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她到底是誰
「什麼?姓……賀?」蘇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大一雙漆黑的眸子,就那麼難以置信地看著趙業書。
毫不知情的趙業書哪裡知道此時蘇冉心裡的震驚,他凝視沉思,十分篤定地點點頭,「沒錯!確實是姓賀的!」
「……」蘇冉倒抽了一口冷氣,用力搖頭,「不,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姓賀?」
「怎麼回事?」趙業書問道:「姓賀有什麼問題嗎?」
「……」蘇冉看了厲沛錚一眼,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可蘇冉的臉色全都白了,她死死地咬著嘴唇,一時之間有些驚慌無措。
「小丫頭,你怎麼了?我只不過說那個人姓賀而已,你怎麼反應這麼大?難道……你認識?」趙業書看出了蘇冉的異樣,不禁猜測道。
「我……」蘇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口,「我和我媽,當年是賀家安排出國的,這幾年在美國又是賀家照顧的,賀家對我們很好,我曾經問過我母親,賀家跟我們究竟有什麼淵源,她並沒有正面告訴過我,只是說,是我外公外婆的世交。」
「哦?」趙業書有些意外,他認真地看著蘇冉,「你外公外婆的世交,我聽你父親說,你母親很小就父母雙亡,她是在孤兒院中長大的,如果真的有什麼世交,還會讓也在孤兒院長大嗎?這個解釋……只怕靠不住」
「……」
「賀家都有什麼人?」趙業書問。
「一直以來,照顧我們的就是賀爺爺和他的孫子。」蘇冉不需要隱瞞。
「孫子?」趙業書皺眉,「那麼……姓賀這個老爺子,他可有其他的兒女啊?」
蘇冉想了一下搖搖頭,「賀爺爺說過,嘉年……呃,也就是賀爺爺的孫子,他從小就沒有了父母,父母親是在一次旅行中出了車禍,雙雙離世,只給他留下了一個唯一的孫子。嘉年他……是爺爺一手親自帶大的。」
「這麼說……他也就只有一個孫子。」趙業書隱約似想到了什麼,接著又問:「他孫子的年紀是多大?」
「呃……比我要大上幾歲。」蘇冉一邊回答,一邊又看了厲沛錚一眼。
此時,厲沛錚看著趙業書,並收集著他的問題,漸漸的,似乎心裡也越發清明起來,可越是清明,他反而越是害怕。
「這就奇怪了,據我所知,那個男孩子發生意外時很年輕啊,總不至於,他在國外已經結婚生子了吧?可就算如此,他結婚生子的年紀也太早了吧?」
「……」蘇冉心裡是說不出的震驚,這意味著什麼似乎再明顯不過了,如果不是今天來找趙業書,只怕……關於賀家的事情,她永遠也不會知道。依照趙業書所說的,她和母親之所以會到美國,並不是賀家與外公外婆是什麼世交,而是……自己的母親與賀家的是曾經的戀人,可是……賀家有必要對一個已經死去很多年的兒子的戀人這般好嗎?依她這些年的觀察,賀爺爺待母親彷彿親生女兒一樣,現在看來,一切真是有些匪夷所思啊!
蘇冉的臉色越發白,厲沛錚悄悄地伸出手,輕輕地覆在她的手背上,接著大手一收,將她的小手握於掌心。
她的指尖很涼,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問題一般,厲沛錚緊握著她,將自己的溫暖通過脈絡傳遞給她。
蘇冉還在兀自發獃,厲沛錚替她開口,「趙老先生,謝謝您告訴我們這些,今天真是麻煩您了。」
趙業書搖搖頭,一臉憂傷,「哎……沒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原本……第一次見到蘇冉的時候,我是什麼也不想說的,這麼多年過去了,廝人已逝,別說很難翻案,就算翻出來,只怕事實也很難讓人接受。如此以來,又何必打亂這份平靜呢?就這麼沉默下去,我想……偉中他也不會怪我!」
「……」聽著趙業書的話,蘇冉說不出的憂傷,她覺得心好痛,自己一直以來追察的真兇,竟然很可能是母親,只要一想到父親的冤死,以及母親和賀家複雜的關係,她覺得自己幾乎不能呼吸了。
厲沛錚感覺到蘇冉的手顫抖的越發厲害,他握緊她,倏地站了起來,「趙老先生,我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拜訪。」
「不必客氣,這也是我唯一能為偉中做的事了!」趙業書點點頭,送他們到門口的時候,又拍了拍厲沛錚的肩膀,「好好照顧小丫頭。」
「趙老,您放心!我會的。」厲沛錚鄭重地點了點頭,牽著蘇冉的手,離開了趙家。
上了車,厲沛錚很快就把車子發動起來,只是車子還沒開出多遠,他就把車子停了下來。因為坐在副駕駛上的蘇冉哭了。
她側著頭,把臉轉向璉,似處是在刻意躲避他,但是,他還是從反射的窗玻璃上看到了。
厲沛錚蹙眉沉默了良久,看著她這麼難過,他怎麼會不心疼。
這些事實的真相,就像是一把刀子扎進蘇冉的心裡,就連他這個局外人聽了都覺得震驚,更別說蘇冉了。
那是她的父母親,對於蘇冉來說,她一上敬重她的父親,父親的死對她的打擊很大,這六年來,她無時不刻地想著查清父親的死因,但眼下越發接近真相的時候,卻發現,她一直追查的那個兇手不是別人,很可能是她的慈母。
他們都是她此生最為親近的人,這讓她如何去接愛。
還有賀家,賀嘉年的身份更是讓人驚訝,依趙業書所說,他根本不可能是賀知章孫子,賀知章唯一的孫子已在二十多年前死去了,那時他與蘇冉母親相戀,除非是不為人知的私生子,否則……絕不可能。
「蘇冉……」厲沛錚雖然不忍,但還是開了口,他伸出手,輕輕地抓住她的手,隨即高大的身影靠,「別難過,我現在想知道,你的決定是什麼?」
「……」蘇冉吸了吸鼻子,顯然對厲沛錚的這個問題毫無準備,她擦了把眼淚,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看向厲沛錚,嘴唇動了又動,卻說不出一個字。
厲沛錚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修長的指腹從她細膩的臉頰上撫過,擦去她臉上的淚痕,柔聲說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管是誰遇到這樣的事,都會非常為難。我尊重你的意思,你想要怎麼辦,我們就怎麼辦?畢竟……他們都是你的親人!逝者已逝,活著的……」
「不行!」蘇冉已然知道他要說會,想都沒想直接打斷他,一雙含淚的眸子直直地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陌生,她緩緩搖了下頭,「你……你可是曾經做過刑辯律師的,這就是……你維護法律公正的方式嗎?」
「……」厲沛錚沒有說話,沉默了一下才開口,「蘇冉,我只是不想讓你太為難,你懂嗎?」他蹙著眉,眼中劃過一抹痛楚,「你不會明白,看著你難過,我心裡……是多麼的難受。」
「……」蘇冉抬起頭,臉上淚跡未乾,她凝視著他,他的話,就像一顆石子讓她的心泛起一抹漣漪。
他還是如此關心她,在她那樣傷了他的心之後,他還是在乎著她的一舉一動,她的喜怒哀樂,她覺得心裡暖融融的。
「蘇冉,你想好了嗎?無論你做什麼選擇,我都支持你!」厲沛錚看著她,認真地說道。
「……」蘇冉咬著嘴唇,厲沛錚的確是了解她的,他知道她有多麼的為難,一邊是她的父親,一邊是她的母親,哪一個都是她的至愛,這要讓她如何選擇。
「我……我打算回一趟美國。」蘇冉想了又想,開口說道。
「……」她一說,他就知道她的用意了,眉頭一鎖,「你要回去當面質問你母親?」
蘇冉目光堅定,「至少,我要知道前因後果,我要知道,她為什麼要那麼做?我要知道,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你瘋了嗎?」厲沛錚一把抓緊她的手,「你覺得……你能從你母親那裡得到什麼答案?你認為,她會告訴你實話嗎?」
「她是我媽,為什麼不能告訴我?難道……她能永遠隱瞞我嗎?」蘇冉有些激動。
「你以為她不想嗎?如果她不想,就不會以生病為由,把你帶去美國了!更不會這麼多年隱瞞著你,並且堅持要你嫁給賀嘉年。」厲沛錚低吼道。
「……」蘇冉一愣,抬頭看著他,厲沛錚一臉嚴肅,「蘇冉,你就不要執迷不悟了!」
「不,我沒有!這件事,我一定要問清楚。」蘇冉堅持。
「不行,那樣太危險了!」厲沛錚無論如何也不答應,「我不會讓你那麼做的!她為了掩蓋自己殺死你父親的行為,竟然連張萍也殺了,你能保證,當她知曉你知道了事實的真相,她會放過你嗎?蘇冉,你要學會保護自己。」
「我沒事!」蘇冉拉開他的手,「那是我媽,她難道還要殺了我嗎?」
「不管是誰,總是要防的!」厲沛錚說道。
「我說不需要就不需要!」蘇冉越發激動。
「蘇冉,你太衝動了!你有沒有想過,你媽和賀知章為什麼一定要撮合你和賀嘉年在一起,他並不是賀家的孩子。還有,即使你母親是賀家兒子從前的戀人,也不至於老爺子下這麼大的氣力吧?你難道不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嗎?」
「你……」蘇冉愣愣地看著他,「你什麼意思?」
「蘇冉,你可以回美國,但是……這件事不能透露給你母親,你要做的,是拿到賀知章的一根頭髮!你懂了嗎?」厲沛錚看著她,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說什麼?頭髮?」蘇冉愣愣地看著他,腦袋裡一時空白,但有一個念頭已經浮現出來。
「是的,頭髮!」厲沛錚點點頭,大手落在她的肩膀上,「蘇冉,你不覺得……你應該和賀老爺子驗一下DNA嗎?」
「……」蘇冉吸了口氣,「DNA?為什麼要驗DNA?你在說什麼呀?我和賀爺爺驗什麼DNA啊?厲……厲沛錚,你在胡說什麼呢?」
「蘇冉,你究竟在逃避什麼?」厲沛錚如淵的眸子鎖著她,讓她無法移開視線,他就那麼深深地看著她,緩緩說道:「其實……你心裡都明白,我說的這些話你也都想過,只是……你不願意去面對罷了!不是嗎?」
「沒有,我沒有!你不要胡說!我會想什麼?我怎麼可能那麼想?」蘇冉的臉色發白,緊張地咬著嘴唇,「我的爸爸就是蘇偉中,我是蘇偉中的女兒,我姓蘇!這一點……不會有錯!」
「是嗎?」厲沛錚搖頭,「如果你真的這麼自信,就不會這麼說了!而且,既然你堅信是蘇法醫的女兒,那麼,又何必害怕驗DNA呢?你是沒有勇氣去面對事實,這才是重點。」
「我怎麼可能跟賀家有關?不是這樣的!」蘇冉渾身顫抖,母親是殺死父親的兇手,現在……她的身世也成為了一個謎團,一直疼她,愛她的父親,可能並不是她的親生父親,這要讓她如何接受?
「是不是……做了DNA自然就知道了!」厲沛錚緊了一下她的手,「別怕,我可以陪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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