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為什麼如此狠心
「什麼?」蘇冉站在一邊,只覺得雙腳發軟,她死死地盯著那個醫生,半晌才顫抖著嘴唇,「醫……醫生,你說……什麼?」
那醫生看了厲沛錚一眼,隨即對蘇冉說道:「可以確認生物學關係。也就是說,你們可以確認親屬關係。」
「……」蘇冉踉蹌地後退了一步,幸好厲沛錚扶住她,不然,她甚至會一下子坐到地上。
即使早有心裡準備,可當聽到這個結果時,蘇冉還是有些接受不了,叫了蘇偉中二十幾年爸爸,到頭來,他竟然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母親處心積慮地帶她來到美國,竟然是為了讓她認祖歸宗,怪不得她和賀知章都執意撮合她和賀嘉年,原來……是讓她以這樣的方式回到賀家,而且……名正言順。
「蘇冉,你……還好嗎?」厲沛錚擔憂地看著她。
蘇冉抬起頭,愣愣地看著他,半晌才點點頭,「嗯,我沒事。」
「要不要……坐下來休息一下?」厲沛錚問?
蘇冉搖頭,「不用了!這份鑒定報告,可以給我嗎?」她問那個醫生。
「當然可以,這是您的權利。」醫生將那份鑒定書遞給了蘇冉。
厲沛錚和醫生又寒喧了幾句,便拉著蘇冉的手離開了。
坐上了車,厲沛錚並沒有馬上開車,而是轉頭看向她,「蘇冉,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蘇冉把頭轉向一邊,她死死地咬著嘴唇,心裡涌動著萬千的情緒。剛剛,她在醫院裡皆盡全力地隱忍著自己的情緒,可是,這一刻,當厲沛錚問她的時候,她突然就忍不住了,儘管她是那麼不想在他面前哭,但是,眼淚還是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止也止不住。
厲沛錚立刻就發現了蘇冉的不對勁,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側身靠了過去,低下頭,看向她。
蘇冉立刻轉過頭避開,可眼淚卻掉得更凶,有一滴砸在了厲沛錚的手背上,淚水很涼,厲沛錚卻覺得手被狠狠地燙了一下,他一把扳過蘇冉,大手托起她的下頷,一雙深邃的眉眼滿是擔憂地鎖在她的臉上,「你怎麼了?」
「我……」蘇冉只說了一個字,就哭得更凶了,「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我怎麼會是賀家人?我媽媽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是賀家人那我爸爸又算什麼?算什麼?」
厲沛錚體諒她的心情,這樣的事實,任誰都無法接受,更別說蘇冉和蘇偉中父女情深,她怎麼能夠接受,自己一夕之間就變成了賀家人,而與蘇偉中毫無關係呢?
也難怪她會這麼難過,這麼傷心,這麼無所適從,這一系列的打擊接踵而至,即使有再堅強的心,也怕是要被壓垮了。
「……」厲沛錚沒有說話,他伸出手,向懷裡一攬,就抱住了蘇冉,他的大手在她的頭髮上緩緩摩挲著,動作很溫柔,臉上的表情卻是說不出的凝重,這一刻,他不知道用什麼話才能安慰她,也許……最後的安慰就是給她一個肩膀,任她在他懷裡哭個夠。
蘇冉哭了好久,才停了下來,當她意識到自己整個人被厲沛錚緊抱在懷裡時,她有些驚慌,下意識就要推開他,他卻反而更抱緊了她,「蘇冉,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讓我很擔心?」
「你……你不用管我了!」蘇冉吸了口氣,再次去推他,卻被厲沛錚一把抓住,「我怎麼可能不管你?你這個樣子,是要急死我嗎?」
蘇冉抬起頭看著他,忽地問道:「厲沛錚,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厲沛錚蹙了下眉,幽幽開口,「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蘇冉心裡一緊,她下意識地垂下眼帘,「我……我不知道。」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厲沛錚不允許她迴避,修長的手指勾著她的下巴,讓她再次與他對視,一雙黑漆漆的眸子深沉地凝睇著她,似要把她整個人吸進去,蘇冉不禁一顫,心跳的亦是越發的快。
「我……我怎麼會知道。」蘇冉抿著嘴唇,四周很靜,她彷彿聽到了厲沛錚心跳的聲音,那樣強健而有力。
他蹙了下眉,深邃的眸子越發幽黑,大手一個用力,往身體的方向一收,蘇冉就被他緊緊地抱住,不等她反應過來,他便低下頭,一個霸道地吻落了下來,死死地堵住了她的嘴唇。
「唔……」蘇冉覺得自己的氣息一下子就被抽走了,她瞪大眼睛,看著厲沛錚,身體想要動一下,卻怎麼也移動不了,他的兩隻胳膊就像是鐵鉗,死死地禁錮著她,讓她動彈不得。
他的吻很重,就像懲罰,牙齒啃噬著她的唇,一股血腥的味道瞬間從唇齒間溢開,讓蘇冉為之一縮,但他卻不容她逃避,繼續壓著她,吻得更加放肆……
蘇冉掙扎的精疲力竭,最終力氣就像是被抽幹了一樣,她放棄掙扎,任他索取,直到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把她放開。
蘇冉氣喘吁吁地看著他,一雙漆黑的眼睛布著晶亮的淚霧,看得厲沛錚心裡一軟,他嘆了口氣,將她攬進懷裡,沉聲說道:「蘇蘇,時至今日,如果你還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意,那我就是這世界上最可憐的人。」
「……」蘇冉渾身一顫,怔怔地看著厲沛錚,他的話讓她覺得心一陣刺痛,彷彿有一隻大手,*著她的心臟,讓她痛到不能呼吸。
「厲……厲沛錚……」蘇冉咬著牙,「你別這樣,我……不值得你為我這麼做!」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麼資格和他在一起?儘管她是迫於無奈,但最傷他的人還是她,他越是這樣待她,她心裡越是難受。
「值不值得,那是我的事!」他抓著她的肩膀,無比認真,「現在……你什麼都不要想,一切交給我!但是……你要告訴我,你打算怎麼辦?」他頓了一下,「我還是那句話,我尊重你的意見。」
「……」蘇冉想了想,眉頭微蹙,一張小臉微微糾結,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好一會兒她才咬了咬牙說道:「這件事……我想自己處理。」
「什麼?自己處理?」
「是的!」蘇冉吸了口氣,「畢竟他們是我的父母,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有必要向母親問個清楚。」
「不行!」厲沛錚想都沒有想就拒絕,「我不能讓你去冒險,這個……我不能同意。」
「你為什麼不同意?這件事……本來就是我的事!」蘇冉堅持,「那畢竟是我的母親,就算虎毒還不食子,我不相信……我母親會為了這個真相連我也殺了吧?」
「蘇蘇……」厲沛錚聽著她的話,只覺得異常驚心,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嚴肅地說:「這畢竟是一件危險的事,我們不能用平常的思維去推測,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行了,我說過,她是我媽!二十幾年來,我們一起生活,至少……我比你了解她!她不會對我怎麼樣的!你相信我!」
「可是……」
「沒什麼可是!」蘇冉打斷他,「我決定的事情,希望你不要阻攔。」蘇冉心意已決,任任何人都無法阻止她。
「……」
「開車吧!我現在就要回去!」蘇冉的手按了一下皮包,那裡有剛剛從醫院裡拿出來的DNA鑒定書,她要拿著這份鑒定書,卻問母親,讓她告知自己全部的來龍去脈,她要知道,父親究竟做錯了什麼,何至於她痛下殺手。
「……」見實在拗不過蘇冉,厲沛錚只能發動了車子,沒多一會兒,就再次停在賀宅附近。
「就停在這兒吧,我下車了!」蘇冉推開車門。
「蘇蘇……」厲沛錚一把從身後拉住她的手,「我就等在這裡,答應我,千萬不要激怒你的母親,萬一有什麼情況,立刻打電話給我。」
蘇冉沒有回頭,她沉默了片刻,緩緩點了下頭,抬腳向賀宅走去。
厲沛錚看著蘇冉的背影漸行漸遠,他覺得他雖然還坐在車上,可心已經跟著她進了賀宅。
他是真的擔心她,雖然那是她的母親,可是……一想到,謝書蘭殘忍到連一同生活了二十幾年的丈夫都能毫不留情的殺掉,他要如何能夠放心?
他真的想陪著蘇冉一起進去見謝書蘭,只是……他現在的身份,又憑什麼跟著她一起進去呢?他既然不是她的男朋友,更不是她的未婚夫。他能做的,只有呆在外面,焦急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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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宅。
蘇冉進門的時候,客廳里空蕩蕩的,沒見到賀知章的身影,問了傭人,才知道,老爺子一大早就去了公司,什麼時候回來還不知道。
而謝書蘭這個時候必然是在樓上房間里的,蘇冉了解她的習慣,這個時間,她不會出門。
蘇冉抬腳上樓,來到謝書蘭房間門口,她遲疑了一下,才輕輕地敲響房門。
「進來……」裡面傳出謝書蘭輕柔的聲音。
蘇冉推門走了進去,「媽……」
「哎,小冉,你回來了?」謝書蘭正在陽台上擺弄她的花草,看到蘇冉很高興,沖她笑了笑,卻也沒有停下,繼續修剪著花草。
「嗯!」蘇冉走上前,她站在一邊,看著母親熟練的動作,蘇冉不禁抬起頭,凝視著母親的側顏。
自從來了美國之後,謝書蘭的生活差不多就是以這些花草為中心的,她的身體不好,不能經常出門活動,在家裡又太悶,便只能以這些花草為會,久而久之,這些花草彷彿變成了她對生命的另一種寄託。細想一下,母親這些年也是夠可憐的。
但心軟只是那麼一瞬間,她不能因為母親的可憐而讓父親冤死,她總要問個所以然。
「媽……」蘇冉欲言又止。
謝書蘭沒有看她,只是如往常那般應了一聲,卻在好一會兒之後,也沒有聽到蘇冉再開口,不禁納悶,這才抬起頭……
蘇冉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謝書蘭對上女兒的眼睛,她微微一怔,她的注視讓她莫名一陣心驚,不知怎麼的,心跳竟不由地加速,神色也變得頗為異樣。
「小……小冉,你怎麼了?是有什麼事嗎?」謝書蘭半天才問道。
蘇冉亦覺得自己的眼神過於犀利,她忙斂下眼帘,轉身走向房間里,在沙發椅上坐了下來
謝書蘭越發覺得不對勁,她放下手中的修剪刀,走回到蘇冉身邊,隨即坐在她的對面,「小冉,你這是怎麼了?為什麼看起來心事重重?」
「我……」蘇冉咬著嘴唇,「媽,我的確有些事要問你!」
女兒一本正經的樣子倒是讓謝書蘭有些訝然,她伸出手,摸了摸蘇冉的頭,「傻丫頭,有什麼事就問啊?幹麼這麼看著媽媽?」
謝書蘭這麼一說,蘇冉反而更加緊張了,只是,她知道,自己沒有逃避的理由,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她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蘇冉一瞬不瞬地看著母親,緩緩開口,「媽,我……究竟是誰?」
蘇冉話一出口,謝書蘭頓時愕然,她盯著蘇冉看了半晌才問道:「小……小冉,你在說什麼?你這孩子,該不是生病了吧?」說著她伸出手,就要摸蘇冉的頭。
蘇冉向後躲了一下,「媽,我沒事,沒有生病。我只是在問您,我究竟是誰?我到底姓蘇還是姓賀。」
寂靜的空間里,蘇冉聽到了謝書蘭吸氣的聲音,她一臉震驚地看著女兒,嘴唇幾乎是顫抖地發出聲音,「小冉,你……你這孩子,你胡說八道什麼?什麼姓蘇姓賀?你……你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嗎?」
「媽,您應該知道我在問什麼!又何必迴避我的問題呢?」蘇冉盯著母親,看到母親有些慌的神情,她只覺得一顆心就那麼一寸一寸往下沉。
「你……你在問什麼?什麼叫……我迴避你的問題?小冉,你的話,越發讓我不明白了。」謝書蘭皆力平靜地說道。
「……」蘇冉嘆了口氣,低下頭,從包里拿出醫院出具的DNA鑒定,隨即推到了謝書蘭面前,「媽,您看看這個!」
謝書蘭愣了一下,「這是什麼?」
「您先看看吧!」蘇冉示意了一下,「您看了就明白了!」
謝書蘭拿著那薄薄的一頁紙,居然有些沒有勇氣去看,她的手暗暗地掐了一下,才把那張紙展了開來。
當看到DNA三個字時,謝書蘭就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她全身的血液就像被凍僵了一下,寒意由腳底襲遍全身,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覺得自己像是在做一場可怕的夢,為什麼她的女兒給了她一張DNA鑒定書?這是誰和誰的鑒定?
「這……這是什麼?」謝書蘭抬起頭,明明知道,卻還是問出口。
「媽,您應該知道是什麼,不是嗎?」蘇冉指了指那張紙,「上面明明寫的很清楚。」
「誰……誰和誰的DNA鑒定?」謝書蘭的聲音顫抖著問。
「是我和賀爺爺。」蘇冉不想再拐彎抹角,直接告訴了謝書蘭。
「什……什麼?」謝書蘭蹭地站了起來,驚愕地瞪著她,「你和賀爺爺?你……是不是瘋了?」
「媽,DNA鑒定您也看過了,可以確定我和賀爺爺有四分之一的血緣關係。他是我的親爺爺,而不是什麼賀爺爺。至於我的爸爸……」蘇冉牽著嘴角冷笑一聲,「我就不知道他是誰了!」
「胡說八道什麼?」謝書蘭斥責,「你連自己爸爸是誰都不知道了?你……你真瘋了?」
「我也希望我是瘋了!」蘇冉閉了眼睛,一臉的悲傷,「我真的希望您告訴我,一切都是我的臆想,是我神經有問題,才有些奇怪的結論。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不容我不相信。」
「你……」謝書蘭一個踉蹌,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什麼……什麼事實?」
「事實就是,蘇偉中並不是我爸爸,我的親生父親姓賀,他是賀爺爺的兒子。」蘇冉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謝書蘭臉色發白,不斷地搖頭,「你簡直在胡扯!」
「我沒有胡扯!這份DNA報告已經說明了一切。」蘇冉說道。
「你……」謝書蘭一急,一把將那張紙攥進掌心,揉皺了之後,又用力撕碎,「你這個孩子,簡直是瘋了!我沒功夫聽你胡言亂語,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媽,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不會走!」蘇冉堅持地問道:「賀爺爺,他就是我的親爺爺對不對?」
「你……」謝書蘭氣息急促,「你簡直是糊塗,你若是賀家的孩子,就算我這個當母親瘋了,難道賀爺爺也瘋了嗎?他會允許你和嘉年訂婚?那叫*。」
「媽,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我是一名法醫,更有強於別人的推理能力,我是賀家人這已經是不容爭辯的事實,至於嘉年,那就再簡單不過了,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雖然姓賀,但卻和賀家沒有半點血緣。您和賀爺爺是想用這樁婚姻,讓我能夠名正言順地回到賀家。」蘇冉頓了一下,又話峰一轉,「或者說,用另一個詞更加貼切。」
「什麼?」
蘇冉淡淡一笑,嘴角的笑容有那麼一絲凄楚,緩緩吐出四個字。「掩人耳目。」
「……」謝書蘭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她看著蘇冉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媽,我這個詞用的更好對不對?」蘇冉繼續笑,只是那笑容,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會是多麼的難看。
「你……」謝書蘭凝著眉,此時心裡亂成了一團麻,她就那麼看著眼前的女兒,心也越發的慌亂。
蘇冉和母親對視了好一會兒,她開口,「媽,能不能告訴我原因。我要一個真正的理由。」
謝書蘭後退了一步,「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媽,您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我已經都知道了!」蘇冉亦向母親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難道您覺得,能瞞過去嗎?如果我不是將整件事弄清楚了,我又怎麼會來問您?試問,天底下有哪個女兒會懷疑自己的母親?」
「你……你懷疑我什麼?」謝書蘭警惕地看著她,她突然覺得眼前的女兒是那樣的陌生。
蘇冉深吸了一口氣,看來……讓母親主動說出來,那是沒有可能了。
她狠了狠心,咬牙說道:「媽,請您告訴我,為什麼要害死爸爸?你們終究是二十幾年的夫妻?到底什麼深仇大恨,以至於你如此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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