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東海敖琰
不一日,六耳就被送到了岸邊。敖琰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地離開了。六耳目送敖琰離去,心中難免失落。不過想到她就住在東海,就踏實了許多。
哎呀,神仙姐姐不也是神仙嗎?剛才要是跟神仙姐姐學藝不就好了。六耳懊悔不已,不止為錯過了仙緣,更是為失去了一個親近美人的機會,剛剛怎麼沒想到呢?
不過神仙姐姐怎麼也會「猴語」呢?六耳撓撓他那不大的後腦,心中暗自奇怪,初時他心神激動沒有注意到,此時冷靜了下來卻是有點想不明白了。
不愧是神仙姐姐啊!六耳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自動把它歸納為神仙的神通。
六耳到了南瞻部洲,自去尋訪名山不提。
敖琰身為龍族,雖然得廣大水族愛戴,在龍族內卻並不受寵。蓋因他的母親並非龍族,而只是一個鮫人的公主,也就是俗稱的美人魚。不過龍王待她卻是不錯,只是限於龍后的**兼且他也不是很善於表達父愛,所以很少有表示。
她的天賦極好,龍族的傳承秘技《神龍九變》她只用了一千年就修行到了第三變,成為了龍族年輕一輩的佼佼者。而一千年一般的小龍卻只是入門,連一變都沒有修成。就連東海龍王自己想當年也用了一千五百年才堪堪達到三變的境界。
俗話說:不遭人嫉的是庸才。這在龍族同樣受用,而很顯然敖琰是天才。於是他就被龍族的太子黨給孤立了。太子黨的小龍們很是嫉妒她,像他們是如此純正的龍族血統,居然沒有一個雜種龍的天賦好。
這卻是怪不得小龍們,他們那裡知道生物上的雜種優勢,所以說沒文化是很可怕的。
「哼,敖琰,你又去多管閑事了,不過是個猢猻,死就死了,你去理他作甚!」說話的是敖琰的姐姐敖圭。她內心裡其實很佩服這個妹妹,從小這個妹妹就什麼都比她厲害,不過她很是看不慣她老是不務正業,悲天憫人得彷彿全水族的事都關她的事,如今居然連陸上猴族的事都插上手了。
龍族為鱗甲之長,統御萬水,魚蝦鰲鱉於龍族而言不過是食物一般的存在。身為水族食物鏈的終端,卻老去管食物的閑事,這在龍族而言自然是很不可思議的事。
「多謝姐姐關心了,我只是看不得一個生靈無端端逝去罷了!」敖琰襝衽一禮,對這個姐姐她也是不無好感。
「南華真人云:死,無臣於上,無臣於下;亦五四時之事,縱然以天地為春秋,雖南面王樂,不能過也。(意思是:人一死,再無尊卑之別,衰老之患,逍遙快活之處,做皇帝也比不上。活著的人卻要奔波勞碌,傷春悲秋,哀天頓地,怎比得上死者的快樂呢?)死了豈不是更好!」敖圭狠狠反駁道。
南華真人卻是個妙人,他身為聖人弟子,卻是說出了「聖人不死,大盜不止」這樣振聾發聵的喻世明言。
敖琰被反駁地一陣無語,半響方道:「姐姐你這是斷章取義,凡人哪會明白,死了是要下地獄的,可不是死了就萬事皆空。」說完連自己都覺得覺得有些牽強,臉上不由一紅。好在臉上紗巾還未取下,敖圭卻是沒看到。要是她有看到,不定怎麼得意呢!
「是嗎!可我記得南華真人似乎是得道真仙!」敖圭臉有笑意,「難道如他這般的得道真仙也是會忽悠人的?」
「姐姐你記錯了,那是南華真人在凡人的時候說的。」敖琰一臉正經,彷彿她說的才是真理。
「對了姐姐,小妹忽然想起還有要事,暫且告辭!」敖琰怕她再說出什麼讓她不好回答的問題,找了個借口中的萬金油,灰溜溜地匆匆離開。當然離開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陣肆無忌憚的笑聲,她的臉更紅了。
想她妹妹敖琰醫、卜、星、相,諸子百家雜學無所不精。敖圭駁倒了才高八斗,學富五車的妹妹心中歡喜,笑了一陣之後就自找樂子去了。
今天見了六耳,敖琰內心頗不平靜。由於血統不純,她小時候沒少招人恥笑,不過龍神倒並沒有虧待了她,她也傳承到了龍族秘技。
在她三百歲時她看完了東海龍宮的所有藏書,於是常常跑出龍宮去做些喜歡的事。後來她發現幫助那些弱小的水族她很開心於是她就經常溜出去做。
對於修鍊她起初並不上心,不過自從在五百年一次的龍族小輩的考校中她得了第一而得到龍王的讚許后她就努力了許多,她找到了能引起父親注意的方式,小小的她心裡很是開心,私心裡她很喜歡看到父親為她進步而對她露出的讚許笑容,於是她默默地更加努力,希望能得到更多。
鮫人的壽命是一千年,在她七百歲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從小相依為命的母親去世對她而言是天塌一般打擊。很有一陣子她想著會不會有一天她回到宮裡就能看到母親,母親慈祥地望著她,而後拉起她的手帶她去另一個世界...
不過這意味著她違背了母親臨死的囑託:「好好活下去!」私下裡她也認為這樣想她的母親很有些大逆不道,從不敢多想。
可是念頭這個東西彷彿去年秋天野草隨風揚來的種子,它的生長不被凍土和石頭阻擋……只需要春天的第一縷風吹過它頭頂的土壤。
敖振就在這個天時地利人合無不具備的時機橫空出世,而他的出現遠非一縷春風那麼簡單,敖振第一次出現在東海龍宮的時候,絕對是一股橫掃東海而來卷著水汽和溫暖的熱帶風暴。
荒山寂寂,別無人煙,只有啾鳴的鳥語,間關地傳送,山林里的微風,輕拂著樹榦,是一幅極優美的「山野閑景圖」
此時的六耳卻是狼狽不堪,他在南瞻部洲逢人便問哪裡有神仙,可想而知,凡人哪見過會說話的猴子,膽小的直接就嚇暈過去,無恥的直接忘了祖宗嚇得屁滾尿流跪地直叫:「妖怪爺爺饒命。」
起先六耳也沒考慮到語言問題,而後六耳才後知後覺,原來人類也是會「猴語」的。
不過六耳在人前一露臉卻是惹出了麻煩,剛好有蜀山弟子齊慕青下山歷練,在酒樓聽說此地出了個猴妖,馬上正義感過剩,決定發揚蜀山優良傳統,去降妖伏魔。
六耳不過是通了靈的猴子,而且沒有練過武藝,自然不是齊慕青的對手。好在他身為猴子,爬樹的本領沒落下,他往荒山野嶺一躲,齊慕青也拿他沒辦法。只是齊慕青卻是陰魂不散,像只紅頭蒼蠅聞到了屎味,窮追不捨,惱得六耳只想把她一巴掌拍扁,像個蒼蠅一樣一口吞了了事。
「喂,妖猴,我看到那你了,你出來吧!」這妖猴身上妖氣不濃,以齊慕青的修為卻是把握不太清楚,只能判斷個大概位置。當然她身為人類的智慧自然不是小小的沒見過世面的猴子可比的。
「你要是看見,早就一劍飛過來了,那還會跟我說話!」六耳憤憤地大聲反駁,人類太狡猾了。
「哇哈哈哈哈...果然是個笨猴,你又上當了,看劍!」齊慕青一捏劍訣,頓時劍光如電,飛馳向六耳藏身處。
「靠之,人類你卑鄙下流無恥!」
飛劍如電光飛閃,速度奇快無比,六耳驚得亡魂大冒,狼狽閃過齊慕青的飛劍,也虧得他身手靈敏,終於在千鈞一髮之際跑出了藏身之所,狼狽逃串向密林深處。
「哈哈,這叫兵不厭詐」齊慕青得意無比,「你一個小小的妖猴怎麼會明白。」這小猴子真是太可愛了,要事捉回去養了多好。
齊慕青鍥而不捨,劍光如影隨形,六耳看得亡魂大冒,果然人類是惡魔,女人是惡魔中的惡魔。六耳不住在樹間跳躍,間關以巨木或者大石為屏障擋得一檔。不想那劍雖不大,卻是異常鋒利,當得是擋者披靡,樹擋樹折,石擋石爆。
六耳只以為這山廣大,卻是慌不擇路,不想這次居然被他跑到了個斷崖邊。那齊慕青瞧得明白,大為開心,自以為勝券在握,以前每次都因為法力不濟被他逃脫,不想這次他是自搗死地。
「妖猴,你就乖乖投降吧!我也不殺你,只帶你回蜀山好不好?」追逐了這麼多天,她也明白了那些凡人也是以訛傳訛,三人成虎。什麼窮凶極惡,青面獠牙,吃人如麻之類的大致都是沒有的,這猴兒看起來這麼可愛,哪像是會吃人的凶妖。
齊慕青也是初次入世,不知人心險惡,只以貌取人,不過這次她到是沒有看錯。這猴也是個挺善良的猴,他也只是從嚇昏的人中剝過一套衣服,而且自從嚇倒幾個人后也就不輕易露面了,免得再把凡人嚇壞。不知為何,他對人類總有些若有若無的親切感。
六耳此時正躊躇不已,跳還是不跳,這是個問題。最近他神通見長,他偶然發現,只要他凝神於耳,就能聽到很遠之外的聲音。根據他最近聽說書的得出的結論,主角跳崖一般不會死,而且一般會有奇遇。
可問題是他是不是主角呢?
齊慕青見六耳沉默不語,以為他答應了,大為高興,開心道:「你不用怕,我會向師傅求情,說你不是壞妖,不把你關入鎖妖塔的。」在她心裡世界不是黑就是白,妖也只有好壞之分。
鬼才要去蜀山呢?他可是聽說了,但凡入了蜀山的妖,沒一個能活著出來的。蜀山的鎖妖塔更是妖怪的禁地,但凡入了,那是生不如死。不過他也奇怪,那些人類又沒進過鎖妖塔,他們怎麼會知道生不如死?
看來只能跳了,不跳是生不如死,跳了是一線生機,六耳決定要搏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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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華真經:故跖之徒問於跖曰:「盜亦有道乎?」跖曰:「何適而無道邪?夫妄意室中之藏,聖也;入先,勇也;出后,義也;知可否,知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備,而能成大盜者,天下未之有也。」(因此盜跖的門徒問盜跖說:「做大盜的也有法則嗎?」盜跖回答說:「無論哪個地方都怎麼會沒有法則呢?憑空猜想屋裡儲藏著多少財物,這就是聰明;帶頭先進入屋裡的,就是勇;最後退出屋子的,就是義;酌情判斷是否動手的,就是智;分贓均等的,就是仁。這五種不具備而成為大盜的,天下是決不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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