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授天命
「嗨,今天感覺怎麼樣?」
「很好。」他淡淡地回答。
「等會兒能不能做個專訪?」
「不行。」他斷然拒絕。
不遠處有人嚷了起來。
「嗨,警察到了!」
人群湧向船邊。「真的有警察!」又有一個人叫起來,接著正如雷烈之所料,很多照相機又架了起來,他耳邊傳來一陣熟悉的「咔嚓」聲。雷烈之好奇地朝那個方向望去。果然看見一輛載著十幾個警察的白色小船正向他們這艘大船靠近。
「你們的援兵到了?」他問谷平。
「是啊。這裡缺人手。岸上的爆炸案好像基本解除了。」
「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走?」他立刻問。
「現在這艘船上的每個人都有嫌疑,而且上面還懷疑,船上的兇手跟岸上的爆炸案罪犯有關,所以上面的意思是,要等抓到兇手后,你們才能上岸。這只是第一批人馬,後面還會有兩隊,他們會帶來必須的設備。」
「岸上的爆炸案搞得差不多了,會派個法醫上來吧?」雷烈之隨口問道,他相信如此複雜的案子對谷平這個小小的法醫助理來說一定是個莫大的負擔。
可沒想到,谷平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那倒不會,他們會再派一個法醫助理過來。」
雷烈之疑惑地回頭看著谷平。
「兩個法醫助理?」他問。
「嗯,」谷平點頭笑起來,「這是上面的意思。可能他們覺得這艘船上的案子,兩個法醫助理可以應付。」
真的很可笑。雷烈之覺得要不是谷平的上司腦子有問題,就是在職的法醫人數奇缺。
他們一起走進前一天晚上雷烈之所在的休息室。
「你想讓我看什麼?」雷烈之問道。
谷平不聲不響,從電視機後面扯出一根電線來。令雷烈之吃驚的是,這根電線從電視機的背後一直通到木櫃里。
「事情就是這樣。」谷平盯著那根電線說。雖然只有一面之交,但雷烈之明白,當這個人說話毫無表情時,大多是在自言自語。
「能不能說明白點?」他走到谷平身邊說道。
「你看。」谷平指指木櫃的角落,雷烈之發現連接電視機的電線是從隱藏在木櫃底端的一個小洞里鑽進柜子的,電線的這一頭被故意剪斷了,紅藍色的電線外皮已被割去,露出幾根黃色的銅線。
「這是……」雷烈之注視著這個裸露的電線,腦中閃過電影中的場景,一個男人握著電線,全身癲狂般顫抖,眼珠翻白,隨後砰的一聲倒地——
「從切口看,電線是被故意剪斷的。」谷平把電線頭拿到眼前看了看,又低頭查驗木櫃的底端,道:「這裡有些水漬,可能有人在電線上澆過水,因為柜子是封閉空間,裡面較陰濕,所以經過一個晚上水跡沒幹透。我想,陳影就是抓到這根電線造成電擊傷的。」
試想,假如他昨天不慎抓住了那根電線……
「為什麼陳影會在我的房間里觸電?」他問谷平。
「可能是意外。那捲電線應該是為你準備的,」谷平關上櫃門,又走到艙室門口,「我們走吧,這裡馬上會有人來做徹底檢查。」
雷烈之跟著谷平一起出了船艙。
「你是說有人想殺我?」谷平鎖門的時候,他問道。
「我不知道。從證據上看,有人企圖這麼做。但是也未必……」谷平盯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開,「其實,假如有人跟我說,是你,雷烈之自己安排了這一切,我也相信。」
真荒謬!
「我自己安排了這一切?我發瘋了嗎!找人開槍射我自己?要是射偏怎麼辦?」他想生氣,但又笑起來。
「你看,裸露的電線在你的房間,但觸電的不是你;你中彈了,但槍打在肩膀上死不了。昨晚我還看見你一個人在船上瞎溜達,按理說,如果有人要殺你,那是最好的機會,打冷槍,用刀刺都可以,但是你安然無恙……這不是很奇怪嗎?要不是你自己安排的,那就是有人把謀殺你當做幌子!」谷平說到這裡,停住了腳步,「不過,我說的這些都不算數,我只負責發現,不負責分析。」
「我聽說陳影的屍體不見了?」雷烈之猛然想起某些人對他說過的話。
谷平的臉上現出抑鬱的表情,他別過頭,眺望一望無際的大海,隔了好久才說:「他沒死。他昨晚是假死。」
「假死?!」雷烈之大吃一驚。
「呼吸和心跳停止,不一定證明一個人的生命已經結束了。我有疑惑,但是我也不敢肯定。這是……嗯,我的疏忽。現在他逃走了,我找了他一早上也沒找到,不知道他能藏到哪裡。」說到這裡,谷平忽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你怎麼啦?」
雷烈之朝前望去,發現鄭海東捂著頭靠在」高總」的艙室門口。
「你怎麼啦?」雷烈之連忙走上前。
「有人打了我的頭,」鄭海東苦著臉說,「我剛剛到」高總」的艙室去找他,剛走出門,就有人砸了我的頭,好痛啊。到底是誰啊!」鄭海東揉著他受傷的腦袋,一副生氣又困惑的表情。
他那滑稽的苦瓜臉讓雷烈之想笑,但同時又禁不住心往下一沉,為什麼總有人針對可憐的小漫畫家?他到底得罪誰了?
「出血了嗎?」谷平走到他面前問道。
「那倒沒有。」鄭海東搖搖頭。
「可以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嗎?」
「有什麼好看的?」鄭海東不太樂意,氣呼呼地說,「這船上肯定有我的仇人。他一直在暗算我!」
「你受傷的時間不長,傷口的深淺和形狀應該還能看出來。我想知道對方是用什麼東西打了你。」谷平態度認真而執著。
「好吧。」鄭海東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他們一起走進」高總」的艙室。
屋子還算整潔,桌上只放著」高總」的公文包和一瓶白酒。那瓶酒是前一天晚上他們上船后,林嘉祥送給」高總」的。林嘉祥本來也送了他一瓶,但他謝絕了。酒太重,他懶得帶。」高總」把自己的包這麼隨隨便便地放在桌上就開門走了,也未免太粗心了,雷烈之想。從另一方面,也能看出他今天早上的情緒的確不怎麼樣。
谷平朝床上快速掃了一眼,回頭對鄭海東說:「找個地方坐下吧。」
鄭海東在椅子上坐下。谷平走到他身邊,扒開他的頭髮,仔細檢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