到盡善盡美。可是您也必須知道,世界雖然會因為我們而改變,但更多的卻是我們無法掌握的。」
「….」
「已經數萬年了,四次的星耀之輝。那種痛苦。您還想繼續忍受下去么?繼續維持秩序,繼續順從『命運』的安排,然後再度毀滅,再度重生?『王』已經出現了!既然如此,為什麼您還是想要順從『命運』?為什麼您就不可以嘗試著改變?」
「….」
「世界已經不一樣了,我們已經不是主導者,更不會是裁決者。我們只是無關緊要地看客,只會是在必要的時候丟出幾張寫滿提示的紙條罷了。所以,放下現在的一切,重新換個角度。可以么?」
「….」
無論血薔如何循循善誘,梅莉的表情卻始終如故,微微閉起的雙目。像是在閉目養神。就好象從她嘆出那口氣起,就再也沒有聽到血薔說話一般。
「看來無論我怎麼說,你仍然是無法放下長久以來所抱持的『信念』了?」無奈,血薔也只好嘆了口氣,宣布放棄。然而她的目光中卻充滿了狡黠,一點沒有規勸失敗的那種失落感。
而梅莉也仍然沒有回應,不過血薔接下來地話,卻讓她再也按捺不住。
「那麼這樣的話,我只好回去與『王』,還有黑暗大神官告訴這個消息了。」
「什麼?黑暗大神官?」突如其來的信息讓梅莉有些措手不及,緊緊地凝視著血薔。然而即使在催發真實之眼的情況下,仍然無法看出血薔地笑容有任何的不對勁,也就是說,她最後的那句話,確實是事實,「那麼你現在是在要挾我咯?」
「如果您是這麼想的話,我也不想做什麼解釋。只是您必須知道一點,不是只有您,知道雷利耶斯的秘密。」
「你們還真行啊。」梅莉狠狠地摁了摁面門,讓複雜的心情強作沉靜,「被你們賣了,我到頭來還得感謝你們,把這份功勞歸功
上。」
「您太客氣了。」血薔的微笑,此時看在梅莉的眼裡,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那麼您是同意了?」
「我還有其他的選擇么?終究還是太低估你們兩人了。」梅莉再次嘆了口氣,端起放在一邊的酒杯,一飲而盡,「但是我仍然要聲明一點,我並不打算違背自己地想法,之所以這麼做,只是因為『薔舞血梅』的承諾!」
「您不會後悔這個選擇的。我向您保證。」回應她地仍然是那個柔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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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個夜晚
硝煙,戰火,被燒黑的樹榦,被冰封的泥土,橫七豎八的屍體,破亂零落的殘肢,這就是背景。
一名或許是倖存下來的獸人士兵,正彷徨地在由各個種族屍體遍雜而鋪成的道路上挪動。
恩,是挪動。他也不是倖存,只是死亡時間比別人稍微晚一些罷了。
他靠在一棵沒有被完全炭化,大概是因為在灼燒前被急速冷凍過而呈現古怪顏色的大樹邊上,兩條腿已經血肉模糊,僅僅依靠著最後剩下的那點意志,仍堅定地向著前方挪動著。腳下踩著的,或許是自己的同胞,或許是敵人,也可能是戰火波及的無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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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已經不會去想這些了。斷裂的獸牙仍滴落著血液,藍綠色的皮膚遍步著傷痕,右手卻仍高舉的那把已經碎去一半的戰斧。
身為獸人的戰士,就註定了戰場才是最後的歸宿。
看見了,看見了。
他的瞳孔中出現了一片身影,是一片。明晃晃的盾牌有些刺眼,但是他的目光不在於此,而是盾牌背後那些穿著脆弱的布袍,握著特殊形狀的法杖的身影。
「啊!」奮起最後的力氣,他站了起來,向著自己的認定的目標沖了過去,獸人的狂熱之血,到最後一刻仍然沸騰。
可是實際上,即使到死,他仍然沒有弄清楚,自己的敵人究竟是誰…
「放火。」毫不在意的一聲號令,響應命令的魔法師們將早已準備好的火炎彈甩進了充滿死氣的森林。那位在瀕死之際仍抱持著戰鬥念頭的獸人早被無數迎面而來的魔法彈炸成飛灰,卻沒有給自己的對手帶來任何感情上的顫動。
因為他們的對手,是絕對不會在乎除了他們的利益之外,任何人的死活。更何況,這些獸人倒下的更多,反而會為他們帶來更多。這就是旅行者,擁有靈魂不滅許可權的特殊生命體的生存準則。
而與此同時,在戰場的另一邊,還有一群人正在遠處觀望著這近乎單方面屠殺的戰鬥。
「看起來計劃很成功,帕特曼大人。」望著夜色里漸漸燃起的大火,波里斯的聲音顯然放鬆了許多,「旅行者的力量,善用起來的話確實是一股很好的戰力。」
但是帕特曼的表情卻遠沒有波里斯那般輕鬆,緊皺起的眉頭,與臉上的皺紋擰在一起,突顯著他的憂慮。
「果然還是因為太容易了么?」仍然是善於察言觀色的諾修卡,「這樣看過去,這些獸人確實不像正規軍。」
「是否正規軍倒並不是我所在意的部分。」帕特曼微微頷首,又再次凝視著那片大火蔓延著的區域,「我只是覺得奇怪,時間上實在太湊巧了。」
「確實有一點…」提到時間方面,一旁的薩加特也意識到了什麼,「我們剛剛才準備好計劃,而不到1個小時就演變成了現在的局面,簡直就像…」
「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人刻意安排讓白虎關的旅行者與獸人部隊接觸!」諾修卡陷入沉思,「可是是誰,又是為了什麼?白虎關的旅行者一旦進入戰鬥,最後的結果肯定是我們順利離開,但除了我們之外究竟還有誰能想到利用旅行者的這個方法?」
「利用旅行者…對啊,我怎麼忘了,冰晶可不只有我們幾個人。」帕特曼忽然笑了,皺起的眉頭也隨之舒展開,直讓周圍其他還在沉思之中的人感覺莫名其妙,而他接下來的話更讓人匪夷所思,「貌似又必須欠下一份人情了…有空還是得去看看的好…」
言罷,他笑呵呵地,朝著白虎關的哨所走去,後面跟著的,是一群還沒弄清楚事情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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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個黎明
在血薔正以巧妙手段說服梅莉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我與公子欽在那陣笑聲中釋去所有仇怨,然後分別向著兩個方向回到各自寄宿的旅館中。
而回到旅館,我才想起來,究竟忘記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