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災難性遭遇(下)

第218章 災難性遭遇(下)

?目送但丁走出旋轉門,刑天繞過舞池,徑直奔向夜總會深處的一條狹窄的走廊。走廊口堵著一名虎背熊腰的墨鏡大漢,見是他過來,便自覺地閃開一個口子。刑天頭也不diǎn一下,邁著大步穿了過去。

短短的走廊內光線昏暗,同兩側牆壁深紅色的壁紙搭配起來,給人以詭異的朦朧感,加之看不到有別的人,若換成但丁必定會提心弔膽。刑天卻是輕車熟路,在走廊盡頭拐個彎,然後一把擰住牆上的一個把手,推開了一扇門。

門內是一間近30平方米的屋子。屋子的裝潢與布置顯示出一種很不諧調的風格:有精緻的紅木大條桌和酒櫥分別放置於室中央和牆邊,亦有全金屬的文件櫃及保險箱排列在屋角,有充滿非洲原始風格的面具和小雕塑隨處支起或掛起,亦有西歐鄉村題材的油畫和大幅的明星海報在牆面上爭奇鬥豔,另外還有一副兵器架擺在紅木條桌的一側,裡面真的插著幾柄入鞘的寶劍、倭刀,並且盤著一條長鞭。

條桌後面,一名約莫三十五六歲的長發披肩的女子端坐在真皮座椅上,她那身鮮紅的連衣裙的顏色,彷彿是頭dǐng上那盞火紅的吊燈滴下了色彩而染成的一般,而脖子上的那串珍珠項鏈,則散發著這間屋內最為純凈的光澤。女子的旁邊,也就是兵器架的對側,一個頭髮快要遮住眼鏡的二十七八的小夥子陷在轉椅里,抻直了雙腿悶頭玩著手機。

「老徐,不在外頭再玩一會兒?」那女子見刑天進來,連忙起身,禮貌地對他diǎn頭微笑,並輕啟朱唇,柔聲道,「剛才那個是你朋友?」小夥子卻一diǎn兒反應也沒有,連頭也不抬一下,繼續玩手機。刑天只作沒看見,回答女人:「一diǎn兒誤會,他不會再來找事兒了。至於我,本來也不是來玩兒的。」

「哼哼!」小夥子囂張一笑,盯緊那4.7英寸的屏幕,身體為之一振。「不著急的話,喝一杯?」女子略感尷尬,繞出條桌走到酒櫥前取出兩隻水晶酒杯,又指著櫥中一排貼洋文標籤的紅紅綠綠的酒瓶看看刑天,「晚飯是不是也沒好好吃?我這裡新來了≮□dǐng≮□diǎn≮□小≮□說,.2¢3.▽o個西餐廚師,牛排和義大利面都做得不錯,來一份嘗嘗吧。」刑天佝僂著背,搖搖頭:「不喝,我也不愛吃西餐。」「好吧……」女子還想挑兩句客氣話說,那小夥子突然猛跺地板,死命按著手機嚷道:「嘿,讓你一局你來勁了是吧?給你diǎn顏色瞧瞧!」

女子緊了下眉頭,將酒杯放回去,隨後迅速過去打開保險箱,捧出一隻精緻的小鐵盒,走上前交到刑天手裡。「拿好,」她說,「這次配的都在這裡頭。我建議你控制一下劑量,每次少用一diǎn,是葯三分毒啊!」「知道了。」刑天一面敷衍著,一面將鐵盒揣進懷中,「謝謝。」「嗐,我說過,你永遠不用和我說謝謝。」

「對了,還有件事兒得問問你們。」徘徊到門口,兩番欲言又止的刑天到底還是開了口,「你們這兒……是不是又開始賣毒品了?」

女子登時漲紅了臉,瞪圓了眼:「哪裡的話!誰……」她的眼珠不自覺地朝小夥子的方向轉了一下。「誰在背後告我們的黑狀?老徐,你信得過我們嗎?」「當然信得過你,不然也不會問你們了。」「那好!」女子拍著胸脯說,「我向你保證,從你來提了要求的第二天起,我們就再沒進過貨,更沒敢賣過!」「我那不是要求……總之,沒賣就好。」刑天掃了掃兩人,準備出去。不料那小夥子把手機往條桌上輕輕一丟,懶洋洋地說道:「現在不賣,以後賣不賣可沒法跟你保證。」

「哦,是么?」刑天收住腳步,臉色陰沉下來。女子向前一跨,做著要送刑天出門的動作,卻回過頭一個勁兒沖小夥子使眼色。「當然!」小夥子昂然站起,較勁兒似的將一對小眼睛盡量瞪大,「憑什麼你一句話,就讓我們把利潤最高的生意扔一邊去?」刑天挺直身板,厲聲道:「你一個二十多歲的人,要我給你補補中學生就明白的道理么?」「哼哼,你可沒資格在這裡和我們扯大道理!」小夥子囂張地笑起來,指著刑天,「你明明也是毒品的受益者!」

「放你的狗屁!」刑天攥緊了雙拳,咆哮聲如巨雷。女子瞟了一眼門,確認剛才刑天把它關好了,便轉身擋在刑天身前,訓斥道:「沙子,你胡說什麼!」

小夥子的氣勢被蓋了下去,臉上卻又掛起嘲諷的笑容。「本來就是!」他不服氣地說,「別的不說,就說你那葯。你以為那是什麼?你以為我投那麼多錢做它出來是想學著開善堂?告訴你,你每次從我們這裡拿去吃的,是種新毒品的前期實驗樣品。」

刑天滿腔的怒火頓時都化作驚恐,他情不自禁地攥緊了裝藥盒的衣袋。

「哈哈,你一diǎn兒都不知道?一diǎn兒都沒覺出來?別怕,警官。我說了,你吃的是實驗樣品,配方沒加全。說具體些,就是沒加那些讓你上癮、讓你以後血管和五臟六腑都爛掉的東西。我姐說的對,是葯三分毒,這個葯也很毒,不過都是針對你的病的,只是照以毒攻毒的道理,它得比你的病更毒,所以帶來什麼副作用我可管不著。」

「加全了配方兒的,你在什麼人身上試驗了?」刑天磨動著牙齒問道。「我正要說呢!加全了配方的貨還沒做出來呢。但真正能帶來利潤的那部分配料,我用在了一個人身上——你『送』來的那個菲律賓人。」沙子轉身將手機拾起來,輕輕吹吹屏幕上的灰塵,「『狠狠地折磨他』,你以為就把他關籠子里喂diǎn兒噁心的飯菜、讓保安當沙包練練拳頭、讓富婆拿鞭子抽幾下亂踹幾腳就成了?最狠的當然是教他享受享受毒癮啊。這樣他不但心甘情願讓我們虐待,還捨不得離開這裡了呢!噢對了,是你說的讓他活受罪。對一個毒販子難道有比教他當試毒品的小白鼠更狠的折磨嗎?」

刑天偷窺沙子他姐的臉色,從那又驚又惱又急的表情中也難以判斷她是否對她弟弟的毒品計劃知情。「甭跟我扯別的,你們怎麼收拾毒販子我懶得管!」他威脅似的撂下話,「但只要敢賣毒品害人,是誰老子也不輕饒!」「喲,那你下次是不是要帶上緝毒組來了?哦,可是,您一個菜市場治安員,現在還有這麼大號召力?別是當污diǎn證人陪著來指證吧?」刑天突然感到喉嚨癢得發顫,但他極力忍住,不咳出來。他不想讓這小子以為自己是被他氣咳嗽了,於是深呼吸兩口,岔開話題:「你丫之前說得不錯,利潤高,可別忘了,高利潤高風險。況且,除了你那diǎn兒虧心的利潤,至少替為你擔風險的人想想。」說罷,他掃了紅裙女子一眼,猛地拽開門,洶洶走了出去。

但丁自然不知道夜總會隱秘處上演的這一幕。第二天,他向中心請了假,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公園找李芸清碰頭。今天是個大晴天,公園裡的人可不像上次那麼少了,即使是最狹小的角落,也擺著棋局,引來一群圍觀的閑漢,吵吵鬧鬧地支招。但丁原想見了李芸清,勸她換個地方細談,不料在老地方見到她時,自己竟呆住了。

中心負責人抱成一團,蜷在長椅上。她面色有些蒼白,兩眼失神,眼圈發黑,看得出衣服與妝容也沒有好好整理。不知能不能歸於太吵的緣故,當但丁距她僅有四五米時,她依然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有那麼一瞬間,但丁產生了一種衝動,想上前把她摟在懷裡。

「芸姐?」他剋制住衝動,湊到跟前輕聲喚道。「噢,來啦。」她的反應倒還平靜。「唉!」只聽她嘆息一聲,拍拍身旁的空位,「坐吧。」但丁老實不客氣地坐下,思忖片刻,直截了當地問:「芸姐,你沒事兒吧?你的氣色看上去不太好,出什麼事兒了?」「我沒事。但……」李芸清眼中閃爍著殘餘的惶恐,「但宋大夫……他出車禍了。」

昨天中午,和李芸清談完,宋大夫離開咖啡館去取他停在路邊車位的車。李芸清坐在原位手握空杯,消化著與他交流到的信息,目送他的車緩緩拐上馬路。忽然,一輛小麵包車瘋了一般從斜側飛速衝出來。就在她的嘴張大的幾乎同時,砰!小麵包車結結實實地撞上了宋大夫的車,既而她看到兩輛車都失去了控制,滑出了馬路。

「宋大夫怎麼樣?」「撞到的是他車的右後門,在那個位置本來更容易避免給他造成嚴重創傷,但是車滑出去的時候,他的駕駛座一側撞上了路燈。他當場昏了過去,天啊!謝天謝地送到醫院時他醒過來了。醫生說他有腦震蕩,身體除了皮外傷也受了些碰撞傷,但沒有骨折,也沒有顱腦損傷,需要調養一段時間。」一口氣說完這些,李芸清忍不住伸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但丁不禁被她胸口和腹部的劇烈收縮所吸引。

「天啊,我當時根本沒喊出來。」她儘力不使聲音發抖,「我完全嚇壞了。過了快二十秒吧,我才想起跑出去……去查看他的狀況。」「你打了120和110嗎?」「打了,還打給了他的醫院。然後我陪著他去了急救中心,直到他愛人趕來。哦,不……」她腦海中又浮現出宋大夫妻子那時的神情。

「那輛麵包車為什麼撞他?」但丁又待她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才提出這個問題。「那輛車的司機和我們一起去的急救中心。醫生驗了他的血,裡面的酒精含量高得嚇人。他喝得爛醉,胡開!我想警察也是這麼認為的。」

「芸姐,你很勇敢,真的。」但丁溫言說道,「對於突如其來的災難,人們難免產生恐懼,而你還能去查看他、打急救電話,這已經很不容易了。換成我,恐怕會嚇得一直癱坐在那兒。」他瞟著李芸清的肩膀,很像把手臂繞到後面再搭上去,卻到底沒有將手伸出。

「讓我害怕的還有另一件事。」李芸清轉過頭看著但丁。「什麼事?」「我們快要聊完的時候,我和宋大夫同時收到了簡訊,是鄭浩輝發的。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在那一刻也收到了。對啦,你收到了么?」「沒……沒有。」但丁說的是實話,他全然沒想到還會有這回事。「是嗎?」李芸清的眼神又有diǎn兒迷惑了。但丁趕忙問:「簡訊上說……等等,我沒猜錯的話,你們倆同時收到的簡訊上,寫著一樣的話。」李芸清diǎndiǎn頭。

「你認為宋大夫的車禍和這簡訊有關嗎?我是說,,會不會簡訊是一個信號,接到它的人馬上就會有禍事臨頭?」但丁忽然不敢往下說了。李芸清卻不以為然地眨了眨眼:「兩件事挨得那麼近,確實很難不把它們聯想到一起。可仔細想想,說它們之間有必然的聯繫,也缺乏說服力。哦,天啊,也許這是巧合。不過……說實話,我第一次有了這種感覺——鄭浩輝的那些我們還不知道的事,太可怕了。」

「我想你一定留著那條簡訊呢吧?」但丁打定了主意,「能給我看一眼嗎?」「我的確留著,但是……」李芸清掏出手機,躊躇道,「你不害怕嗎?就像你說的,看到它以後,馬上大禍臨頭……」「假如鄭浩輝,或者發簡訊的人真想教我大禍臨頭,那他昨天中午就會一併兒發給我了。」嘴上這樣說著,但丁一邊去接芸姐遞過來的手機,一邊心裡想:單論身份,宋大夫和芸姐或許屬於鄭浩輝社交圈中的有分量的人物,而我只是個小角色。那麼收到這條簡訊的,很可能都是他手機里和他們倆同等分量的人。把我視為小角色忽略掉,看來這簡訊十有**不是鄭浩輝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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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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