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不耐煩
苗小紅回頭看看自己的丈夫。
「這可真是沒想到。」他道。
「我也沒想到。」林月山也是一臉愕然。
鄭海東則伸手過來,拉了拉」高總」的衣服。
「你應該跟我說的,你應該跟我說的。」這句話,他一連說了兩遍。他看他的神情,就好像他剛被人毆打過。
「你說,法醫發現了他是個變性人?法醫怎麼會檢查他的身體?難道他已經……」林月山裝作沒看見女兒的手已經被」高總」握在了手中,他問雷烈之。
雷烈之微微一笑。
「他已經死了。但他的屍體不見了,法醫認為他可能是假死。而」高總」則覺得,屍體可能是被盜走了。」
「屍體被盜?誰會偷一具屍體?」林月山的眼睛里閃過一道光。
「「高總」認為盜走陳影的屍體,是為了讓陳影代替信文成為殺人兇嫌。但法醫認為他是假死。」高總」不相信那個法醫,老實說,我也有點懷疑。」雷烈之說到這兒,正好看見趙城和谷平一前一後一起走了進來,他朝他們一努嘴道:「瞧,那個頭髮亂蓬蓬戴眼鏡的就是法醫。其實他還不是法醫,他是個法醫助理。」
林月山回過頭去,看到谷平,笑道:「這傢伙長得不錯啊,容易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鄭海東插嘴道:「爸,其實谷平以前曾經是首席法醫,因為出了點事,才被降為法醫助理的,他剛剛上班不久。你們別小看他,他很厲害。」
「真的嗎?那他就更不該發生判斷失誤了。」「高總」皺了下眉。
「我認為他沒錯。」鄭海東輕聲道。
雷烈之想,怪不得警方派了大隊人馬來,唯獨法醫,只派了個小助理,原來,首席法醫已經在船上了。也不知道這傢伙是犯了什麼事被降了那麼多級。趙城和谷平朝他們走了過來。
「林先生,我們聊幾句。」一見面,趙城就簡短地說。
「請說。」林月山道,但他的臉卻轉向谷平。
原來谷平正看著鄭海東。
「聽說你要下船了。」他道。
「是的。」鄭海東道。
「那可不可以給我簽個名?」谷平有點急促地從口袋裡掏出那本《魔法小奇兵》,好像擔心鄭海東不肯給他簽名似的,又解釋了一句,「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碰到你。所以……」他從另一個口袋裡掏出一支筆。
「我又不是名畫家,怎麼還讓我簽名呀?」鄭海東有點不好意思了。
」高總」不動聲色地盯著谷平,沒說話。
趙城瞪了谷平一眼,不耐煩地對鄭海東說:「快給他簽!不然他會一直想這件蠢事。」
「我女兒給他簽名,怎麼會是蠢事?」苗小紅頂了趙城一句,朝谷平笑眯眯地說,「法醫先生,你真有眼光啊。來,小文,快給他簽名。」
「哦。」鄭海東接過谷平手上的筆,在《魔法小奇兵》的扉頁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又交還給了他。
谷平把那本書小心翼翼地塞進自己的口袋,說道:「其實,我以前跟你通過信,跟你聊過這本書,你大概不記得了。」
鄭海東看著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你是稻穀大仙?」他叫了起來。
這名字聽來奇怪,想來應該是個網名。
谷平點頭,輕聲說:「想不到你還記得。」
「我怎麼會不記得?這本漫畫出版后,只有你一個人給我寫過信。」鄭海東說。
「我看見封面後面有你的電子信箱,就試著給你寫了信,沒想到你真的會回信。」
鄭海東好奇地打量著谷平,為剛發現他是他早就認識的老朋友而興奮。他道:「可是,我們通了幾封信,你就說你要出國啦。後來我給你寫信你沒回……」
谷平推了下眼鏡,答道:「我怕我會等。」
「你會等?」
「如果我給你寫信,我就會一直等回信。這個過程很難受……」他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所以信還是由你來結束較好。」
「你說完廢話了沒有?」趙城在一旁喝道。
「再說一句。」谷平回答趙城,眼睛卻一刻沒離開過鄭海東。他聲音平靜地說:「你給我的每封回信我都會看好多遍,其實,自從跟你通信后,我就覺得那些電腦字元好像有了生命,我常常會產生,嗯,產生觸摸顯示屏的衝動,」說到這裡,他又笑起來,「別誤會,我只是想說,我是你的書迷,希望你有更多的好作品,我等著你畫續集,我一定會買的。謝謝你給我簽名。」
「謝謝你。你喜歡我的畫,我真的很開心。」鄭海東真誠地說。
「我也很開心。」林月山插了一句。
「我也是。」苗小紅緊接著說。
谷平朝他們笑了笑道:「我說完了,你們聊。」他轉身去了服務台。雷烈之看見他在點餐,服務生給了他一杯黑咖啡和一份墨西哥薄餅夾肉。
「觸摸顯示屏?說實話,我有點感動。」林月山道。
「他也經常觸摸屍體。」趙城冷冷地說。
「所以,我本來想跟他握手的,後來想到他的職業……」苗小紅一邊說,一邊朝谷平的方向望。
「媽!」鄭海東悄聲喝道。
「他聽不見。」苗小紅道。
趙城輕輕咳了一聲。
「探長,有什麼話就請說吧。」林月山道。
「好。我長話短說。林壽慶是你什麼人?」
「是我父親,小文的爺爺。有什麼問題?」
「我們查你的戶籍發現,你是在10歲那年被林家收養的。你還能記得你親生父母的名字嗎?」趙城問道。
雷烈之發現林月山的臉色起了微妙的變化。他像嚼鐵皮那樣嚼著三明治,過了幾秒鐘后,才開口:「記不清了。我10歲后就沒再跟他們聯繫過。」
「我們在戶籍檔案中發現一張領養證明,你的親生父親叫左水生,母親叫顧艷芬,你原名叫左英,1968年被雜技團的團長林壽慶收養。有趣的是你的哥哥,名叫左量,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沒什麼印象了,」林月山眼神獃滯地注視著前方,手指不自覺地劃了一下臉龐,「小時候因為家境貧寒,父母沒能力培養兩個兒子,所以就把我送給了雜技團的團長。養父當時年事已高,膝下只有兩個體弱多病的女兒,所以對我這個養子一直視同己出。他把一生的技藝都傳授給了我。我自從住進林家就再沒回過自己的家。怎麼突然會問起這個?」林月山眯起眼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