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人生如棋
一句話.道出了眾人的心聲.坐了也有半天.卻不見一個宮婢來倒茶.實在諷刺.在座的哪個不是一宮主子.前呼後擁的.竟來這兒坐了冷板凳.「是啊.是啊.就是皇上來了.也得敬個理兒不是.」眾人三三倆倆的開始議論.
昭月故作無奈笑看紫芸.走也不是.坐也不是.「你...」明珠正欲罵人.紫芸淺笑著冷聲開口.「茶是給朋友.客人喝的.你們既不是我的朋友.亦不是我請來的客人.至於皇後送了這禮物...」
紫芸星眸微眯.看著一臉得逞的昭月繼續道:「既然皇後用心良苦.本宮也就不推辭了.皇后看這屋內何種奇珍.可作為回禮.」
昭月等的就是這句話.拋眼給那淺黃宮裝的妃嬪.只見那女子瞟向園子里的玉桌上.那精緻的寶琴光華奪目.
她滿目驚訝的帶領大家看向園子外故意道:「呀~好精緻的古琴.這可足以匹敵皇后的寶玉了.」皇后聞聲.帶領眾人邁步而出.皆讚歎古琴的精美絕倫.
其實在一入園時.昭月就看到了它.稀世珍寶七絕琴.她也略有耳聞.如今竟能在此見得.更是妒從心來.天照常有笛音.琴音控盅.
如有此寶琴.那麼頂級盅王不就可以輕易控制.「此琴堪比一室珍寶.不知妹妹可否割愛.」「你.痴心妄想.」提起七絕寶琴.那是皓薛捨命換來的.明珠頃刻大怒.
紫芸微眯的眼眸也頓時寒氣四射.冷下臉來道:「這園子里任何東西都可.唯有這琴.皇后還是另選它物吧.」
昭月自知.寶物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一臉的勢在必得.「既然妹妹不舍割愛.那這還禮暫且先欠著吧.也許說不準...妹妹哪日就肯了呢.」
明珠看著昭月笑意莫名.帶著妃嬪們離去的背影.滿眼不屑.「毒后定是沒安好心.」明珠轉身回去拿起桌上的玉佩.仔細翻看著提醒道:「這東西定是留不得.你離它遠點.」
紫芸凝神細看.柳眉輕皺.「我暫且沒聞到什麼可疑藥粉.」「盅蟲之類一般是不會有什麼氣味的.還是小心為上.」
她看著紫芸的肚子認真說道:「我隨行陪嫁的隊伍里.正巧有一位天照國醫.他曾在天照得罪高官.被追殺逃到我們北遼,隱性埋名.
后來又因救一位中盅毒者暴露.父王外出狩獵時.恰巧相救.從此就安排在我身邊做太醫.此人跟隨我數年有餘.絕對可信.還是宣他來看看吧.」
「也好.皇后此來已經擺明了立場.看來我是不得不防了.」紫芸很是惆悵.本不想介入這深宮爭鬥.奈何只要入了局.就再也無法超然世外.
片刻.一位花白頭髮的男子入殿.若不是那一頭白髮.只看面容.此人是極度年輕.三十左右.面容清新俊逸.只是有些不健康的蒼白.「微臣見過公主.見過皇貴妃.」
男子雖折腰.但看的出來也有一副不屈的傲骨.「隱逸.看看這玉佩有何不妥.」明珠將玉佩隔空拋給那男子.
隱逸翻看片刻.鄭重說道:「此玉里封有靈盅.常年吸收天地靈氣.隨身佩戴有養顏.安神之效.」「可有其它問題.」明珠堅持不信皇后不會搞鬼.
「會不會它與其它東西會相剋.」一直沒說話的紫芸上前兩步.提出心底的疑問.她嘴角含笑.看著眼前的男子.
隱逸從進殿都沒有抬頭.聽到一聲清冷悅耳的聲音.仔細看向來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用來形容天朝皇貴妃.絕對沒有浮誇.眼前女子容顏絕美.依然窈窕的身姿小腹隆起.周身都沐浴在母性的光輝中.
隱逸突然就皺眉.像是想到了什麼.「皇貴妃.恕臣直言.此玉佩對一般女子卻實大有好處.但是對於您確是致命.」「哦~為何.」紫芸清冷的眼中.一抹戾氣閃過.
「靈盅.顧名思義要靠吸收靈氣成長.胎兒數月有餘之後.就有了胎靈.而胎靈.就是這靈盅快速成長的寶葯.天照起初培育靈盅.都要吸收許多胎靈固本培源.一旦靈盅成長.便可自由吸收天地靈氣.所以女子佩戴.才有神奇的駐顏之效.」
「那可惡的女人.真夠噁心的.」一想到昭月為了容顏不老.害了許多無辜胎兒.明珠就恨不得殺了那個惡毒的女人.」
看向紫芸小腹.隱逸及其認真的說道:「娘娘.這玉佩絕對留不得.這盅靈的煉製是天照宮廷秘術.極少人知道.臣也是無意窺得一角.若不知內情.有孕者佩戴的卻容顏更甚.從外貌沒有任何端疑.可那都是以胎兒的精氣在駐顏.臨產必是畸形死胎.而產婦也頃刻容顏反噬.進入垂暮之年.」
「天照盅術果然了得.」紫芸譏笑道.「我覺得怎麼也得告訴皇帝.讓他看看這毒婦的真面目.」明珠憤憤說道.
「說了又有何用.這玉佩是從她身上摘下沒錯.可如今我什麼事也沒有.若不知內情.事發之時孩子不保.我也容顏盡毀.她們都會一邊倒.說我為了美貌.迷惑帝王.不惜動用邪術.即使查到玉佩有鬼.她也能推的一乾二淨.畢竟.她佩戴多年.而這靈盅.又知道人甚少.」
紫芸覺得沒有說的必要.這深宮哪一日不是勾心鬥角.如若沒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即使搬倒皇后.也會有許許多多的后來人.
況且.在君燕曦還沒有抓住天照命脈時.他是不會輕易將皇后怎樣的.即使心中難掩苦澀.紫芸依然淺笑拒絕了明珠的好意.
看著女子梨渦淺淺面帶苦澀的微笑.隱逸突然就想起了.那個被天照宮廷迫害而死的妹妹.笑起來時.也有一雙梨渦.不知哪來的堅定.他鄭重說道:「如果娘娘信的過微臣.微臣願為娘娘做保.將今日之事.如實稟告皇上.」
紫芸柔柔笑了.一雙星眸彷彿瞭然一切.「我知道你是個有故事的人.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何須為這些事情.牽扯其中.今日之事.就當不知道吧.」隱逸滿臉震驚.眼前的女子.竟能看出自己的心事.
的確.他大仇未報.絕對不宜在天照王族面前露臉.他本打算為那剎那想念.幫她一把.卻不想此女子心胸寬廣.靈敏慧捷.彷彿洞悉一切.更不願牽累他人.
「既然你都不追究了.那我也不管了.」明珠很是惱火.就這樣便宜了皇后.「隱逸.從今日起.你不用跟隨本公主了.芸貴妃就是你以後的主子.照顧好她就算你抱恩了.」雖然嘴上埋怨.可心裡她還是擔心紫芸與她肚子里的孩子.
「不可.你把他給了我.在這紛亂深宮.難免會有人對你下手.」紫芸堅決拒絕.「我沒事.你比我...」她是想說重要的.因為有人把你當成了他的命.
可最終化為苦澀一笑.明珠假裝不在乎的回道:「誰要管你.你肚子里的可是我乾兒子呢.我可不能讓他出現任何意外.」
眼前兩人爭執不休.隱逸突然單膝跪地鄭重道:「臣願服從命令.從今以後.芸貴妃就是隱逸的主人.」他曾經也有過一段.刀尖舔血的日子.看盡形形**的人.他看得出來.女子一雙浩瀚星眸.內斂的氣場.將來必定不凡.他絕對不為榮華富貴.只為.有望報滅族之仇.
紫芸無奈嘆息.若不是極致悲痛.怎會在人生最好的年齡.滿頭華髮生.「你起來吧.如今我雖困這深宮.但既然你認我為主.肯說出你的身世.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幫忙.」
「隱逸.謝恩.」這個從未向任何人屈膝的男子.此刻重重的磕在冰涼的地上.沒有任何理由的相信.只要是她答應的.就一定可以辦到.
待隱逸去處理了玉佩.明珠才稍稍放鬆.「那個毒婦竟然盯上了七絕琴.你打算怎麼辦.」「明珠可會下棋.」紫芸答非所問.
「在我們北遼.不如策馬草原來得快活.哪有人願意看那些無聊東西.不過.我...」明珠說了一半.頗為懷念家鄉.懷念與他曾經的快樂時光.
即便心疼到麻木.她依舊大大咧咧的笑道:「我特意和大師學過.陪皓薛下棋時.還僥倖勝過一局.」她不願說的是三年的陪伴.她為他學了很多曾經嗤之以鼻的東西.只為他能看到一個不一樣的自己.可惜即便完美到沒有一絲缺點.也換不到他的傾心.
「那我們下一局吧.」紫芸暖暖笑道.一旁的月兒早已擺好了棋盤.「好啊.」兩人相視一笑.各執一子.晶瑩剔透的玉棋子.在兩人的青蔥玉指中落下.起初明珠很是輕鬆.越到後面越是吃力.常常思考半天.紫芸依舊淡淡微笑.應付自如.
一盤棋.生生的錯過了午膳.但在你來我往中.勝負已分.「皓薛常常和我提到.你棋藝精湛.即便我拜師高人.也是敵不過你.這九珠連星陣.連我最後一子都沒放過.」明珠很是欽佩
「其實.人生本就如這棋局.一步走錯.步步都錯.」她笑看著明珠.認真說道:「棋局又似戰場.你不在乎傷亡.拼盡全力擋我生路.雖至我於死地.卻不知我集合周邊力量.置之死地而後生.控你命脈.反敗為勝.」
紫芸輕嘆一聲.明眸瞬間略過惆悵.繼續道:「這變幻莫測的棋局.就似人生.你.我.就似這棋子.可即使贏了這局又如何.又有多少輸贏未分的棋局.等著我們.
既然走入這棋局.若想跳脫世外.那就只有生死相博.也許真正輸得那個人是我.還要繼續走下去.挑戰更難的棋路.何時才能真正.置之死地而後生.成為這掌棋之人.才能由得自己.」
明珠一動不動.靜靜的看著她.她有些明白了.即使今日贏了皇后.可後宮自古以來都是戰場.自淪為棋子起.無非你死我亡.可活著的人.還是要無休止的斗下去.
「曾有人說.人生在世.如身處荊刺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可這道理.又有幾人能真正懂得.
人世間的七情六慾.因以貪為首.有人貪情愛.有人貪富貴.有人貪權利.如若眾人都能想開.那豈不是冷冰冰的世間.可糾結的是.正因為動了心念.同時也體會了世間諸般痛苦.」紫芸深知.凡是動了心念的.又有誰.不會痛苦.
經過皇后一事.她知道再也沒有平靜的日子了.也無法跳脫世外.紫芸像是自語.下定決心不再逃避.「人生本就是一局棋.因有所求.踏出第一步.若非生死.就再也停不下來.一切不由自己.看得見開頭.不走下去.又怎能猜得種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