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3.第553章 番外:斷1
「爸爸……爸爸……」
一清早,當季擎軒攜妻一如往常來風悠居進早餐,剛邁進客廳便聽到了侄子安可稚嫩、萌萌噠的呼喚聲,夫妻二人不禁相視而笑,遂不約而同加快腳步向餐廳走去。
季擎軒邊走邊興高采烈的說:「咱們之前準備的小小童玩具估計有大半都不適合小傢伙了,早知道我們的小安可會起得這般早,我昨晚上就應該和倩倩去一趟嬰童專櫃買些小傢伙的玩具回來……」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一副特溫馨的畫面進入了眼帘。
只見,季如風仰頭剛剛喝了一口牛奶,小傢伙用手直接抓起的麵包片便遞到了唇邊,稚嫩的聲音像一曲天外之音:「爸爸……吃……爸爸……吃……」
季如風笑得溫柔、慈愛:「安可真乖!爸爸這就吃。」話落的同時張開了嘴,大大的咬了一口,咀嚼起來。
「爸爸也乖!爸爸也乖!」小安可笑得燦爛,轉身趴上餐桌用小小的手抓了兩顆聖女果,美滋滋的自己吃了起來。
不知怎麼的季擎軒看到這個畫面心裡不禁漾起難言的感動,不知不覺雙眼被淚光所氤氳,彷彿在那麼一瞬間他看到了自己的堂嫂坐在那再一次空掉的餐椅上沖著他笑靨如花的笑著。
算算日子,今天是水靈悠離開的第四天。
第一天,社會新聞的頭條是一二十多歲女子沖向疾馳的汽車,當場被撞身亡。
小傢伙安可的每一次入睡都是在無數個「找媽媽……」的呼喚中。
第二天,事情敗露試圖以金蟬脫殼逃離出境的東方雪茹還沒到安檢處就被警方帶走。小傢伙安可除了喝奶,一整天都在睡夢中,臉上掛著淚,嘴裡嘟囔的還是「找媽媽……」
第三天,法國方面來電,說東方雪茹的乾女兒潘雪從自家二十層樓上一躍而下,腦漿都被摔了一地。
小傢伙安可天還沒大亮便醒來,笑得像個小天使似的,一雙靈氣十足的眸子滴溜滴溜的轉動,咿呀的說著:「親親……親親……媽媽親,寶寶親」。
天知道,當小傢伙說出這句話來時,堂哥季如風激動亢奮成了什麼樣子,因為在堂哥心裡這意味著堂嫂水靈悠以另一種形態生活在他身邊。
後來,孟博為小傢伙做了全身檢查,通過骨齡、語言及行為能力確認出生了不過五天的小傢伙確切年齡是一歲零十個月。
第四天,便是上演眼前的景象。
季家上至當家人季承威,下至傭人,大家心照不宣,一如既往的做著所有,如同水靈悠在時一般。
「過來坐!」突然,被盯著看了許久的季如風終開了口,聲音一貫的高冷。
季擎軒連忙收起飄遠的思緒,起步走向餐桌,落座的同時問:「堂哥,小不點兒幾點醒來的?」
「五點十分!」季如風伸臂將趴在餐桌上的兒子攬入自己懷中,頷首淺笑,聲柔似水:「與你堂嫂一樣,不愛睡懶覺,時動時靜……」
季擎軒心裡不由得一震,原以為堂哥已經習慣夫妻間的離別,沒想到原來堂哥不是淡然,不是心裡不痛,而是一如既往的以大家習以為常的平靜和冷漠做了掩藏,他啟了啟唇想要做一番安慰,但話還未破唇而出,便聽到季如風低沉的說:「取消今天所有行程!閉門拒客三天!!」
正在這時管家走了進來,恰好將季如風最後一句話聽在耳中,大腦中樞還沒來得及收到指令,服從命令的本能已經讓管家的步子停住。
下一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到唇邊的話更是生澀難忍的咽了回去。
見狀,季擎軒放下決定幫忙解圍:「把人帶到待客廳,我稍後過去!」
季如風沒有發表意見,算是對季擎軒做法的間接默認。
管家應了一句「是」,轉身正預離開,高啟走了進來:「季少,夫人的律師顧明昊前來拜訪!」
季如風連眉眼都懶得抬抬,聲冷若寒風錐骨:「不見!」
「如風……」季承威想說些什麼,看到兒子投來凌厲、冰冷的目光趕忙收音。
季如風目光厲然,炯炯陰冷、一瞬不瞬的看著季承威,一字一字的說:「爸爸,讓步不可能,不過你兒子我不介意使用非常規手段!」
季承威心裡一驚,眉心深鎖,此時此刻的兒子甚至比幾年前的還要冷漠、無情,他原本是不想去觸及兒子底線的,可一想到接下來與自己夫妻一場的人後半輩子都要在那扇鐵窗里度過,心有不忍,一個沒忍住脫口而出:「如風,老爸知道你媽她有今天的結局都是她自己作孽,怨不得別人,作為兒子你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老爸不想也沒有資格評判,老爸現在想說的是她畢竟對你有生養之恩,縱然她罪大惡極、罪不能恕,但在外人面前她還是我的結髮妻子,你的親媽,你的做法就算有一千一萬個必須要為之的理由,在外人面前都會變得蒼白無力,光是世人的口水就能將人淹死!」
「我活著從來都不是為了外人!」季如風目光凌厲、陰戾,冷聲回駁:「她但凡有一次還記得我是她兒子,就不會變本加厲的往我心口上捅刀子!爸,您在勸說我的時候,可曾想過是誰親手造就了我今天的冷漠、無情?」一顆淚滴決堤滑落,他愛屋及烏的在小傢伙粉嘟嘟的小臉上親吻了一下,遂起身將兒子交給身後的女傭,命令道:「送小少爺回房間!」
女傭離去,季如風才將目光斂起,他雙唇緊抿,仰頭看向天花板,極力控制著隨時都會崩塌的情緒。
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窗斜著灑在客廳里,與房間里的冰潔似得氛圍顯得那麼的格格不入。
季如風左手插兜幽幽轉身,徑直走到窗前,仰望天空,聲音難掩痛澀:「外人傷我一分,我不以為然冷漠對待,外人傷我五分,我充其量疼兩三分,可你和媽,你們是我的至親,你們傷我一分,我會疼三分,你們傷我五分,我八分疼,十幾年來,我用冷漠建造堡壘來掩藏自己破碎成渣的心靈。可是爸,你知道嗎?我並非你所看到的這般堅強,當年你變相逼靈悠離開我的時候,我的心就死了,倘若不是害怕將靈悠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世上舉目無親、無依無靠、被人欺負,我早就賞自己一瓶安眠藥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