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8章 截然不同的味道

四個小時之前，鳳鳴大街的玉清公司鳳翔市分公司辦公室，羅曉熙一邊喝茶一邊繼續看著演藝公司組建項目相關報告，但眼睛卻時時的瞟向桌頭的紅色手機，兩天時間了，自從自己最後一條辱罵性的簡訊發過去之後，林辰再也沒有發來簡訊。

難道這小瘸子生氣了？

要不要回個簡訊，給他道個歉？

但是隨即否定了這個想法，那個瘸子心理素質好得很，當然不會因為一句話而翻臉。

羅曉熙心煩意亂的合上面前的報告，走到了窗戶口看著大街上的車水馬龍，在這條鳳翔市的南北分界線上，玉清公司和山虎集團為了爭奪存在感，彼此之間的競爭十分激烈。

既有正常的商業競爭，當然也不缺乏暗地裡的小動作。

作為外地人，羅曉熙在短短多半年時間成長為抗衡王山虎的龐然大物，付出無數艱辛、智慧和血汗，過去時間每走一的步都分外艱難。

但最艱難的時刻無疑是現在，因為王山虎終於意識到了羅曉熙的威脅性，已經動用全部資源來壓制她了。

溪風宮在正面競爭失敗之後，羅曉熙又在武力爭奪中失敗，最終溪風宮易主，成為王山虎銅鑼灣娛樂城的附屬。

羅曉熙現在手下只有玉清飯莊和玉清酒樓兩個實體產業，所以再也容不得失敗。

現在玉清飯莊被山虎飯莊壓得死死的，靠正常的競爭只有死路一條，只能玩小動作，出奇兵出險兵，因為羅曉熙已經處於劣勢，堂堂正正已經難以勝利了。

羅曉熙拿出手機，看著林辰發來的簡訊：「不要隨便的打砸王山虎的飯莊，通過正常競爭我們可以打敗他！」不禁輕蔑的一笑，正常競爭？太幼稚了！

羅曉熙呼喊最新招錄的保鏢，原來奔鹿街的霸主周明輝：「明輝，人手都湊齊了嗎？」

周明輝大概三十多歲，身材修長，半寸頭，看起來非常精神，將手中的文件夾放在羅曉熙的案頭：「十三個人，身手都非常好！」

羅曉熙翻開來，仔細看著：「還是覺得力量薄弱些！」

周明輝說道：「人不能再多了，再多指揮難度大，而且容易暴露目標。」

「人數已經不少了，我的意思是十三個人里好手不多！……看來，我還是參加吧！」

周明輝失聲叫道：「羅經理，沒有必要吧！如果你折進去了，對我們公司來說簡直是滅頂之災啊！」

「哎，如果林辰能幫忙的話，當然不必我出馬了！」羅曉熙嘆息著。

「經理，林辰似乎已經被拘留了！」周明輝說道。

「什麼？」羅曉熙大吃一驚

「因為非法行醫，前天在明德步行街被明德派出所拘留。」周明輝說道：「網上明德貼吧里有相關的帖子。」

羅曉熙打開了電腦，進入明德貼吧，看到一則名為《杏林妙手原來是非法行醫——仁和堂兩名專家被捕記》，帖子點擊率很高，打開來，文字介紹倒是不多，照片卻不少，黑壓壓的人群，廝打的頭破血流的人。

這個場景羅曉熙很熟悉，都是她曾經經歷過的場景。

接下來的照片羅曉熙感到陌生了，有被踩壞的塑料桌凳，有扔在地上的兩個座位牌，上面的名字正是林辰和盧少卿，還有警察拘捕犯人的場景。

自己走後，又發生了什麼？難道林辰真的被抓起來了？

羅曉熙拿出手機就要跟林辰打電話，卻看到了自己打開的簡訊界面，發簡訊的時間和照片上的時間符合。

羅曉熙放下心來，如果林辰被逮捕，絕對不會有閑心給自己發簡訊的。

跟帖的有辱罵林辰和盧少卿是騙子的，有的卻現身說法，稱兩個人是神醫，正因為有截然相反的意見，所以帖子歷經兩天時間還保持在首頁。

花費了半個小時看到了帖子最後，羅曉熙終於確定，林辰雖然沒有被捕，但是那個傲嬌的盧少卿是被警方帶走了，而且仁和堂似乎也倒了霉，市衛生局給予了行政警告和罰款的處理。

貼吧最後一張照片就是仁和堂，面積最多一百多平米，在狹窄冷清的小衚衕里，看起來蕭條無比，而且還附有拍攝者的文字：「我在鳳華小巷待了半天時間，發現這個診所根本沒有一個病人，估計衛生局的處罰令下達，它就關門大吉了。」

羅曉熙關閉了貼吧，心裡很是憤恨，不是憤恨仁和堂的遭遇，而是憤恨林辰不求上進，在這樣的小診所里到底有什麼前途？

等處理完山虎飯莊之後，我就帶人去將診所砸了！羅曉熙恨恨的決定，

……

晚上八點鐘，羅曉熙一改往日的裙裝，身著長衫長褲，帶著墨鏡，和周明輝先行進入了山虎飯莊。但讓羅曉熙奇怪的是，大堂里竟然冷冷清清，只有為數不多的兩三桌有顧客，其他百餘張桌子都空蕩蕩的。

怎麼回事？

羅曉熙奇怪的踱步出門，看到大門口免費送啤酒的廣告牌子還在，說明山虎飯莊還在施行開張優惠政策，按道理講，生意不應該這麼冷清啊！

難道時間不對，還沒有到最熱鬧的時候。

半個小時之後，羅曉熙精心挑選的十三名手下也陸續趕來，佔據了兩張桌子。

又過了十分鐘，大堂里依然沒有增加多少人，就連服務員都有些無精打采。

周明輝壓低聲音說道：「還動不動手？」

「情況不對啊！」羅曉熙說道：「他們今天的生意似乎太差了，不應該這樣的！」

周明輝環視了一下四周，點頭道：「的確不太正常……難道有埋伏？」

羅曉熙思忖了片刻，揮手招了招旁邊的營業員：「你們山虎飯莊自從開業以來不一直是顧客盈門嗎？怎麼看起來這麼冷清？」

服務員沒好氣的說道：「你們不是來吃飯的？冷清不冷清跟你們有關係嗎？菜單桌子上有，快點點菜。」

周明輝有些發怒了：「這就是你們服務員的態度？沒有聽說顧客是上帝嗎？」

服務員轉身就走：「想吃就吃，不想吃拉到，別擺出一副教育人的樣子，我們都是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呢，沒有必要受你教育。」

「看來是山虎飯莊的管理出問題了，我如果是管理者早就把這樣惡劣的傢伙開掉了……」周明輝說道：「還按照原計劃執行？」

羅曉熙搖搖頭：「砸一些傢具沒意義，只有食客多，才能有足夠的影響力和震懾力！……只是奇怪的是，山虎飯莊開業不過一個星期，怎麼會在管理方面出問題呢？我們再看看菜品怎麼樣吧！」

陸續幾個精美的冷盤上來，加一盤油光閃亮的紅燜大蝦，羅曉熙加了一筷子清淡的腐絲，覺得味道雖然不怎麼出眾，但是還算可以，又剝了一個蝦，也並不差。

真的只是管理的問題？

正疑惑間，大門口一行人走了進來，領頭的矮胖光頭赫然就是王山虎。

「優惠措施……只知道推行優惠措施……我們吃飯都免啤酒了，還能怎麼優惠？是不是需要白送啊！」王山虎一邊走一邊教訓著身邊的西裝革履的年輕人：「仲良啊，你真是太不爭氣了，我給你搭建好這樣的平台，給你三十萬的調度資金，三個月的免利潤寬限，你最後就弄成這個樣子？」

羅曉熙知道，所謂的仲良是山虎飯莊的經理王仲良。

王仲良低頭說道：「虎爺，對方廚師的實力太強大了，您剛剛也去對面的飯莊嘗了嘗他們的菜品，您自己是什麼樣的感覺？品相可能一般，可是味道絕對是一流啊，反正整個鳳翔市沒有這樣好的味道。」

「所以啊……」王山虎說道：「把他們的廚師挖過來啊！大錢都花了，還在乎一些小錢嗎？」

「我私下裡也跟他們的廚師接觸過，基本上都是龐偉力一手帶起來的，忠誠度非常高。」王仲良說道。

王山虎擺擺手，徑直走進了后廚，聲音卻依然飄蕩了出來：「什麼忠誠度錢買不來？別跟我講條件，我給你一百萬，想辦法把廚師給我挖回來！」

周明輝低著頭說道：「羅總，難道我們玉清飯莊的生意比他們好？」

羅曉熙說道：「我也奇怪呢，我覺得他們店裡的菜還可以，可聽他們的意思是我們飯莊的菜更好，難道龐偉力找到了更好的廚子？」

「不是更好，我覺得應該是頂尖的，冠絕整個鳳翔市的廚子那在全國也該排上名號了。」周明輝說道。

「走吧！」羅曉熙站起來：「我們去咱們的飯莊看一看，說起來的確有一個星期龐偉力沒有給我彙報過經營狀況了。」

砸店的人也陸陸續續撤出來，周明輝給領頭人交待了幾句，這些人就消失在人流車流中，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而羅曉熙已經進入了玉清飯莊的大門，和山虎飯莊的清冷完全不一樣，大堂里百張桌子滿滿當當都是人，喧囂聲嘈雜一片，服務員的叫喊聲此起彼伏，真是熱鬧非凡。

這個龐偉力真是有一套啊，這生意看起來比過去要好得多！

「兩位，真不好意思，我們大堂里人已經坐滿了，要不兩位到單間用餐，其實都是一樣的！」一個服務員滿臉笑容的走上來問道。

竟然連幕後大老闆都不認識，這小跑堂可真夠沒眼色的，周明輝臉色一沉，正想要發作，羅曉熙擺擺手，說道：「單間就單間，給我們上兩個拿手菜，我嘗一嘗。」

「好嘞，兩位請！」服務員已經向後廚跑去。

一個雜拼冷盤，一個青辣椒炒肉絲，一個獅子頭，羅曉熙選擇的這三個菜都很有特色，在這樣面向大眾的飯莊里，沒有製作繁雜的高檔菜品，都是簡單的下飯菜，或者傳統特色菜，這樣的菜其實也最考驗廚師的功底。

品相都不錯，味道也很濃郁，羅曉熙的口水都流了出來，迫不及待的夾了一塊獅子頭。

雖然味道很純真，但是並沒有特別之處，也就是說很一般，也就是普通大廚做出來的水平，實際上還有點偏咸。

「你嘗嘗！」羅曉熙對周明輝說道：「然後說出你的意見。」

周明輝笑道：「我沒吃過什麼，羅總覺得好吃，那一定好吃了。」

但還是夾了一筷子，然後豎起了大拇指：「香，裡面加了藕丁，還有點脆，好吃！」

「這個青椒炒肉絲呢？」

周明輝嘗了一口：「香，而且麻辣味道十足，很好吃。」

羅曉熙已經有些失望，指著冷盤說道：「看這個怎麼樣？」

夾起了一串腐絲，和山虎飯莊一樣，掛著誘人的明油，放在嘴裡細細咀嚼后，周明輝皺起了眉頭：「冷盤其實和山虎飯莊相差不大！」

羅曉熙說道：「這樣，你再評價一下青辣椒炒肉絲和獅子頭的缺點！」

「缺點啊……」周明輝終於意識到了此時不是拍馬屁的時候，又細細嘗了兩道菜說道：「獅子頭有點偏咸，而青椒肉絲肉不夠潤滑！」

「對！」羅曉熙肯定了周明輝的意見：「獅子頭的鹹味蓋住了肉香，而青椒炒肉絲，青椒的爽滑沒有炒出來……嚴格來說，這兩道菜並不比對面的菜好！」

周明輝哈哈笑道：「那對方失敗的原因應該是管理上的問題……不過這件事還真是夠奇怪的！」

羅曉熙掏出手機將龐偉力喚了過來。

體重足有二百斤的龐偉力滿臉都是汗，見到羅曉熙之後第一句話就是：「哎呀，羅總，你怎麼能坐在單間里呢，我們去大廳！」

周明輝怒道：「龐胖子，羅總還不能坐在單間里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龐偉力擦著汗說道：「我的意思是在大廳里吃飯味道更好！」

周明輝斥責：「胡說八道，最多只能說在大廳里吃飯氣氛好，熱鬧！」

「除了氣氛好，味道也的確不錯！」龐偉力目視著羅曉熙：「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反正從這個星期以來，我們餐廳大堂里的飯菜味道就是出奇的好！」

周明輝冷笑著：「龐胖子，你的腦袋是不是被門夾了……」

羅曉熙心念一動，又想起了林辰贈送的兩張山水畫，端起獅子頭說道：「你們兩個人各端一盤菜，我們到大廳里嘗嘗！」

周明輝笑著說道：「老大就是英明，這樣一試就能戳破龐胖子的謊言……」

大廳里正好空出一桌來，羅曉熙、周明輝和龐偉力圍著桌子坐下，服務員看到老闆親自陪同，一個個殷勤的倒茶送紙。

「大廳的空氣的確挺好的！」周明輝笑著說道：「龐胖子，是不是大廳新安裝了大型凈化器，又想著跟老闆邀功了？」

「的確，大廳里雖然人這麼多，可空氣卻各位新鮮！」羅曉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即便空氣中蘊含的這麼多的菜香，味道似乎一點不混，清香就是清香，濃香就是濃香，感覺真的很奇特啊！」

龐偉力說道：「老闆，你嘗嘗菜！」

羅曉熙夾了一筷子的獅子頭，表情頓時獃滯了：鹹味雖然還有點重，可是被壓制的肉味卻非常鮮明的衝擊著自己的味蕾，而顆顆脆爽的藕丁似乎在牙齒間逐次爆裂，又將肉味的膩重完全化解了。

如果說這獅子頭在單間里就是普通廚師的手筆，可是在這裡，絕對是特級大廚的水準。

羅曉熙又在冷盤裡面夾了一根海帶絲，清冽中夾雜著濃郁的鮮味，特別的新鮮純正，似乎還有海水陽光的味道，這難道真的是同一盤的冷盤？

周明輝看到羅曉熙閉上了眼睛，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她眼角流出了淚水，不禁大為驚訝，伸筷子從青辣椒炒肉絲里夾了一根肉絲放進嘴裡，這，這……這真的是同一盤菜？

周明輝驚訝的看著自己親手端來的辣椒炒肉絲？怎麼突然間變得這樣的鮮美，肉汁如此飽滿，麻辣味濃重卻恰到好處的提升著味蕾的靈敏度，鮮香銷魂蝕骨！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龐偉力臉色很平靜的看著羅曉熙和周明輝臉上的震驚：「怎麼樣，這裡的味道和單間里一樣嗎？」

「不一樣！」周明輝激動的說道：「絕對不一樣，差距太大了，簡直是天地之別！」

「天壤之別！」羅曉熙淡淡糾正，卻又問龐偉力：「找到其中的原因了嗎？」

龐偉力搖搖頭：「不清楚，但是店裡的廚師認為這是地脈發生了變化，我們店幸運的趕上了好氣脈！」

「好氣脈？」羅曉熙皺皺眉頭：「能不能別這麼扯？」

龐偉力說道：「是的，廚師的話近乎於玩笑，但是我找專家諮詢過了，當然很隱晦，這是我們店裡的秘密，我絕對不會透漏的……所謂氣脈，不過是某個地域突然產生了大量的負離子，而負離子對人身體健康有很大好處，也能鮮明的提升人對外界的感知能力。正因為區域間負離子產生的數量多少不同，所以在單間和大廳味道就有了巨大差別！」

周明輝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飯菜的味道其實沒有變，變得是我們對味道的感知能力！」

龐偉力敲打了下周明輝：「跟著羅總時間長了，你這個傻瓜也變得聰明了！」

羅曉熙沉思片刻后說道：「這件事是我們玉清飯莊最大的秘密，誰都不能向外透露。另外山虎飯莊最近可能要高薪從我們這裡挖廚師，老龐你也要做好應對工作！」

龐偉力呵呵一笑：「放心吧，廚師們不傻，他們離開我們的餐廳都狗屁不是，王山虎根本就挖不走！」

「行，你忙你的吧！」羅曉熙說道：「記得跟我多彙報工作，這次我組織好人手已經進了山虎飯莊，要不是看他們的生意不行，我就開砸了！」

龐偉力苦著臉說道：「前兩天我給您打電話彙報，可是您卻給我掛了，所以我也不敢麻煩您！」

「以後吸取教訓，我脾氣不好的時候，你選擇另外的時段再給我打！」羅曉熙拍拍龐偉力的肩膀：「這次是我們運氣好，但你不能坐享其成，一定要把這股氣運充分轉化成我們的實力。」

「老闆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工作的！」

羅曉熙對周明輝說道：「好了，我們走吧！」

「老闆等會兒，讓我把這些菜都吃飯，太好吃了！」周明輝端著盤子往嘴裡巴拉著菜。

片刻之後，周明輝將三盤菜都吃得差不多了，拍拍肚子問道：「我們還去砸仁和堂嗎？」

羅曉熙說道：「當然去！」

結賬出門開上一輛黑色捷達直向東去，沒有另找人，因為仁和堂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醫館，沒有什麼防備，兩個人的破壞能量就足夠了。

鳳華小巷非常狹窄，車自然是開不進去，周明輝也把車停在了鳳鳴大街的邊上。

羅曉熙看著路邊停靠著的幾十輛各種各樣的車，疑惑的說道：「這裡的車可真不少！」

進入小巷之後，卻發現黑洞洞，冷清的厲害，周明輝說道：「診所開在這裡面，生意可能好嗎？」

羅曉熙說道：「是啊，所以砸這樣連人都沒有的小店，很沒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