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酒吧亂斗（上）
走廊的盡頭，是一道和入口一模一樣的石門。
阿夜吸一口氣，推門走了出去。映入眼帘的，是又一個寬敞的大廳。站在廳里拭目以待的幾名考試委員會的工作人員聽見推門的聲音，都紛紛帶著一副古怪的表情轉頭看了過來……
「噢！不！」眼看一襲黑袍的阿夜再次率先從石門中走出，有幾名工作人員立時抱著腦袋齊聲哀嚎了起來……
阿夜渾然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登時嚇得就想關門往回走，卻見那名熟悉的高個子工作人員走上來沖他招了招手，一邊示意阿夜舉起左臂，一邊拿出一個小小的玻璃瓶在阿夜左臂上的魔法印記輕輕一碰，那印記便化作一屢煙霧，唰地鑽進了瓶中。
「剛才，我是不是錯過什麼了？」阿夜看著那工作人員收走了自己的魔法印，又瞧了瞧他身後那些滿臉殘念的其他人，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哈哈，沒事沒事……」那人若無其事地揮揮手，臉上笑得倒是異常地開心：「明日早上八點，考試結果將在聖塔前公布，到時請到場候聽。若是獲得錄取資格的話，當日會由皇帝陛下親自授職，所以，還請一定不要缺席。」那工作人員說完，一路將阿夜送到了身後的升降平台上，竟然還很客氣地微施了一禮算是道別。
對方無論怎麼看也算得上是魔法院的前輩了，阿夜也慌忙低頭還禮，再抬頭時卻見那人已又走回了他的同僚當中，而幾人的對話聲也隱隱地傳了過來：「呵呵，不好意思啊各位，一日三冠竟然都被我押中了……來來來，誰說的一賠五十？承惠乘惠！」
「沒天理啊……」一個工作人員一邊從口袋裡掏錢一邊捶胸頓足道：「多少屆沒遇上這種情況了？！我這一個月辛苦賺回來的賞金都扔在水裡了……」
「別鬧了……」另一個傢伙鄙視地瞥了剛才哭喊的那人一眼，聲帶沙啞地說道：「我還是借了錢跟他賭的，這下未來的六個月都要吃自己變的魔法乾糧度日了……」
阿夜站在升降台上，愣是半天都沒回過味兒來……合著自己拼死拼活考了一天，竟然在暗中被人當馬賽了一回？！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剛才那高個子前輩施禮施得那麼誠懇呢！
而於此同時，泰格也一口氣衝出了石門，卻一眼就看到了阿夜正遠遠地沖自己舉著個「V」一樣的手勢，剛想露出笑容的臉龐頓時便垮得一派黯然銷魂……
「有完沒完？按理你這新手的運氣在前兩輪就該用光了的說……」交完「考卷」的泰格四處尋覓了半天，無奈地發現整個大廳似乎只有升降台這一個出口，掙扎半天只得還是黑著臉向阿夜挪了過來：「知道你贏了，我說你那個破剪刀手可以放下去了……」
「這不是代表『勝利』，我是在告訴你：『你二』。」阿夜不服氣地回嗆了一句，笑話，居然說自己是靠運氣贏的？要知道他這輩子，恐怕最沾不上邊的，就是「運氣」兩個字了。
但阿夜轉念又一想，這一天以來自己也確實是尷尬頻發，換做普通人的話即使說舉步維艱只怕也不過分了。但自己卻一路走來，連連踏平坎坷拔得頭籌不說，更是還幫著別人贏了點錢——雖然，不是以什麼好的方式就是了……
「難道說，我這次還真的是要轉運了不成？！」阿夜想著，心中隱隱升起一道光明……
「我去，你想什麼呢？」一旁的泰格卻是受不了了，急忙出言打斷了阿夜的暗爽：「不過就是比我早出來幾分鐘罷了，用不用笑得那麼噁心？！」
「呵呵……」阿夜被泰格戳穿心事，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臉，卻猛然發現了什麼道：「咦？你怎麼……倒是好像哭過了似的？」
「哪有？！」泰格頓時就瞪大了雙眼，反倒是讓阿夜愈發清楚地看見了他眼裡的紅線，同樣那眼角處那沒來得及擦拭的淚痕以及水腫的鼻頭亦是清晰可見。
「風沙入眼罷了！」泰格抬手搓著臉，嘴裡自然而然地重複著那千年不變的借口。
「你戴著眼鏡……」阿夜卻是毫不留情面：「而且這裡是地底誒，哪來的風？」
「話說回來，終於結束了呢……」泰格一時拗不過對方，只好狠狠地伸了個懶腰試圖轉移話題。
「你在那『羅盤』裡面到底是看到什麼了？」阿夜也不理會泰格的感受，繼續冷著臉刨根問底……
「累死我了，晚上一定要去城裡酒吧好好的大喝一頓。」泰格顯然是打算一裝到底了，拍著阿夜的肩膀眉飛色舞道：「菜鳥，你也一起去吧！」
「喝酒？」阿夜到底還是被泰格的以柔克剛把力卸到了一邊：「可是……我才剛滿十八歲啊……」
「歡迎進入大人的世界！」泰格嘻嘻一笑，拖著阿夜順著升降台扶搖而上。
當二人回到旅店時，脆皮最低限度地對主人的歸來表示了歡迎，掙扎著舔了阿夜一臉口水算是敷衍了事……
「您出去之後，我喂它什麼它都不吃……」眼看脆皮在阿夜的懷裡不停地翻著白眼，旅店夥計略帶歉意地向阿夜解釋道。
阿夜聽到這話，心裡著實地感動了一把，連忙從朵蘭伯母給的包袱里拿出不少點心餵給脆皮，脆皮以視噎死如歸的氣勢掃蕩完面前的食物，這才拖著肚子打著飽嗝艱難地爬回角落繼續睡覺……
「狗？」一起回到旅館的泰格指著脆皮問阿夜。
「大概……是吧……」阿夜撓著頭不敢確定，心說我要是告訴你它是從蛋里孵出來的你非把它現場解剖了不可。
不多時，二人分別洗澡更衣后，泰格便帶著阿夜依計劃來到了皇城中最熱鬧的核桃酒吧。
核桃酒吧的生意號稱整個皇城首屈一指，進進出出的人流簡直絡繹不絕。
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個戴著粉紅色軟氈帽的少女卻獃獃地站在門口前，顯得分外顯眼。
阿夜剛要跟著泰格進門，卻一眼瞥到了那一抹粉紅，隨即便認出那是今天自己幫她付了葯錢的那個少女，只見她一臉躊躇地站在當地，不自覺地便出聲招呼道：「咦？你不是……」
「咦！恩人！」那少女回過頭來，也是一眼認出了眼前的阿夜……
「恩人？」泰格好奇地看了看那少女，又疑惑地掃了一眼阿夜。
「這個……小事一樁，不必太客氣了。」阿夜倒是被少女那誇張的稱呼一時搞得挺不好意思，尷尬地笑了笑問道：「你一個人在這站著幹什麼？」
「我很餓……」少女哭喪著臉摸了摸乾癟的肚子。
「那就進去吃啊！」
「可是我沒錢了……」
「原來如此……」阿夜猛拍了額頭一記，人家都沒錢吃藥了，哪裡還能有錢吃飯？
「沒關係！今天考試的事我還沒向你道謝呢，吃飯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吧！」阿夜倒是大方，帶著欣喜若狂的少女便向酒吧里走去。
雖然此時天色只是將將轉暗，寬大的酒吧里卻已聚集了無數客人，座位也早已被佔得七七八八。三人尋覓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在吧台附近找到一張桌子……
「泰格*加爾，隨時為您效勞。」泰格殷勤地搶著幫那圓帽少女拉開椅子，一邊笑著露出一口耀眼白牙。
「哈哈謝謝！我叫克萊爾！」那少女笑著露出一顆尖尖虎牙，一邊坐下說道。
泰格此時也認出了克萊爾，語氣中便帶了幾分驚訝地問道：「你就是那個在第一輪考試里使用風魔法完成了全程的女魔法師？」
「是的啊！」克萊爾見泰格認識自己顯得很高興：「大家都叫我『風暴克萊爾』！」
「人不可貌相啊……」泰格敲著桌子讚歎道：「那今天剩餘的其他兩輪考試，你也一定都順利通過了吧？」
「嗯！」克萊爾點著頭，一副很得意的樣子。
一旁的阿夜這時卻沒留意另外兩人的談話，只是默默地拿著菜單一陣陣猛吸冷氣……
「不愧是帝都……這酒吧老闆定價格的時候是真沒把自己當人看啊？！」阿夜偷偷瞥了一眼滿臉期待的克萊爾，暗自心慌。老半天終於一咬牙把菜單拍在桌面上，對著酒保狠狠地招呼道：「來三杯上好的水！」
泰格端著杯水都喝了老半天了，聽到這句話忍不住「噗」地一口全噴在了地上……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后，這才重新招呼著一臉錯愕的酒保點了三大杯酒子魚冰酒，又點了一大盤獨角蝦卷和酥心炒麵。
「我請客！」泰格似乎心情很好。
阿夜暗暗長吁了一口氣，看著酒保遞來的酒子魚冰酒卻大感彷徨，只見酒杯里裝滿了黑色的小圓球，散發著絲絲冷氣……
「這東西，能喝？」阿夜看向泰格，不敢置信地指著酒杯問道，
「我都懶得說你……」泰格鄙夷道，端起酒杯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閉著嘴眯著眼睛呆了一陣，這才咕嚕一聲將「酒」吞下肚去，隨即便拍著大腿叫起好來：「好喝！實在是太好喝了！」
阿夜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泰格，又見到旁邊的克萊爾已經吃得顧不上說話了，這才端起酒杯，輕輕吸了一小口。只覺得幾枚小球被吸進嘴裡后，先是散發出一陣冰涼，緊接著便感到那些小球在嘴裡接連爆了開來，化成一股香醇的液體，絲絲甜味中還帶著幾分適度的辛辣，簡直爽口得讓人不忍吞下。
泰格再次被阿夜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我沒說錯吧！酒子魚的魚卵可是非常難得的甜酒，只有在皇城才能喝到，你小子還不知好歹？」
阿夜很想對泰格說我錯了，只可惜剛剛又把一個獨角蝦卷放進嘴裡，鮮美的蝦卷適時地搭上了酒子魚卵的餘味，讓阿夜吃得連舌頭的存在都忘卻了，勉強想擠出一個抱歉的表情，露出的卻是一臉傻笑……
泰格也開心地舉起了酒杯，向阿夜和克萊爾說道：「為我們的入選乾杯！」
阿夜舉杯與二人相碰，卻還是不禁有些避諱地說道：「入不入選這話，咱們最好還是別說得太早，畢竟今天那魔法院的大哥說過，要到明天才會公布真正的考試結果……」
「哼哼！原來……鄉巴佬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啊！」三人正說著話，卻不防一陣陰陽怪氣的冷笑突然從旁邊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