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情難自禁

「龍兒，」星光的聲音沙啞，「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會永遠信賴我。

我相信你會永遠幫助我。

我相信你會跟我一生一世。

我相信無論出了什麼事，你都會站在我的身後。

我們之間，是擁有這種信賴的。

龍兒一撇嘴，淚珠兒就要從大眼睛里滴落。星光從樹上一躍而下，緊緊地抱住了龍兒。

「我們絕不分開……」星光本先的小男孩的聲音不見了，這句話的話音低沉而沙啞到令他自己都難以置信。

雖然是小男孩的外貌和嗓音，但是我願意為你迅速長大，擁有內心的成熟。

「嗯。」龍兒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們一起去截殺方進他們，好不好？」星光換了輕鬆快樂的語調，用手點了點龍兒的鼻子，說道。

「哼，」龍兒一扭頭，「懶得去。」

「為了錢做事，最沒意思了。」龍兒補充道。

星光一時語塞，取笑道：「好好好，我知道我們家大小姐最不缺錢了！我們這些窮酸哪裡比得上你。」

「你又在笑我……」龍兒羞赧地笑笑，說，「我知道隔壁閔城，馬上要舉辦選美大賽了！我們一起去看看熱鬧吧。」

「哦——」星光假意吃醋，「你想去看帥哥？」

「哼，才沒有呢。我只是想去看看那些姑娘們到底美不美。」說著，龍兒挺起了胸脯，似乎對那些「姑娘們」有點兒不服氣。

星光趕緊接道：「美不美我不知道，沒有你美，那倒是肯定的。」

龍兒這才罷休，牽起星光的手，傾城微笑：「我知道你最好了。那我們一起去吧，別管那些江湖上的勞什子事了。」

星光側過頭思索了一陣。

——似乎閔城處於燕城和萬從山之間？聽燕塵說，之前方進他們似乎想雇傭兵去萬從山。那他們豈不是也會經過閔城嗎？好吧，我就藉此機會再去會會他們吧。

於是他認真地對龍兒點點頭，用開心愉快的語調輕聲說：「好，咱們就去看看那個選美大會，開開心心地過一個假期。」

他的表情是如此愉悅，他的聲調是如此輕鬆，令人難以置信此刻他的心裡謀划的是殺人的勾當。

龍兒也被蒙在鼓裡，開心而深情地看著他的俊臉：「好，那就這麼定了。」

這時，星光要追蹤的三人，也匆匆行進在野外。

「馬上就要到達閔城了，過了閔城，便可以去那萬從山。」方進用沉穩的聲音說道，「你們若是累了，可以休息一下。」

「我不累的，方大俠！」周旭鴻精神滿滿地答道，「若是方大俠累了，也可以休息一下哦！」

「這個笑話不好笑。」方進覺得自己被調侃了，冒出了一股冷汗。

何青青倒是沉默寡言，也不多說話，只是偶爾深情地看著周旭鴻。她覺得自己似乎很不容易融入到這二人中去。多說多錯，不如不說。

周旭鴻此刻難得好心情，便用手背碰了碰何青青的手：「青青，你累了嗎？」

何青青只覺得手臂如同過電，一時受寵若驚，差點跳了起來。隨後她強壓欣喜，滿臉堆笑地回答：「不累。我不累的。你不用擔心我！！」

周旭鴻本來以為何青青是個需要被人捧起來的女神，沒想到現在她的所作所為都透露著「卑微」二字，於是他看著何青青的目光，漸漸變得輕視起來。

人啊，被偏愛時都會有恃無恐，忍不住飄飄然起來，認不清自己的真正價值。

何青青先愛上周旭鴻，並不代表何青青就不如周旭鴻。可是年幼無知如周旭鴻者，還是會忍不住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何青青「也就那樣」。

何青青並不理解周旭鴻的想法，她第一次愛上一個人，她愛得卑微，她愛得低聲下氣，她以為她對他好，他就會給予相應的回報，她不知道愛情初期就像蹺蹺板，此消彼長。

任何青青如何奉獻，這個時候的周旭鴻都是不會領情的。他站起身走了幾步，何青青立刻跟上去，與他並肩而行。周旭鴻內心一陣煩躁，立即轉向方進，朝方大老爺們兒那裡走去。何青青頓時覺得無法插足他們二人，忍了又忍，忍氣吞聲地退了回去，原先勉強還能裝出來的高傲一點兒也不見了。

方進意識到不對，但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周旭鴻的肩膀，說道：「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隨後他朝何青青眨了眨眼睛：「何姑娘，上路啦！」

何青青本來陰沉失落的心情，因為方進的快樂神情而得到改善，她也噗嗤一聲笑道：「是啊，我們走啦！出發！」

她偷眼打量方進，發覺他實在是一個高大健碩，長得不能再贊的粗糙款的美男。這幾天的結伴同行，也看得出來他是個成熟而又好相處的人。

——這樣的男人，到底什麼樣的女人可以配得上他呢？

方進似乎注意到了何青青的目光，寬厚地笑道：「何姑娘，你在看什麼呢？」

何青青一時沒忍住，直接說出了心裡話：「我在想，你這樣的男人，到底有什麼女人可以配得上。」

周旭鴻聞言，側目。這個女人！她到底愛的是誰？朝三暮四的傢伙最不可靠了。他卻沒想到，何青青與他沒有確定關係，現在依然是自由的單身狀態，他沒有資格發怒。只是周旭鴻內心的潛意識已經將何青青據為己有，他自己還沒有意識到而已。

方進也尷尬了，咳嗽了幾聲，說道：「到了閔城，帶你們見嫂子。」

「嫂子？」周旭鴻和何青青異口同聲地表示驚訝。

一路嘰嘰喳喳，三人終於行至閔城。閔城多美女帥哥，此刻接近六月六，選美大會的預演正進行得如火如荼。

「你看你看，那不是第一歌姬，秦小柔嗎？」

「哎，就是那個勾漢子的綠茶啊？」

台下眾人嘰嘰喳喳地議論著台上的佳麗。其中以第一歌姬秦小柔的八卦最盛。

「你已入我的心內，

我卻在你的眼外。

任風吹，

任花落，

此情刻入三生石，

只願與你共入六荒。」

台上歌姬秦小柔的歌聲如泣如訴，餘音裊裊，簡直可以繞樑三日。

何青青低聲附和著，輕吟歌詞。

「你已入我的心內，我卻在你的眼外。」

你已入我的心內，我卻在你的眼外。

你已入……

這句歌詞在何青青的內心回蕩了整整三遍，她輕吟淺唱，只覺得唱到了自己的內心。用這句歌詞來形容她和周旭鴻的關係，是多麼得恰當啊。

「刻入三生石……共入六荒……」何青青接著唱道，眼淚已在眼眶裡打轉。

這又是什麼典故呢？

原來三生石是中央大陸東南沿海一帶的一塊大石頭，傳說將情侶的名字刻上三生石，就意味著他們會有三生三世的糾纏。

而六荒界，是不得入輪迴投胎的孤魂野鬼所去的地方。歌詞的意思是，如果最後的結局是魂飛魄散，我願與你共入六荒。

何青青的淚珠終於滾落。

她自己感動了自己，卻沒有感動她心中的男主角。

周旭鴻不屑地笑道：「什麼歌詞呀？情情愛愛的最沒意思了。」

何青青被周旭鴻一句話驚醒，恢復了儀態，將眼淚擦去，笑著附和周旭鴻：「是啊是啊，好男兒志在四方，怎麼能夠被情愛所束縛？」

方進卻皺了眉頭，教育周旭鴻道：「你以為情愛不如事業嗎？」

「有了事業自然會有情愛。」周旭鴻不滿地頂嘴。

「呵呵，對我而言，擁有力量和事業，是為了能讓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過得更好。」方進抱著刀看向遠方的T台。

台上有眾多佳麗，裊裊娜娜，聘聘婷婷。

其中，最顯眼的那個，他一眼就認出的那個，正在唱著「任風吹，任花落……」

秦小柔，是方進一生摯愛。

沒有之一。

雖然秦小柔是最為引起非議的歌姬，雖然包圍秦小柔的儘是些誹謗，雖然別人說秦小柔是綠茶，但是秦小柔懂方進。方進也覺得自己懂她。

「你以為，我是個什麼樣的女子？」當日花樹下胭脂緋紅，彷彿一條河都流淌著女人的脂粉味的河畔，秦小柔情上眉梢，笑著問方進。

她問，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方進自然回答，你是個很好很好很好的女子。

他用了三個很好，以至於秦小柔噗嗤一聲笑了，笑靨如花。

「我也覺得，你是個很好很好很好的男子。」

「是嗎……」

「是的，我喜歡你的刀……」秦小柔撫了一把方進的大刀。

「我還喜歡你的發……」她偷眼瞧方進隨風飄散的長發。

「你的鼻……」

「你的嘴……」

「最喜歡的是，你的眼睛。」

「為什麼？」方進的聲音沙啞了。

「因為你的眼睛，每次看到我的時候，都像是會發光。」秦小柔害羞了，隨後又說，「但是你看其他女子的時候，比如梅梅，比如芳芳，你的眼睛是黯然的。」

「是嗎……」方進啞然一笑，「這都被你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