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8章 張眉

真佛寨依山而修，規模極大，一排排的簡易石頭房子，足可容數萬人丁。如今真佛寨人丁不足萬人，石頭房子空閑了許多。妖人退去之後，山寨中人開始打掃戰場。此戰犧牲了近百部眾，他們的屍體卻是支離破碎。戰士們退到一旁休息。剛才沒有參戰的部眾們就收拾烈士們的屍體。山寨里沒有哭聲，只有一陣陣的誦經之聲。活在真佛寨的每個部眾，不論老少，都會背誦幾本經文。

至於李昊這個山寨的大恩人，卻在真和尚和王衛國的領路下，穿過了民眾住宅區，來到了真佛寨最頂端的真佛廟。

劫變之前，真佛廟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山間寺廟。可是隨著劫變到來，方丈大師護佑了數萬倖存者，頓時讓真佛廟成為了天下有名的聖廟。特別是避居於此的災民，都把真佛廟看成了神聖之地。

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他們沒有重大事故，絕對不會走進真佛廟。因為他們怕影響了大師們的修鍊。真佛廟是一座小廟，只有二進十餘間房子。如今整個寺廟裡只剩下真和尚一個僧人了。師父和師兄們都已經圓寂。

真和尚今年三十多歲，看上去卻比李昊還要年輕。鋥亮的腦門下面是一張極為年輕的臉龐。一雙明亮的眼睛，透出的不只是悲憫，還有溫暖。

真和尚說起話來，並不像其他的僧人一樣，動不動就引用難懂的佛經，打什麼難懂的禪機。真和尚說的話，絕對都是人話。

「李兄弟一身本領著實驚人。今天若是沒有李兄弟，山寨萬餘人如今已成石漿了。貧僧敬李兄弟一杯清茶，以代美酒。實不相瞞，如今整個山寨里也沒有一點酒了。這點清茶，還是就在山寨後方的茶林里采來的。」

李昊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笑著說道，「和尚大哥的本領比我高強。我能打跑焚天獸，全仗了和尚大哥消耗了焚天獸的大半氣力。」

真和尚的確看不透李昊的深淺。他這雙佛眼早看到李昊的境界不是太高，但焚天獸確確實實是被李昊打跑的。這隻能說明，要麼李昊的境界高過他太多，讓他無法看穿。要麼就是李昊的那支金箭是支法寶，才能嚇退焚天獸。

「你們兩個高人就不要互相客氣了！」真佛寨寨主王衛國曾經是軍隊團長，如今雖然年逾七旬，身子骨依然無比硬朗，說話也是剛勁有力。今天戰鬥時，王衛國也駕駛著一架人形機甲，和象熊怪正面硬抗，深知真佛寨面臨的危險。要不是真和尚以命相抗紅光，又出來一個連焚天獸都打不死的古怪李昊，寨子如今已不復存在了。

「老夫今年年逾七旬，年輕時也參加過抵擋妖魔的兵團級會戰。我太知道焚天獸的破壞力了。一隻焚天獸就可以摧毀一支強大的軍隊。說實在話，老夫今天看到焚天獸出現在天空時，早已不存生還之念。之所以抵擋妖怪，只是想在死前保持一個軍人的威嚴。沒想到李兄弟半道殺出，竟把焚天獸打得落荒而逃。老夫天年將至，本來不看好在這次地球劫變中，人類能夠笑到最後。但看到和尚大師的佛力，看到李兄弟的強悍，老夫又對人類的未來充滿信心了。」

李昊可不敢當一個老人的兄弟。再說這個老人品性堅強，心地正直，正是一個鐵骨錚錚的軍人。所以李昊連聲告罪，「王寨主，你還是叫我的名字吧。在你老面前，我可是實實在在的小輩。」

「好！」王衛國當即順勢改口。「我就托個大，叫你一聲賢侄吧！」

三個人剛剛談到這裡，一個身材高挑的女郎走了過來。李昊看出這女郎正是剛才手持斬馬刀砍殺妖魔的猛女。不過如今的女郎早沒有了剛才的兇悍之氣，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迷彩服，英氣勃勃，披肩長發又給她增添了幾分嫵媚。

女郎走到王衛國面前，喊了一聲父親。

這個女郎叫張眉，並不是王衛國的親生女兒，而是王衛國收養的一個孤女。張眉練的是古武，如今年方二十歲，已瑧先天之境。乃是真佛寨第二高手，僅次於真和尚。

王衛國指著李昊，笑著對張眉說道，「眉兒，這位是李昊李賢侄，你要喊大哥。」

張眉極為嫵媚地對李昊笑了一下，顯然性格外向開郎。「李大哥好。不知李大哥有沒有禮物送給我呢？」

李昊被張眉的笑容弄了恍惚了一下，聽到張眉開口就要禮物，不由得有點手忙腳亂。不過他身上沒帶太多東西，想了一下，把那面破了幾個洞的杏黃旗拿了出來。

「妹子如果不嫌棄，就把這面杏黃旗拿去吧。」

張眉毫不客氣地伸手接了過去。打量了一眼，嘟著嘴唇說道，「李大哥也太小氣了吧。給我一面破旗。」

王衛國笑罵道，「李賢侄且莫在意。你這個妹子被我寵壞了，性格最為嬌縱。你這丫頭，你大哥是連焚天獸都能降服的活神仙，給的禮物再破也絕對不是凡品。還不快好好收住！」

張眉撇了一下嘴。「不是凡品，卻是個破品。」忽然又對李昊嫣然一笑。「不過還是謝謝大哥了。大哥把焚天獸都能打跑，實在厲害到極點。」

說完這句話，卻又把杏黃旗遞到了真和尚手裡。「和尚大師，你幫我看看這旗厲害不厲害？」

真和尚笑著接過杏黃旗，他本以為李昊給破旗只是和張眉開玩笑的，但是當他看到杏黃旗一角的一個印章時，臉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再次仔細辯認了一下，用疑問的口氣問道，「不知這面杏黃旗，李兄弟從何處得來？」

李昊當然不會說得自神龍星域，只說是自己在路上偶然撿到的。

「這面旗幟上的印章是一個呂字，再看杏黃旗的背面全是劍的圖案。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這面杏黃旗可能是劍仙呂超祖的金劍旗。這面旗據說是呂劍仙的家傳之寶，說是呂洞賓傳下來的，上面刻有護身法陣。沒想到這面旗如今到了李賢弟手上。」

李昊暗自說道，「看來數十年前潛入神龍星域的道人就是呂超祖了。此人也真是厲害，竟然在七十年前就通過了眩水之海的試煉。」

王衛國聽說這面破旗竟是呂超祖的傳家之寶，當即從張眉手裡搶過杏黃旗，直接遞到了李昊手裡。「李賢侄，這個禮物太貴重了。眉兒可受不起。」

李昊從王衛國手裡接過杏黃旗，又重新遞到張眉手裡。「送出去的禮物豈能收回！實不相瞞，這杏黃旗我撿的時候還是好好的，結果在路上碰到幾頭黑皮壯士，被它們用毒燒穿了幾處。妹子就收下這旗幟吧！不過妹子遇到危險時，可別指望這面杏黃旗護身。因為這杏黃旗不可靠，我們不懂上面的法陣，是激活不了它的防禦功能的。」

這回卻是張眉不接這面旗幟了。她雖然妖縱成性，卻也知道進退。她和李昊雖是兄妹相稱，卻也不過是萍水相逢。李昊適逢其會救了真佛寨，但絕對很快就要離去。既然如此，她就不會接受太貴重的禮物了。

其實她討要禮物，也只是和李昊開個玩笑。沒想到李昊卻是個不善於拒絕女生要求的人。

最後反而是王衛國替張眉接過了這面旗幟。王衛國很嚴肅地對張眉說道，「眉兒，從今天起，李昊就是你的大哥了。你有了這麼一個大本事的哥哥，將來為父就是死了也安心。」

張眉摟著王衛國的肩膀說道，「老爸不會死的。如今這年頭，長生不死的人多了。老爸肯定也會長生不老的。」

真和尚卻嘆了一口氣，十分鬱悶地對李昊說道，「李兄弟有所不知。我們這個真佛寨像是妖魔鬼怪的眼中釘。每隔十幾年，就會有一大波妖魔鬼怪前來進攻。我師父應付的是五行童子。我師兄對付的是無支祁。輪到我，就來了一隻焚天獸。不知道下一次來襲的是不是更厲害的妖物。這些妖魔鬼怪，為什麼專和我們這個寨子過不去呢？」

李昊剛才大概看了一下寨子，發現真佛寨雖是個大寨，卻和楊小蠻的部落一樣，人們之間相處得極好。戰鬥結束后，連走出機甲的戰士們穿著打扮，也和寨里的民眾沒什麼區別。李昊當時就明白真佛寨確實秉承了平等的佛訓。

聽到真和尚的不解，李昊笑著說道，「也許就是因為真佛寨里全是人，並且還都是沒有獸化的正常人，所以就惹起了妖魔們的不滿。妖魔鬼怪的目的是消滅地球上所有的正常人。到了那時候，地球就是妖魔鬼怪的世界了。」

李昊只是開個玩笑。但王衛國卻一拍大腿說道，「李賢侄的話說得有理！君山趙家就很少被妖魔鬼怪襲擊，因為趙家比妖魔鬼怪還壞。」

張眉看了一眼李昊，輕聲說道，「我看李大哥的眼底有種焦慮之色，莫非李大哥也有什麼為難之事嗎？」

李昊確實有心事。他一直牽挂著楊小蠻的安危。所以在和眾人閑談之際，還在想著馬大熊如今到了何處。並且早已打定主意，再過一時三刻，自己就向眾人辭行。沒想到心細的張眉倒先看出了他的心事。

李昊苦笑一聲，把自己這個部落的覆滅經過和三人說了一遍。最後恨聲說道，「不滅了天馬部落，救出我妹子和劉志遠，李某誓不為人。」

王衛國憤聲罵道，「那個獨眼馬三，本身就是一個待決的死囚。結果這場大劫反而救了他，讓他活在這世上幾十年，不知道又禍害了多少人命。真是好人不長壽，禍害一千年！」

真和尚同樣也是氣憤填膺，摩拳擦掌地要和李昊一起去剷平天馬部落，救出楊小蠻。但真和尚卻知道自己離不開真佛寨。萬一在自己離開的時候，再來了一波妖魔鬼怪，那就萬事皆休。

反而是張眉十分嚴肅地對李昊說道，「李大哥救了我們真佛寨。我們真佛寨也不會對李大哥的難事袖手旁觀。我老爸年齡大了，出不得遠門。和尚大師離不得真佛寨。既然如此，我願意陪李大哥前往天馬部落，救出小蠻妹妹和劉志遠大哥。」

李昊沒想到張眉竟然想和自己一起去天馬部落，連忙出口拒絕。「眉兒妹子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此去十分兇險，我還是決定獨自前去。」

「一人計短，兩人計長。」王衛國考慮了下，竟然同意了張眉的要求，苦口婆心地勸李昊同意張眉陪伴。「眉兒雖然性格嬌縱，但為人還算機靈。再加上也是先天之境的高手。就是幫不了李賢侄太多忙，但總會幫上一點。李賢侄，我真佛寨向來知恩必報。賢侄既知此去天馬部落兇險，就更不應該一個人去了。」

李昊推脫再三，最後還是沒答應張眉同往天馬部落。他只是又和三人計較了一下，推測馬大熊可能的行走路線。最後又在亭子里喝了一杯清茶，吃了一頓便飯，就縱身跳下山寨，向著東北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