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小寒十

徒弟把面前的拿鐵攪得泡沫橫飛，以如此誇張的動作來表明我此刻的熊貓泡芙眼有多搞笑。我用餐叉把三文治戳起來，「你再笑一下我就不客氣了。」

他上氣不接下氣地抖動嘴角，「好了好了，不，不笑了。可是師父，不就是出來跟徒兒見個面，用不用激動得一夜不眠啊？」

我懶得理他，索性把目光撇向一邊。思緒又瞬間回到昨晚那通陌生電話，我想就算以一個資深老寫手來說，肯定也不會寫出接到先生妻子電話這麼狗血的橋段。

可我想她一定是經過了幾欲痛苦和輾轉的掙扎，撥通了卻不說話，再次沉默糾結后又撥通，她就簡單的說了幾句，小幺，你幫幫我，勸勸他。

按照固有的邏輯思考，我離開之後先生所有的生活理應回到最正確最正常的軌道上來，有條不紊的工作，空餘時間了就陪老婆和孩子，也許在某個不知趣的朋友問起或者思緒犯空的時候會偶爾想起這段畸形感情。

除此之外，他應該比我過得好一萬倍。

可先生的妻子卻意外地打電話給我，憑藉這個女人聰穎的頭腦，想必她早就知道先生整日爛醉如泥的原因就是我。

如同先生自己說的那樣，在我沒有離開的時候，三角間的關係微妙卻穩固。她願意寧枉故縱，我願意安生平靜，互不吵鬧的三個人反而相安無事。

可我怎麼也想不到先生會因我的離開而變得消極失落，我沒有問過的亦是我想過的，那輛英菲尼迪的副座一定在我之前坐過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他一樣會一隻手握方向盤一隻手牽著她，會細心地記住她的口味和愛好，安排好她生活中的一切。

她說希望我能給先生打個電話，她相信我的話先生一定會聽。甚至她用婉約的語氣說，倘若我願意，希望我能再回到先生身邊，安靜的做那個微不足道卻不得不存在的存在。

「喂，師父！你又發什麼呆？」徒弟把我喚回來，他拿出U盤，「喏，我攢了一個學期的稿子，你可得仔細幫我看看。」

這傢伙，還以為是小學生交作文呢？我推開他，「別介，你現在可是雜誌社熱捧的新人，我這過氣的老人家可沒本事再指導你，而且你也知道畢業后我很少創作，生疏了。」

他愣了一下，還是把東西塞進我手裡。「師父始終就是師父，這是例行作業，必須要交的。」我無奈的看著他，最後還是把盤放進了包里。

服務生忽然走過來，在徒弟耳邊窸窸窣窣說了什麼，我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大廳的燈光整個暗下來。

我疑惑，過了一會服務生開始給每一桌客人點香薰燭，此時我才恍然大悟，大廳被派發香燭的桌子拼湊在一起竟然組成了巨大的桃心，而我和徒弟的桌子就正好在桃心中間。

「你搞什麼？」我更加莫名其妙了，可看他笑而不語的模樣，似乎精彩的還在後面。而事實也驗證了我的猜測，精緻唯美的蛋糕推上來時徒弟不知從哪變出一束絳紫薰衣草，然後深情無比地看著我，說出一句讓我想嘔吐半生的話。

「寶貝，生日快樂。」

我的額頭布滿黑線，「誰是你寶貝？而且我也沒到過生日的時候啊。」大廳燈亮起來，徒弟撅著嘴，「師父，你太不識趣了，就不能假裝一下嘛？」

我這一頭霧水都快結冰了，他放下花束，轉身對服務生說：「後天就按照今天排演這樣做，對了，記得在我說話的時候放生日歌，要柔和的鋼琴樂。」服務生連連點頭，把所有細節用筆記錄下來，然後離開。

搞了半天，這是綵排呢？！這傢伙到底是被韓劇台劇禍害太深，還是腦子裡除了泡妞沒別的主流思想？見我臉色鐵青，徒弟趕緊替我把蛋糕切好遞過來，「師父，怎麼樣，夠驚喜吧？我就是想看看實際效果才沒有事先通知你嘛，看來效果還不錯。我可是好說歹說，叔叔他才同意在黃金時間把大廳借我用的，你知道他多不好說話.」

話還沒說完，我們倆旁邊立刻出現一道人影，於是我們慣性一起回頭，這麼曖昧的姿勢被面前的男人看得目瞪口呆。我尷尬地張嘴：「小，小鑫？」

徒弟立刻嘩然，「你們認識？」小鑫有些不置可否，半晌冒出一句雷驚四座的話：「你們，是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