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讓我上樓。」他的眸里有血絲,充滿欲求。

「不方便。」她很快地就恢復以往的冷淡,就是棧鏍冷淡讓王輔華吃足苦頭。

初認識時,他覺得她像白紙一樣單純,這樣的女人相對來說也比較容易掌控。但是相處一陣子下來,他覺得她就像飄流的雲教人捉摸不定,他認為女人不耍性子、不亂髮脾氣是難能可貴的優點,現在他卻為了這些優點氣急敗壞。

他不懂她在想什麼。他不能很有效率地取悅她,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她對他死心塌地,最初他以為這會是易如反掌。

他冷冷一哼,腦中浮出一個畫面,這個畫面如喉中刺,梗得他非常不痛快。

「你有別的男人了,對吧?前天晚上你送那個男人到公寓樓下,很不巧地被我看到。」

是她邀康明浩來用晚餐的那天,他忘了手機,所以她給他送下樓,他擔心暗巷的安全問題,還目送她上樓后才回去。

他眼中突現的冷狠讓左青琉在心裡打了個冷顫,也迫使她必須把話挑明。

「輔華,我們並沒有給雙方什麼承諾,甚至一星期只見一次面,我們沒有去過單獨相處的地方,我也從來沒有挑逗你,我想你很明白到目前為止,我們還只是朋友。」

王輔華繼續加重手中力道,彷佛把所有的情緒放在手上。

「我很不明白,原來你跟﹃朋友﹄都能接吻?我倒想知道那個男人進了你的門后可以做什麼?」

這是平素還算斯文有禮的王輔華嗎?他不愧是讀書人,罵人不帶髒字。

「請你放手!」她冷斥,氣得不知如何說話。

「小青,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王輔華鐵青著臉,悶悶出聲,「我原以為你是一個潔身自愛的好女孩,我一直這麼尊重你,沒想到你這麼不自愛!」

也許是他眼神中的一絲冷酷使她驚覺,左青琉開始以用力掙扎作為障眼法,另一手則不著痕迹地摸向門把,她輕輕一拉,很糟糕地發現他本來就沒有開鎖的意思。

車窗突鍇常暗,沒有人走動。她想起明浩不只一次告訴她,他不放心她一個人住在這裡,也要她夜間回家時務必留意四周的人,他總是這樣細心囑咐,又不干涉她的生活。

明浩!明浩!她不由自主低喃著他的名。

這一陣子,開心的時候她想著他,難過的時候也想著他,而她卻沒有勇氣更進一步探究,繼而再接受王輔華的邀約。

她想要讓生活踏出原地,反倒讓自己的生活變得一團糟。

就在她分神的這刻,王輔華的身軀越過排檔桿,往她細瘦的身子壓近。他緊緊扣住她的手腕,鼻息噴在她的頸項。

「輔華……你、你冷靜一點。」左青琉力持鎮定,努力讓聲音不顫抖,也避免說出刺激他的話。

「我冷靜得很,小青,你難道沒有想過讓我這樣對你?」他的唇貼上她的脖子,伸出舌尖舔吻。

左青琉發出憤怒的叫聲,不再試圖跟他說理,奮力扭動頭部,空著的那隻手用力甩向他的臉頰。

啪的一聲脆響,使兩人的動作暫時靜止,沉悶的車內此時僅存兩人的喘息聲。

「王輔華,我要下車!」她心裡恐慌,但非常堅定。這個時候,女人必須大聲說不,任何不確定的口吻都會被男人曲解。

他面無表情,看不出情緒,突然冷冷一笑。「這麼急?他的功夫比較好?你等著他上你的床?」

她深呼吸,不想讓憤怒凌駕在理智之上,也不覺得需要費什麼唇舌在他身上,重點是她知道自己處於劣勢,不論如何她必須想辦法離開。

「我累了,你讓我下車好不好?」只要能脫離險境,她可以示弱。

他看了她半晌,手背反覆在她因驚嚇而發冷的頰上摩擦,左青琉忍住再給他一巴掌的衝動,只希望他能恢復理智。

他又是嘴唇微彎,露出沒有笑聲的笑容。

「小青……你知不知道你很厲害?我看錯你了,你看起來柔順沒有野心,其實你好聰明……懂得若即若離,讓男人逃不出你的手掌心。那個男人看起來條件很好,他也被你迷倒了,是不是?」他的手背從她的臉頰滑落,放肆地再度滑到她粉頸,輕輕搓揉。

他說話的口氣不再激動,反而讓人不寒而慄,因為看不出情緒,也就教人不知怎麼反擊。

面對軟硬都不吃的王輔華,左青琉開始心裡有數,這個男人是鐵了心要貫徹一些事情。她開始感到恐懼,口乾舌燥到喉嚨發苦,心急如焚,卻想不出任何方法讓自己不要這麼害怕。

她不會蠢得去問他「你想做什麼?」,從他極具侵略性的眼神到手指的不安分,再怎麼笨也猜得出來他在想什麼。

她努力逼自己冷靜,試圖想出一個能給他迎頭痛擊的方法,但是機會渺茫,她不斷地將身子往後挪動,直到緊緊靠在車窗,再也沒有任何空間,這也引得他發出淺笑,如同野獸般逼視獵物,緩緩貼近。

他的大手一張,往她的胸部用力一捏,另一隻手扣住她不斷揮打的手腕,雙腿則壓制住她的大腿,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害怕,尖銳哽咽地出聲:「王……輔華,你想毀了你的教學生涯嗎?」

他冷靜地說:「我只是在跟我的妻子做愛,你會嫁給我!」

「我。」不會!

她只來得及發出一個音節,他就把她的怒吼含進狂肆進攻的嘴裡,她用力將他的唇咬出血痕,反而激起他的慾望,他的手指用力捏揉她的胸部,她痛得悶叫出聲,發狂掙扎,把嬌弱的背部撞得淤青出血也不在乎。

在他鬆口之際,她發出接近絕望的尖叫,他強硬捂住她的唇,動手扯開她的襯衫。她驚嚇到極點,反而哭不出來,只是全身發冷,僵硬到無法動彈。

驀地,她的一手撈到閑置一旁的手提袋,袋子被她胡亂扭扯后,裡頭的物品早已散落一地,忙亂之中,她抓到自己的手機,壓下他的唇在她胸前放肆啃咬的噁心感,手指循著熟悉的按鍵位置,找到自動撥號鍵,她記得昨晚曾撥出的電話,只要按下這個鍵兩次,也許,天無絕人之路……

天助自助者,現實再一次提醒她,英雄救美只存在小說里。

夜晚的風有些涼,康明浩悠閑地靠在陽台,藉由十一層樓的高度俯視萬籟俱寂的城鎮。比起繁華的台北,他更享受這個寧靜的小鎮。

台北,就像是摩登女郎穿著的灰色窄裙,象徵著這個城市規律快速的步調與彬彬有禮的人們,其實是擠、悶、暗的綜合體。他在那裡生長,也在那裡飽嚐世間冷暖,那個城市的冷漠隱藏在美麗的面具下,他面對的就是那份赤裸。

「阿浩,今年打得不錯嘛,要不要來根煙?」不知何時,隔壁的陽台也站著一個年輕男子,準備吞雲吐霧。

「不。」他慵懶拒絕對方的明知故問。

他瞄了一眼懸挂在陽台的雙手,這雙手的手指修長黝黑,長滿運動的繭,也有幼時為求溫飽留下的傷痕,這是一雙充滿男人味的大手,但是從來沒有沾染過煙草。

他生長的環境龍蛇雜處,年少輕狂的他也曾叛逆,但很快的他就知道他沒有叛逆的本錢。多浪費一秒,就少了一分生存的機會,他很早就看清自己的處境與社會的現實,於是少年時期的他學會自製,現在的他則學會如何從壓抑中找到出口。

這雙手就像他這一生的縮影,一分成就代表一分努力,半點也不僥倖,這輩子唯一讓他覺得僥倖的,就是遇到領養他的養母。

「沒有女人的夜晚?」隔壁的鄰居調侃地說,這時的談話是純粹的男性。

「這對你來說是比較寂寞。」他揶揄回去。

翔鴻社區在城裡是個異數,在這管理嚴謹、格調高尚的大樓,據說有各行各業的名流住戶在其中。

擁有一頭桀驁不馴長發的鄰居,從事造型師的工作,在圈內赫赫有名,當然這名聲不只是展現在專業能力上,其他令人百傳不厭的傳言是哪方面……可就不言而喻了。

「你不抽煙,又對女人沒興趣,男人活成這樣有什麼樂趣?要不是我認識你太久,我會很懷疑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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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送上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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