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摸骨稱骨
本來總想著何今要是走了才好,甚至想過他如果快點走了更好,現在真正突然消失不見,李子衿卻又覺得身邊少了些什麼。隨手翻翻關於地府的小說,更是多數恐怖血腥。沒有一個靠譜的。
上次突然遊走到地府境地神遊時,那場面確實陰森,卻很有秩序,並沒有鬼魂正受到鞭打折磨之類的。李子衿歪著頭想到,或許真像何今說的,地府其實也很繁華,人間有的。地府也很齊全。
何今生前又沒做過大奸大惡的事,這下回去應該沒什麼的。想到這裡。李子衿假裝釋然,安心上班又是一天。回家晚上倒下,不上眼睛忍不住胡思亂想了一陣,不行,還是希望找個明眼看看。就算死鬼回去地府報道,她得看看他在地府是怎麼過的,以後徹底安心。
她徹底跟他一刀兩斷,心裡就不會有遺憾。
能想到的頭一號人物當然是王道士,李子衿剛進門時,道長正給別人摸骨稱骨。
從前經常見他做,那時亂糟糟的完全沒留心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子衿坐在椅子上安靜瞧,見王道士用手拉著一個中年女子的手,摸來摸去,而且手指十分用力,盡量透入骨骼描畫經絡,那中年女子皺著眉喊疼。王道士幽幽一嘆:「這位大姐。要是不疼能叫摸骨嗎?」李子衿笑了,心想如果不疼恐怕就叫非禮了。
王道士摸了兩雙手,然後再黃紙上勾勾畫畫,李子衿湊近看一眼他寫的東西,這是在稱骨了。稱骨並不是要把骨頭拆下來稱量,其實是先要個生辰八字,盤算出這個人骨骼重量。骨頭越重的命往往命運越好。骨骼輕的人也輕。
這大姐的骨頭就略微輕了一些,加上摸骨之後的綜合來說,這大姐早年喪子喪夫,也就在所難免了。
大姐得到結果哭哭啼啼走了。
李子衿心裡納悶的,如果說這大姐喪子喪夫是命運不濟,她也算是喪子喪夫,不但是喪子喪夫呢,那兩個還變成了鬼也要回來纏磨。王道士嘿嘿一笑,看出李子衿的心一樣:「看你的表情,是不是很想讓我也給你稱骨摸骨?」
「我行么?」
「怎麼不行?是人就行。」
李子衿在王道士跟前湊近些,伸出手,反面正面讓他翻看,王道士一笑:「手挺小。肉也薄,骨骼看起來倒是清奇。」骨骼清奇李子衿想著後面半句不是經常加個什麼練武奇才,都是小說里才這樣講。
王道士抓過李子衿的手,里裡外外的摸了一通,開始也平常,王道士的眉毛皺了一點點。接著越摸就越不對頭,最好手燙了下一樣縮回來,他仔細看李子衿,問:「子衿啊,把你的生辰八字寫到這裡給我看看。」
李子衿就把生辰八字寫出來給王道士看,她發現王道士的臉色變這樣,就覺得事情不妙了。天呢,不會是說她怎麼怎麼命運坎坷什麼血光之災吧?
王道士算了半天,終於從嘴裡放出一個屁來:「如果我算的不錯,你其實早就該死。」
李子衿心想她怎麼就該死?王道士說話好誇張。
「你還別覺得我是亂說,自古以來生在你這天的人就很少,當然不至於是什麼陰年陰時,卻絕對是個短命的命格,大約走到十五歲上下就應該折損的,如果十五歲沒死,面前熬到你今天這歲數,一定是你為人不錯,做了不少好事,我看你還是趁早準備一下後事,準備一副棺材要緊。」
李子衿本來想罵人的,要不是對面這老頭是王道士還是她師父,她就掀桌子了。
什麼叫趁早準備一副棺材?
王道士揮著手讓她坐下,絕非玩笑的表情:「你這命格,是神仙隕落的仙格。」
「那不是挺好么?」仙格,能做神仙呢。
可怎麼就要死啊。
「非也非也,仙格命運的人,大小就容易受到各種波折,若是骨重命硬的,或許可以挺過那麼多的搓著磨難活著成仙得到,飛升成仙。可你骨輕命薄,仙格實在太貴重你在今生承受不起,所以一定會因為這種不同尋常的貴重而遭到自然力的吞噬,早早的就應該夭折的。」
見李子衿神奇不信,王道士問:「小說里成仙的人,是不是很容易短命?林黛玉些的仙草,是不是早早就掛掉了?其實你早死了不奇怪,你沒死本身卻是更奇怪了。」
「既然我沒死,就說明以後沒事了么?」
王道士似乎還在糾結那什麼她怎麼就沒死的問題壓根沒聽她講話。
「你今天來找我什麼事?」
「我是想讓你幫我離魂,或者通靈一下,讓我看看我前夫在地府裡面過的好不好。」
「都說是前夫了,好怎麼樣不好怎麼樣啊。」
「好我就可以放心的找下家了,不好的話,大家那麼熟,怎麼也要幫他多做超度。」
「你心眼還不錯。」王道士也不只是諷刺還是讚許,他想了想突然說:「你說你在地府里有個朋友不是么?做公務員那個,你把他找來,我想問他點事,順便你不也可以讓他帶你去地府么?」
老宋忙著呢,李子衿記得她離魂,老宋推她到地面上之後就匆忙趕回去上班了。
主動聯繫老宋她也不會啊。
「你就幫我看看,找人問問也行,我前夫他有沒有在地府受罪就行了,你這個人怎麼一直磨磨唧唧的,這件事有這麼糾結么?」
王道士拿了何今的生辰八字,又推算了下,何今這命格也很奇特,他的命格跟李子衿正好相反,是有錢有勢命硬到極點的克親命運,他倆能成兩口子,也真叫一個奇。現在命格極硬的男人死了,骨輕無魂的女人卻還好好的活著,什麼事啊。
如果事情都按照這樣子發展下去,他們算命的這行當的人是不是都應該歇業算了。來帥帥划。
沒什麼可算的。
因為完全不準了。
蘑菇了半天,王道士勉強答應想想辦法,不過還是直說不一定能有結果,只好盡量了。
酒店的生意一直很好,林清說最近有個旅行團要來,讓她檢查過獨棟區域安排好房間。因為開闊地改造的不錯,每天上班那風水都是撲面而來的好,開玩笑的說是,站在風水口上吸口氣,這一天都能走個小運的感覺。
李子衿跟林清說了下,想把小饅頭的古曼童身拿過來放在風水口上白天她上班的時候,饅頭就在這裡睡覺,藉助這風水可以讓他成長的更好。林清早知道了饅頭的事,也知道何今走了,心裡覺得饅頭雖然是嬰靈也畢竟是自己的侄兒,這點小忙只要別讓人知道完全沒問題。
在入門口的地方有個放著馬來西亞風格佛像的雕塑,肚子里是空的,可以把饅頭的古曼童身像套娃一樣套在下面。這樣位置極佳,又不影響別的客人。李子衿跟林清悄悄放好了小饅頭,她以後每天早上上班就房上,下班就取走。
「子衿,我媽快過生日了,到時候準備邀請許多員工回家一起慶祝,你也來吧。」
「好啊。」子衿答應著,雖然答應著心裡卻忐忑,見過林宛瑜一面,林宛瑜對她可能沒好印象的。那時紅姑作亂,林宛瑜對她的誤會很深。」
林清不知道應不應該說,不過還是隨意輕描淡寫了一句:「其實一直有些風言風語,說你跟我在談朋友,我媽聽說了前陣子問起你的事。」
「你怎麼說的?」李子衿緊張了下。
「我媽對你還是有點誤會,不過沒事,我跟他講清楚了我們沒什麼只是同事關係。」
李子衿點點頭,「沒誤會就好。」
林清垂頭望了李子衿兩眼:「子衿,你說我們應不應該把何今的事對媽說清楚?畢竟何今也是媽兒子,我想媽雖然沒當面說心裡是惦記的。」李子衿搖搖頭,並不是否定卻也不置可否,怎麼講呢?何今應該是不願意見的,她曾經問過何今,何今說他自己死都死了,牽牽扯扯的幹什麼啊,活著的時候都沒人媽,現死鬼一個跑去認嗎?
何今說這不像話,自己心裡多了個負擔,他媽心裡多點傷心。
而且何今說了,如果我媽傷心還好,萬一她壓根不傷心,那傷心的豈不是他自己啊?
李子衿微垂著頭說:「何今說要順其自然,如果你們媽媽有朝一日自己發現了還好,如果沒發現,就這樣吧,真沒必要惹得大家麻煩。」
林清不置可否的點頭,看不出是認同還是不認同,「其實我心裡計較,我媽在我面前從來不提我把跟哥的事,我一直覺得媽是那種很有感情的女人,至少對我始終都是關懷體貼,我不信她一點都不在乎爸跟哥哥。」
「感情啦,有時候不是說說那麼簡單。」
李子衿笑著安慰林清:「也許你媽媽早知道何今的死訊,只不過心裡覺得既然何今已經是死人了,她瞞著所有人這件事就繼續瞞下去也很好,不改變什麼才是最舒服的狀態不是么?」
林清說:「或許是,如果是這樣,我倒是會好受些了。」
林清初見,覺得是個面癱,時間久了發現其實林清也是很有感情的,至少對一個死去的兄弟,也時刻想著兄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