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34章 高齡搶劫隊

而在大廳里，林萱馨和盧少卿意識到剛才過度熱情，可能嚇著病人家屬了，林萱馨埋怨盧少卿太關注倒水了，其實表達關心有很多方面。

盧少卿捶胸跺足：「還有沒有天理？不是你讓我少說話，不要笑，只負責倒水的嗎？」

林萱馨有些頭疼的說道：「你的腦袋是榆木疙瘩嗎？怎麼一點眼力架兒都沒有？她水滿著就不要倒水了……比如幫她按摩一下！」

盧少卿不服氣的說道：「你的談話也有問題，應該圍繞著病患的病情，談論什麼化妝品不是南轅北轍嗎？病人家屬是來跟你談論化妝品的嗎？」

經過探討，兩人初步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下定決心改正。

何潔回到了大堂，也努力使自己變得硬氣一些，頭高高抬起，表現出雍容華貴的氣質，並心安理得的開始喝茶水。

林萱馨也收走了自己的潤膚膏，微笑著問道：「何姐，是病人張華中的女兒嗎？」

何潔搖搖頭，娓娓的解釋道：「我們有一個協會，全稱為風濕性關節炎病患聯誼會，入會的都是曾經的退伍軍人，高級老幹部。雖然我們這個會的目的不過是交流風濕性關節炎的治療方法，但是組織還是挺完備的，有主管黨建的書記，有聯繫外事的會長，而我就是主持會內日常工作的常務會長！張華中是我們聯誼會的一個會員。」

風濕性關節炎病患聯誼會？還真會玩兒啊！一個聯誼會似乎比某些國家部門的組織系統還完備。

何潔翹起蘭花指：「我們協會的能量超乎想象的大，所以，如果你們真的能治好老張的病，在鳳翔市你們診所想不出名都難，但是你們治不好，名聲也就臭了！」

林萱馨不清楚何潔上了個廁所，為什麼說話語氣變得蠻橫起來，而且她赤果果的威脅讓林萱馨不自信了，畢竟沒有親眼見過林辰治好同樣的病例，卻也硬著頭皮說道：「放心吧，林辰的醫術很高，即便治不好，我們還有西醫專家盧少卿！……我去給你倒水啊！」

倒水也許可以化解談話中的尷尬。

正在一邊無所事事的盧少卿，立刻興高采烈的跑過來，抓緊時間弘揚自己的醫學理念：「我的西醫療法比中醫高級多了，通過口服最先進的鹽酸氨基葡萄糖顆粒、青黴胺、雙氯酚酸等解除患者痛苦，再使用細胞毒藥物環磷醯胺等清楚病根，我保證經過三個療程的治療，一定會好的。」

何潔眼神對盧少卿充滿了藐視，不屑的呵呵笑道：「你這套療法我們協會每個人都清楚地很，但是評價很簡單，就是一個字：屎！」

盧少卿立刻就急了：「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可是在步行街萬眾矚目的場合下接受了患者的錦旗，是醫生界德醫雙馨的代表，你怎麼能這樣貶低我的療法！」

德醫雙馨？年紀輕輕也配得上這四個字，也只有沒臉沒皮的黑醫生敢這麼說吧！

何潔繼續淡淡的輕蔑一笑：「有多少醫生自己製作錦旗送給自己啊，那真算不了什麼！

「你……你太侮辱人了！」盧少卿從口袋裡摸索著，掏出一盒煙，一個打火機，一把小巧的包裹在牛皮里的手術刀，還有一個皺巴巴的黃布。

盧少卿拿起黃布說道：「這麼聖神的錦旗，承載著患者對我的一片感激之情，你竟然這麼侮辱，我……我非常不高興！」

何潔卻看到了露出閃閃銀光一角的手術刀，驚恐的跳起來：「圖窮匕見，圖窮匕見……你們診所到底是治病救人的，還是攔路搶劫的！」

盧少卿早忘記了熱情兩個字怎麼寫，怒道：「我特么的要是有能力攔路搶劫，我幹什麼醫生啊！」

「果然，果然！」何潔憤怒的說道：「我一看你這個四眼仔就不像個好人，攔路搶劫不好乾，所以就干黑診所，坑老弱病殘的錢，你們缺德缺大了……」

盧少卿被何潔一連串的指責驚呆了，怎麼會變成這樣？不對，談話的語境不應該是這樣的，這是診所里難得一見的病人家屬，怎麼能惹她生氣？

盧少卿心念電轉（昏頭昏腦），抬起手臂擠出一如既往的賤笑：「何姐，你不高興了？……不過，沒關係，我給你揉揉肩膀！」

「啊……」何潔一邊尖叫一邊向門外跑去：「非禮啦，殺人啦！」

何潔怎麼跑了？端著水的林萱馨並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唯一的念頭是攔住她，不能讓這個罕見的病人家屬跑了，上前一步拉住何潔的胳膊，滾燙的熱水又澆到了她的手臂上。

「你……你竟然用熱水潑我，還不放我走！」何潔怒吼道：「是不是還要從我口袋裡掏錢？」

林萱馨嚇壞了，連忙鬆手：「對不起，對不起，我免費給你治療燙傷……」

盧少卿卻完全失去了對何潔的好感，氣沖沖說道：「看病要是不掏錢，那就是看霸王病啊！」

霸王病？這已經是為搶錢找理由了嗎？我要是不掏錢，除了用開水潑，還有什麼刑罰？

何潔心驚膽戰，陡然間尖著嗓子喊道：「搶劫啦，老張快點出來，我們跑了！」

張華中沒有從針灸室里出來，倒是從大門口湧進來一群穿著軍裝的老頭，雖然都是一瘸一拐的，但個個精神頭十足，而且都拿著匕首，或者背上背著砍刀，有幾個手裡還拿著像是三八大蓋老式步槍。

老頭們圍住林萱馨和盧少卿，凶神惡煞卻又七嘴八舌的嚷嚷：

「這兩個傢伙都是黑診所的醫生？果然一看就不像什麼好東西，綁了，綁了！」

「要不先砍兩刀讓他們失去反抗能力？我們這群老骨頭還真打不過他們！」

「你真是個慫蛋，就這兩個細皮嫩肉的傢伙，我就是九十了，一個人也能收拾了他們！」

看到各位手裡明晃晃的刀槍，盧少卿臉色還是嚇得發白了。這特么的到底怎麼回事啊？難道遇到搶劫的了，可是搶劫這麼高危的工作，怎麼可能是六七十歲的老頭能幹的？而且不去搶劫銀行，來醫館里搶劫能搶到什麼？

這特么的也太奇葩了，從哪裡來的高領搶劫隊？

林萱馨直愣愣的看著十幾位本該德高望重的老頭子揮舞刀槍、口出惡言，也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何潔卻得意起來，輕撫著胳膊上的燙傷，不屑的笑起來：「不是很囂張嗎？不是不放我走嗎？不是想要掏乾淨我口袋裡的錢嗎？看我今天不拆了你們的仁和堂！」

盧少卿哭喪著臉說道：「這位大姐，我們錯了，我們不囂張了，我們仁和堂好幾天沒有一個病人了，窮的叮噹響。所以還麻煩您帶著老爺爺搶劫隊去別處搶吧，要是誰在逃跑中受了傷，我會給他好好治療的！」

林萱馨也說道：「你們不要砍我們，想要多少錢我們都給！」

何潔呸了一聲：「果然是強盜眼光，看誰都是強盜！我們是風濕病患者聯誼會，和你們不一個行當！」

盧少卿說道：「對，我們不一個行當，我們當了強盜也干不過你們，這些老人一個個都老當益壯的！」

圍著一圈的老頭們都不耐煩了：「文縐縐的說那些有什麼用，先綁起來再說吧！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可以綁的松一些，那個四眼要先砍斷四肢，再捆綁，這樣他們就跑不了！」

看著頭頂大砍刀和胸前閃著寒光的匕首，盧少卿和林萱馨心驚肉跳，看來今天真是凶多吉少！

「哎，老夥計們怎麼都來了！」突然間人群后一個聲音說道：「還都穿著軍裝，拿著道具，還在排練話劇《鐵道游擊隊》？」

何潔愣了一下，回頭一看，驚喜的抓住張華中的胳膊：「張老，你的腿怎麼挺直了！」

「可不是！」張華中轉著圈子：「這小夥子針灸技術算得上神奇啊，十根銀針扎在腿上，一點都感覺不到疼，反倒有暖暖的感覺，接著就全身舒服，直接就睡著了。我醒來之後，就覺得全身輕鬆，所有病幾乎都好了！」

何潔上下打量著張華中，又問道：「林辰呢？」

「小夥子滿頭都是汗，已經去後院洗臉了！」

隔著窗戶看到後院，林辰正站在水龍頭邊上，何潔再回頭又看到老兵包圍圈中瑟瑟發抖的林萱馨和盧少卿，陡然間又尖著嗓子喊道：「放開這兩位醫生，這不是黑診所，這是神診所！」

老兵們都驚詫的散開，然後又一窩蜂的圍住了張華中，繼續如同五百隻鴨子一般嚷嚷著：

「卧槽，老張你以前瘸腿是不是裝的，今天咋一點都看不出不正常啊！」

「難道真的遇到神醫了？來，讓我看看你的腿！」

「神醫，來給我治一治，我讓風濕病折磨了十幾年了！」

「先給我治，我是書記，我要起先鋒模範作用！」

「去你的書記，我是主席！」

吵吵嚷嚷中，又一窩蜂到院子里圍住了林辰。

而誰也沒有注意到，盧少卿偷偷的溜進了針灸室的門，並將門反鎖上了。

十幾分鐘之後，那群雖然腿瘸精力卻非常旺盛的老人們終於安靜了些，也排好了治療的順序，但是林辰卻發現沒有辦法針灸，因為針灸室的門打不開了。

何潔靠在針劑室門前，有聲無力的說道：「盧少卿，大姐跟你賠罪賠的嗓子都啞了，你還不原諒大姐啊！」

「不原諒，你說我的錦旗是自己做的，還說我們是黑診所，還說我缺德，傷了我的心！」盧少卿說道。

何潔一臉沮喪，回頭對林辰和林萱馨說道：「我馬上再給盧少卿送個錦旗過來，他會原諒我嗎？」

林辰嚴肅的說道：「還得敲鑼打鼓，最後在步行街廣場上，並有上萬人的見證！」

何潔說道：「這太難了！」

「這樣吧，你們風濕病患者協會不是能量很大嗎？可以將盧少卿安排到電視台講學，塑造成冀南省的名醫。」

「這沒有良心的事我也幹不了，要不我再考慮一下送錦旗的事吧！」何潔為難的說道。

林萱馨瞪了林辰一眼：「他是給你開玩笑的，不用管盧少卿，超不過五分鐘就好了。」

林辰說道：「真是的，哪裡有那麼多時間浪費，大家這麼多人都急著等我做針灸呢，必須把盧少卿從針灸室里揪出來。……你們等著，我去砸開窗戶跳進去。」

「不要動武，要和他講道理。」何潔說道。

林萱馨也叫道：「林辰別走，我保證盧少卿五分鐘就好了！」

針灸室里，盧少卿聽到林辰的腳步逐漸遠去，回頭看看窗戶，覺得下一刻林辰就會破窗而入，心裡不禁一陣哆嗦，慌裡慌張的打開門，卻看到林辰正站在門外冷笑。

「哎呀……」盧少卿沒有來得及關上門，就被林辰掐住了脖子拖出來：「別打我，別打我，我錯了，我錯了！」

林辰毫不留情的一腳蹬在這個賤人的屁股上：「要不是你賴在針灸室十分鐘，就又有一個病人不再受風濕病痛的折磨了！你口口聲聲濟世救人，卻時時刻刻想耍自己的小脾氣，全然不顧大局，作為你的老大，我丟死人了……」

盧少卿拍著屁股叫喊著向外跑去，忿忿然說道：「林辰你別囂張，我這就找人砸了仁和堂！」

話是這樣說，卻一屁股坐在了門檻上，兩隻手托著雙腮發愣。

何潔看得心裡一顫一顫的，嘆口氣說道：「真是冤枉你們了，不過你大可不必這樣對待盧少卿，他這其實也不錯的……只是林辰，你早就給張老施針完畢了，看到老兵們把林萱馨和盧少卿兩位圍住，卻也不制止，不解釋，反而去洗臉了，這麼做是不是也太鐵石心腸了！」

林辰說道：「能把我兩位同事，特別是盧少卿揍一頓也是我喜聞樂見的事。」

林萱馨翻個白眼。

何潔拍怕腦袋：「好吧，實在看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老人們看到張老的病好了，都很羨慕。這樣吧，今天晚上林辰辛苦一下，不管多少錢，我們協會出得起。」

林辰回顧了一下滿屋子的病人，苦笑道：「大姐，施針很辛苦的，今天最多再治療兩個人，所以其他人還是回去繼續排練《鐵道游擊隊》吧！明天接著過來。」

「那好吧！」何潔答應了。

但是老人們誰都不願意回去排練話劇，紛紛要求在診所里等待。

笑話，被風濕病折磨了一輩子，現在看到有痊癒的希望，誰還有心思回去排練什麼話劇？反而紛紛的呼朋喚友，兩個小時之後，風濕病協會的幾乎所有會員都趕過來了，一樓早已經坐不下來，後面來的人都上了二樓。

荒蕪了半年的仁和診所突然間煥發了生機，樓上樓下滿滿當當擠了五十多人，說著笑著，憧憬著病好之後的新生活，一片喜氣洋洋。

只是林辰真的很發愁，神念值有限，這麼多病人最起碼也得一個星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