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莫老爺子有請
真相何其殘忍,為她跟莫諱深不明朗的未來憂心的同時,更心疼哥哥。
親生父親不知他的存在,母親把他仍在養父那裡二十多年不管不問,對於這樣的事實。誰也不能一下子接受。
忽然,她抹眼淚的動作頓住,剛才沒記錯的話,葉子珊說他哥哥是「跑」出去的,難道哥哥跟父親樣,腿傷也是裝的?
想到這種可能她停下奔跑,杵在原地不動。電光火石間想到父親之所以會在病床上躺了那麼多年,可能是一早就知道莫諱深會查到他的頭上。
父親從未跟她提過關於本二十多年前的恩恩怨怨,是想給她一個跟常人無異的人生吧。
只是讓他失望的是她還是卷了進來而且陷的比任何人都要深。
夜裡風大,吹著臉上的淚水,帶來一陣冷意。
身上衣服穿的不單薄。她卻冷意直達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雙手環住身子,像個被人丟棄在黑夜中的孩子般無助的蹲在地上,淚一滴滴滑落在地上掩埋在塵土裡。
「不哭了。」
後面跟來的莫諱深深蹲在她的身旁。掏出帕子幫她擦乾眼淚,脫掉身上風衣披在她的身上,把她攬進懷中。
「為了不值得的人哭很傻。」
「莫諱深你會丟下我嗎?」
「我的世界很孤獨,我需要有個人和我作伴。跟我作伴的這個人,我希望她只有我一個人可以依靠,而你剛好合適。」
你被傷害過,所以害怕傷害。我就給你最好的,讓你離不開我,那樣就能一直與我走下去。
聞言,安靜怡緊緊抓著他的衣服,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彷彿要把心底的委屈和不安用這種方式全部發泄出來。
不斷輕拍著她背部的莫諱深臉臉色陰沉,如果不是他還有些風度,不會動手打女人,他現在早就去教訓葉子珊一頓。
「這次不關她的事。」
周圍空氣的溫度好似在下降,感受到他身上冷冽的寒氣。安靜怡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寒戰,抽噎著出聲。
今天才知她跟母親經歷是多麼的相似,望著莫諱深在月光下越發朦朧不真實清雋容顏,她心底無邊恐懼蔓延,他們會走她父母分道揚鑣的老路嗎?
莫諱深桃花眼眯起,盯著懷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女人。
心情沉重複雜她整張臉埋進他懷中。「我累了,想回去睡覺。」
莫諱深也沒逼她,打橫將她抱起,在濃重的夜色中穿梭著。
他望了眼站在不遠處的葉子珊,眼神冰冷帶著濃濃的警告。
躺在床上靠在她的胸口上,感受著他咚咚的心跳聲,安靜怡才稍覺的心安,沒有睡意。閉目養神。
想起之前莫諱深跟她說最近要做手術,現在卻沒了動靜,她詢問出聲。
莫諱深撫摸著她柔滑的秀髮,眼波輕動了下,薄唇輕啟。
「你頭疼是因為空難的時候,頭部遭到撞擊,腦袋中留下不明物體的殘片,前幾年不疼的原因應該是它停留在某個地方一直未動。葉子珊跟我找的專家看了病歷一致認為開顱手術風險性太大,建議保守治療。」
她是學醫的,應該比一般人的心理素質強上些,瞞下去也不是辦法,莫諱深道出實情。
安靜怡反應淡淡,這在她的眼裡還真不算什麼大事,人家腦袋裡有個鋼釘都能活好幾十年,別說她的這殘片還不大,怎麼著也得比人家多活幾年吧。
莫諱深瞞她瞞得那麼緊,還真把她當成禁不住任何風吹雨打的花兒了。
把她撇嘴的動作收入眼中,莫諱深不禁有些莞爾,他們因為她的病情都緊張的要死,她這邊到是一點兒都不放在心上。
到是讓他覺得自己之前的遮遮掩掩有些可笑了,心稍安。
「睡吧。」
莫諱深拍著她背的手稍稍加重點兒力道。
父親跟哥哥今晚都來過莊園,不知道二爺的傷是不是他們弄出來的。倘若是他們正在走向一條不歸路,心緊揪著,毫無睡意的安靜怡覺的得找點事情來做打發漫漫長夜,主動從他懷中抬頭,輕輕咬了下他的下巴。一向對她毫無招架力的莫諱深渾身緊繃下一用力把她翻在他的身上。
安靜怡一瞬間的扭捏過後恢復常態,一瞬間安特助附身,面不改色的扒掉某人睡衣。
她會有這般大膽的表現著實讓莫諱深沒有想到,她好像總是這般,你以為她一成不變,卻偶爾會露出不一樣的一面,給你一點意外驚喜。
越是這樣,他對她就愈發喜歡,欲罷不能。
她睡衣半褪,看到她裸露在外的光滑肩頭和精緻的鎖骨,他只覺得渾身血液向一處匯聚,一向傲人的自制力全面瓦解,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快接近初夏,洛城的夜依舊帶著幾分寒意,主宅房間透出的橘黃色的燈光和壓抑的低吟聲給深沉夜渲染上些許曖昧。
清晨,安靜怡用手遮擋住灑落在臉上的晨曦,嚶嚀聲起身,身上羽被滑落,露出胸前一大片曖昧痕迹,想到昨晚瘋狂。臉上好似有火在燒。
浴室潺潺的水聲傳過,莫諱深在,安靜怡扯上被子過緊下床。
浴室的門被拉開,莫諱深目光落在她雪白的腳丫子上。她對著他俏皮的吐了下舌頭,向後彈跳下,趿上拖鞋,去衣櫃里找衣服。
她之前從未在這裡住過,衣櫃里卻滿滿當當放滿了她的衣服,有感於他的細心與體貼,心中暖暖的,每個細胞都如沐春風。
手指在一排衣服上滑過,落在一件寶石藍的旗袍上,她遲疑下拿出。
這是一件復古旗袍,領口束起,用金絲鉤邊,樣式簡單,硬要說有什麼特點,只能說是成排琵琶扣,做工很精緻,周邊跟領口樣都用金絲邊勾著,跟料子上碗口大的牡丹花給整件衣服增添些許貴氣。
腰身窄,這件衣服不但考驗女人的身材,還有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來的氣質,不太好駕馭。
「感覺適合你,不喜歡的話,讓人收起來。」
之前在醫院見她藏香囊,覺得她們母女關係有破冰跡象,她跟葉子珊的氣質有幾分相像。
葉子珊穿旗袍很美,他覺得安靜怡穿旗袍雖沒葉子珊那種成熟女人的大氣,卻也會自帶一股小女人的風韻。
在看到這件旗袍時他猶豫了下,買了下來。
「我怕傳出來都不會走路了。」
穿上旗袍無論是走路,還是坐姿都不能太過隨意,否則美感沒有,倒是有些不倫不類。
她是個怎樣舒服怎樣來的人,受不住被一件衣服束縛,放了回去,記著莫諱深要帶她去騎馬,她找了身黑色的運動裝穿上。
剛吃完早飯,莫五爺來找莫諱深,看他的表情,應該跟莫諱深有話說。
安靜怡識相到外面去等莫諱深,坐在門前,腦中閃過葉子珊憔悴的面容,安靜怡望了眼廳中正有一搭沒一搭跟莫五爺說這話的莫諱深,抬腳去了後面葉子珊所在房間。
還剛靠近,福伯便出現在安靜怡面前。
「聽夫人說她又一次惹惱了你,沒想到你還回來看她,她等會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
「房間有人?」
福伯這般說卻沒有要給她開門的意思,安靜怡心中泛起狐疑。
薛辰睿因著微博的事情,從昨天就悶在自己房間不曾出門,二爺養傷,五爺在莫諱深那裡,難道大白天的父親來了?
想到這裡,安靜怡用力推開擋在身前福伯,推開為上鎖的門,看向裡面。
父親沒看到,倒是看到負傷的莫二爺。
莫二爺上身穿著麻織外套,下半身蓋著薄毯,面色略顯紅潤。倘若不是昨天親眼看過他受傷,她肯定不會認為他身上還有傷。
他們兩人相對而坐,葉子珊穿著平日里常穿的旗袍,妝容精緻,眉眼間結了層冰,從她稍冷麵上可以看出,兩人剛剛的談話並不愉快。
剛才已經聽到安靜怡的聲音,對於她的到來並沒有任何驚訝。
葉子珊見到她好好地,眼中閃過一抹欣喜,欲站起身,想到坐在對邊莫二爺還不知道安靜怡的真實身份又不著痕迹坐回原處。
「夏太太莫怪,我這個侄媳婦不是出身豪門大家,缺少些禮數,我回去會讓阿深好好教教她,續了半天舊,我也累了,有空再來。」
莫二爺看向安靜怡,示意安靜怡過去推他離開。
被他說沒教養的女人,好似壓根都沒有看懂他的眼神,低著頭站在原地看著腳尖。
葉子珊叫了聲福伯,「把莫二爺送回去。」
「侄媳婦如果有什麼衝撞到夏太太的地方你多海涵,我先走了。」
莫二爺臨又跟葉子珊交代聲,倘若是家庭和諧,安靜怡倒會相信,莫二爺是真心關心她,可偏偏莫家兄弟勾心鬥角,好似誰都巴不得誰死樣,她才不信莫二爺會這般好心。
出門時福伯回身幫兩人把門關上,對著葉子珊輕點下頭。
「剛剛你們聊了什麼?」
「她讓我跟他合作,把擰成一股繩子的三爺跟四爺拆開,最好能讓兩人內訌。」
「條件。」
往往合作雙方都會達成某種協議,他們當然也不會例外。
「他說他現在手裡有莫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可以幫助你哥哥坐上莫氏總裁的位子。」
「他是把你當成的三歲小孩子耍了呢。」
安靜怡沒忍住吐槽聲,他手裡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大可以在對付完三爺四爺的時候自己去坐實莫氏董事長的位置。低乒私划。
真不知道莫二爺是不是表面上看精明,實則是個傻頭傻腦主呢。
「靜怡,船上活下來的不止我們四個,還有莫三爺,當時他也在船上。只是當時他是偷偷摸摸上來的,並沒有幾個人知道。他跟你父親要好,當時給我下藥的那杯酒就是他給我的。」
所以她一直認為是林擎在背後唆使,心裡的結一直打不開,抑鬱成病。
不知道這件事情怎麼被老謀深算的莫二爺知道,覺得她一定恨透了莫三爺所以才會要跟她合作。
「你怎麼回他的。」
「事情過了那麼多年,現在過的很好,以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不再追去了。」
往事是痛,每回想一次,心就好似被萬千螞蟻啃噬,疼痛難忍。
葉子珊輕閉下眼睛,嘆息聲,看向春意盎然的窗外,過了良久才再次開口。
「靜怡,作為海難事情的當事人,直覺當年莫家的人幾乎全部牽連其中,真相揭開,會是一場親情的拷問。別看阿深跟沒家人不是很親近,到了那一天,他不見得能接受事實。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作出瘋狂的舉動去報復所有跟這件事情有關的人,所以」
「聽你這樣說我更不能走。」他說他很孤獨,她怎麼可能在他被親人背叛以後,舍他而去,那樣太過殘忍,「你走吧,現在你過的那麼好,不該再摻和進這件事情中。」
「我也需要一個真相。」葉子珊起身站在窗邊,她兒子女兒都被卷進其中,她怎麼可能會獨善其身。
望著她略顯消瘦的背影,安靜怡眼眸變了變,「我哥的腿「
「昨天晚上我見到的是好好地。」
「那二爺?」
「二爺不是他們傷的,這莊子里除了我們這這些人還有另一撥人,或者說是兩撥三撥。」
錢萬惡之源,幾箱珠玉寶石的重現天日,勢必會引起二十幾年前就打過他們主意人的覬覦,這一次就看誰是笑到最後的贏家了。
安靜怡並沒有告訴她那幾箱東西是假的,說了聲好好休息準備開門離開。
「靜怡,你心地很善良,昨晚上到現在你已經來看過我兩次,就說明,你已經不恨我了。可我不一樣,讓我記恨上就是一輩子,可人與人相處哪有一輩子沒有磕碰的,我不懂得原諒,所以我沒有朋友,我拋棄了親人,活該孤獨。你與我不一樣,雖經歷過那麼多不美好的事,心中的陽光還是比黑暗多,你的人生應該也與我不一樣。既然你選擇留下,那就用心的試一試,努力讓你跟他有個好結局。」
沒想到葉子珊會跟她說這樣煽情的話,安靜怡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只是臉上的表情沒變,淡淡回了句「借夏太太吉言,倘若我爸再來找你,我希望你幫我轉告他,她也想見他,讓他想辦法見上她一面。」
「別,你的身份一旦曝光肯定會惹來莫家人的嫌棄,他們現在知道林檎還活著,或許還會用你來要挾他現身,你現在處境很危險,以後也少來些我這裡吧。」
葉子珊說的很在理,聽說莫家老爺很喜歡他的大兒子,倘若知道她是林擎的女兒,估計會怒髮衝冠的奔向莊園。
她早上還剛有這個想法,下午老爺子就出現在莊園,感受到老爺子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安靜怡有些不自然的向莫諱深身邊靠靠。
莫諱深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一切有他。
虧的老爺子並未在廳里多做逗留,去了二爺的房間。
安靜怡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爺爺不會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應該不會。」莫諱深幫她梳理隨意披散在身上的頭髮,這件事情他一直有幫掩蓋,只是今天小叔找他,無意中透漏出已知道安靜怡的身份。
他是知道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一天早晚會來到,只是沒想到比他想象中快了那麼一點兒。
怕爺爺會因此阻止兩人結婚,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莫少有些擔心起來。
「你先去休息,我去看看周叔。」
周叔是爺爺的心腹,一般很多事情都是由他去查的,不知道這事他有沒有幫他瞞下來。
安靜怡心裡忐忑,靜不下心來她,只好在院子里逗弄那幾隻可愛的小兔子來緩解內心的緊張。
「安小姐,莫老太爺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