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流匪(上)
第十九章流匪(上)
秦風骨朝著他所看到的城鎮的方向,大概又走了一兩個時辰,這才終於見到了一條有人走過的山路。秦風骨當即又更加快了幾分,沒多久他便看到在一個斜坡下面,竹林后露出了幾間房屋的樣子。
是個村子!秦風骨心中大喜,也懶得再跟著那條山路繞下去,而是直接從那斜坡上跳下,然後身體靠著那斜坡上厚厚的雜草,輕鬆往下滑去。想他孤身在林子里煎熬了那麼多天,此時終於看到人煙了,心中怎麼不興奮?
可就在這時,秦風骨忽然啊的一聲慘叫,樂極生悲了。
原來他從斜坡滑行下去的時候,一個不小心,竟然踩了一個不知是誰安置在那雜草下面的捕獵夾。這種捕獵夾原本就是用來捕捉大型野獸所用,齒口鋒利,而且力道極大。
秦風骨直接被那捕獵夾給夾在了右腿上,頓時間一股鑽心的劇痛襲來,秦風骨再沒能把握住身體的平衡。腦袋一歪,整個人便咕嚕嚕地沿著那斜坡往下滾去。
這一下,不僅是秦風骨的腳了,就連他的身體、四肢,都被一路上的那些雜草和石塊割了個傷痕纍纍。尤其是最後快要到底了的一刻,秦風骨更是非常倒霉的一腦袋撞在一塊大石頭上。那石頭裂成了兩半,秦風骨也是頭破血流,就此昏迷了過去。
後來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秦風骨這才悠悠醒轉了過來。先是覺得自己的腦袋一陣劇痛,接著才注意到,那傷口已經是不知道被什麼人給包紮好了。
秦風骨連忙坐起身來,正準備看看四周的環境,這時忽然見到一道人影匆匆走了過來,一把將他按回了床上。
「小夥子,你腦袋受了傷,現在才醒來可千萬不能亂動。」
秦風骨抬眼一看,原來卻是個六十來歲的老人家,一頭斑白的頭髮,臉上溝壑縱橫,刻滿了歲月的滄桑。
「老、老爺爺,是您救了我?」對於這種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秦風骨還是極有禮貌的。眼見對方笑著點了點頭,秦風骨趕忙答謝了老人的救命之恩。
「謝就不用了,不是小老兒我想說你啊,你這小夥子也太冒失了。怎麼這好好的路你不走,偏要從那落馬坡上滑下來。那斜坡的草叢裡面,村裡人為了防止黃皮狼到村裡來禍害,可是安了不少的夾子。看看你,不就是踩中了一個。如果不是救治及時,先不說你那腦袋,恐怕這條腿可就先保不住了。」
聽著那老人家略帶責備地說完,秦風骨不好意思地乾笑了一下,當下只是找了個借口,說是不小心從上面滑落下來的。
老者看了看他,小聲嘀咕一句:「我就說嘛,正常人誰會從那上面走下來,雖然坡度不陡,但好歹也有十幾丈呢。」
秦風骨聽著只覺臉上一陣發燙,實在覺得難為情。當下他左右看了看,準備轉移話題道:「老爺爺,我想請問一下,我現在這是在哪兒啊?」
「這裡鐘山村,我看小夥子你也不像是我們村裡人,怎麼會到我們這兒來的?」那老者開口問道。
秦風骨當然不好如實的說,只是隨口編了個理由,說是自己是山頭那邊的,一天進山走的太深迷了路,後來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裡。
對此,那老者倒也沒有過多的懷疑。畢竟他們這兒的山呢可是一片連著一片,而且只要走得深了,就連那些最為經驗老到的獵人們都難保不會迷路。
接著老者讓秦風骨回床上躺好,他則去給秦風骨端了一碗熱粥過來。那粥的味道很淡,可是秦風骨吃進去的時候,只覺一股暖流正在身體裡面緩緩流動,感覺十分舒暢。
再三謝過老者,秦風骨又跟他聊了幾句,大致知道了這裡的一些情況。原來老者姓陳,家裡還有兒媳和孫女三人,兒子是個打獵的好手,媳婦也是十分賢惠,再加上個可愛的小孫女,一家人的生活倒也其樂融融。
二人正在那兒閑聊著,忽然聽到屋外有人走動,接著就見有人走了進來。當先進來的,是一個十分高大的男人,看上去應該有三十歲左右,身上一副獵人的打扮。
進門來,這男人先是將兩隻兔子和一隻野雞在桌子上一放,然後看到了床上已經醒來了的秦風骨,不由笑道:「小兄弟已經醒來了,感覺傷勢怎麼樣了?」
秦風骨連忙也笑了笑,點點頭感謝了一下這個男人的關心。接著他的眼神不由看向了一旁的陳老,陳老當即笑道:「這就是我的兒子陳力,昨天就是他在落馬坡那兒把你帶回來的。」
聽到這話,秦風骨趕忙對陳力再三感謝道:「陳大哥,謝謝你救了我的性命,當真感激不盡。」
陳力只是擺了擺手,不以為然地道:「出門在外,誰人都有不順的時候,既然見了,我當然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接著陳力又跟秦風骨聊了兩句,便跟陳老和秦風骨二人說了聲村長招呼他過去還有點事情,晚飯讓他的媳婦回來準備云云。
秦風骨見他來的急,走的也急,心中雖然奇怪,卻也沒多問。
又過了不一會兒,秦風骨又聽到屋外一陣走動,還沒見到人,就首先聽到了一陣咯咯的笑聲傳了進來。
緊接著,一道身影一閃,就見一個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了進來。秦風骨看她大概不到十歲的樣子,身著一件黃色的衣裙,腦袋上扎著兩條辮子。腳下系著的那兩串鈴鐺,一走起路來,便叮叮噹噹地清脆響動不停。
「小白,來啊,快進屋來。」
小女孩一邊進門來,又一邊對著屋外招手,好像是在叫著什麼人。可叫了幾聲,秦風骨依然沒有見到什麼人進來。
倒是一旁的陳老呵呵一笑,招呼了一下那小女孩,說道:「巧巧,在幹什麼呢,你娘沒跟你一起回來?」
那被稱呼為巧巧的小女孩回過頭來,對著陳老甜甜地笑了一下,說道:「娘在洗菜,馬上就回家了。爺爺,我在叫小白呢,……」
話剛說到這兒,巧巧這才發現了床榻上的秦風骨已經醒過來了,當即神色一喜,走近秦風骨身旁,睜著大大的眼睛,從頭到尾認認真真大量了秦風骨幾遍,這才笑吟吟地說道:「鐵頭哥哥,你醒過來了?」
「鐵、鐵頭哥哥?」秦風骨頓時一陣納悶,他什麼時候成了這丫頭的什麼鐵頭哥哥了?
當下秦風骨也只得嘿嘿乾笑了兩聲:「小妹妹你好,你說的什麼鐵頭哥哥,是什麼意思啊?」
巧巧卻是嘻嘻一笑,指著秦風骨纏了一圈紗布的腦袋,說道:「鐵頭哥哥,說的不就是你么。昨天我和爹去竹林那邊砍竹子,就看到了你躺在那邊。爹說你是從坡上掉下來,腦然撞到了石頭上,然後才暈過去了。我看到那石頭的,好大好大,比我們家吃飯的桌子還要大。可是如果哥哥你的腦袋不是鐵的,怎麼可能會一下子把那個大石頭給撞爛了呢?」
聽到這話,秦風骨頓時一陣尷尬。當時他從那坡上滾落下來的時候,身體已經逐漸無法掌控,直到最後眼看自己要撞在那巨石上,這才關鍵時刻強行開啟了護體幻象。不然的話,現在的他又怎麼可能僅僅是傷了點皮肉那麼簡單。
「如果哥哥的腦袋真是鐵做的,也就不會被撞得暈過去了。」秦風骨帶著幾分自嘲地說道。
「哦,是這樣嗎?」巧巧又看了秦風骨幾眼,顯得有些將信將疑。
接著她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先是啊的一聲驚呼,然後又匆匆忙忙跑了出去,秦風骨在屋裡都能隱隱聽到她在那兒小白小白的喊著什麼人。
過了好一會兒,秦風骨才見巧巧再回到了屋裡,只是此時的她嗚咽著,也不知是受了什麼委屈,眼睛紅紅的,一隻小手還在那兒不停地抹著眼淚。
在巧巧的身旁,同時還有一位年輕的婦人走了進來,左手提了一個菜籃,右手則在輕輕撫摸著巧巧的小腦袋,不住安慰著:「巧巧乖,別哭了。現在天已經晚了,小白當然也回自己家去了。等明天,明天他還會再來找你玩的。」
「真的嗎?明天小白真的還會再來和我玩嗎?」巧巧抬起頭,大大的眼睛里似乎又重新喚起了希望的光芒。
「當然是真的。」
年輕婦人笑著說了一句,然後進屋來,先跟屋裡的陳老打了聲招呼,然後看到床上的秦風骨,她也笑著問候了一聲。
接著,婦人看到了桌上放著的那幾樣獵物,便不由看向陳老:「爹,大力呢?」
陳老回道:「說是村長招呼他過去了,恐怕又是為了那些流匪的事情。」
「怎麼這麼久了還沒抓到嗎?」婦人隨口說道。
陳老嘆了口氣:「哪兒有那麼容易,這山裡那麼大,越是往裡走,裡面的毒蟲猛獸就越多,而且還很容易迷路,要想找幾個逃亡的流匪,怎麼可能一時半會就能找得著。」
那年輕婦人當下默然了片刻,也就沒再說什麼,招呼了巧巧一聲,讓她幫忙和自己一起去準備晚飯去了。
待得她們母女走到了院外,秦風骨終究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問身旁的陳老道:「陳爺爺,你們剛才所說的那個什麼流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陳老說道:「是這樣的,幾天前官府來人發了文,說是城裡有幾個犯人越獄逃出來了,很可能就躲到了這附近的山林裡面,讓我們附近的各個村子都多留心一下。巧巧她爹就是因為這個事情,這幾天沒少被村長叫過去,商量著怎麼才能對付那些流匪的事情。」
秦風骨想了想,說道:「抓賊那不是應該官府幹的事情嗎,為什麼要讓村裡的人去抓?」
陳老笑了笑:「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你不知道,我們這兒的山有多大,林子又深。如果那些流匪真躲到了這裡,恐怕就算衙門裡所有的官差一起出來搜山,也不見得能夠找著。現在只有靠我們各個村子里自發組織人起來多留心一下,這也是為了保障一下我們各自村子的安全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