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章 快遞
放映廳的幕布上並沒有顯示任何畫面。跟楊茂大眼對小眼過了半天後,我如實的告訴了他。他顯得有些沮喪,喃喃自語,「難道我猜錯了?」
我忍不住再次問他,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們本來是在花圈店門口,現在卻到了電影院里?這個電影院有什麼來頭?還有,那名單是什麼?
他並沒有直接回答我,只是說很多事他也還沒理順,等他把來龍去脈想通了他會告訴我的。而且,我知道的太多,對我並沒什麼好處。
依舊是被他用黑布蒙著雙眼帶了出來,等我眼上的黑布被摘下的時候,我發現自己還是在花圈店門口。當時是凌晨一點。楊茂要開車送我回宿舍,我苦笑著告訴他宿舍早關門了。他拍拍腦袋歉疚的說他沒上過大學,忘記了這茬。想了會兒,他提出讓我在他家睡一晚得了。
我敏銳的捕捉到了他說自己沒上過大學這句話。
現在大學生不如狗,公司招人都基本是要本科以上,公安局也是如此。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楊茂的家在遠離市區的郊外,他開了大約一個小時的車才到家,沿途荒涼的景象讓我心裡直犯嘀咕。他家環境倒不錯,是獨門獨戶的二層小別墅。楊茂的卧室在一樓,他把我安排在了二樓的客房。
經歷了一連串的事,我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大約一個多小時后還是沒睡意。這時,我忽然聽到樓下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那聲音好像是人的嘆息。
他也沒睡?
我反正也睡不著,就想下去找他聊天。奇怪的是,在客廳和卧室都沒發現他的蹤影。他去了哪?
忽然,我發現他卧室的衣櫃有打開的痕迹,因為櫃門沒有關緊,隱約還露出了他的衣角。
我一把拉開了櫃門。
衣櫃里,他像是小貓似的蜷縮著,眼睛似張非張,手裡還拿著個小孩的照片。我用餘光掃過,照片上的小孩蘋果臉,大眼睛,十分可愛。想來是他說的弟弟。
「楊警官?」我輕輕喊了他聲,他沒有什麼反應。
看著他迷糊的樣子,我陡然想起個詞--夢遊。
大半夜,一個大活人不睡覺,躲在柜子里,還發出那麼奇怪的聲音,怎麼想都讓人後背發涼。
「夢遊的人不能被暴力弄醒,不然會嚇死自己的。」住福利院的時候也有小夥伴有夢遊的習慣,當時院長對我們是這麼說的。
我也真有點發毛,怕把他刺激到了會發生什麼不可收拾的事,就輕手輕腳的退出他的房間,回到了二樓。
不過這麼一來,我更加睡不著了,同時對這個名叫楊茂的男人產生了深深的顧忌--這人到底是誰?他渾身都透著古怪。因為他的警察身份我才相信他,但是誰又能保證,警察裡面都是好人呢?
這麼迷迷糊糊的折騰到天亮,他喊我起床吃早餐。在吃早飯的時候,我看他神色如常,好像完全不記得昨晚的事了。猶豫了半天,我還是把心裡的疑問提了出來。「楊哥,你知道自己有夢遊的習慣嗎?你對柜子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感情?」
聽到我說出「柜子」兩個字,他正在往麵包上塗抹乳酪的手頓時停了下來。我有點後悔,這個詞果然對他是有意義的。要是他忽然暴走,我該怎麼辦?
幸好他並沒有發怒,只是神色有點黯然。不過隨即,他給我說了個匪夷所思的故事。
首先他承認了他有夢遊的習慣,他昨晚手裡拿著的照片上的小孩,果然也是他弟弟。
至於他為什麼要鑽到柜子里……
他接下來的話讓我覺得他有點不正常。「在我12歲那年,我弟弟7歲。我們一起在家裡捉迷藏。他躲在柜子里當鬼,我去躲。然後,我藏好后等了半個多小時也沒見他來捉我。我覺得不對勁,就回到他藏身的柜子里,打開柜子門發現……」
「發現什麼了?」我忍不住問他。
他告訴我,他打開柜子門后發現自己弟弟不見了。他把家裡找了個遍也沒發現弟弟。最詭異的是,當時他們爸爸外出,為了防止兄弟倆亂跑出事,特意在門外加掛了個鐵鎖,也就是說從屋裡是絕對出不去的。那麼,弟弟會去哪兒了?
從此之後,弟弟就像是人間蒸發似的失蹤了。他和爸爸報警后,又找了人在家裡掘地三尺,希望發現被人挖的密道、暗室之類的,但是一無所獲。
楊茂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飄忽,思緒好像飄飛到天外。我不敢打斷他,但是覺得他說的話荒謬絕倫。
「我在弟弟失蹤後讀了很多宗教方面,以及物理方面的書,想尋找答案。最後我有了個推測,也許我家的那個柜子,是連接我們這個空間和另外一個空間的通道?我弟弟當年是誤入了這個通道,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他以一個結論總結了對往事的回憶。
「也許吧。」我模稜兩可的回答了一句,心裡在暗暗嘆氣。這個哥哥看來因為弟弟失蹤,變得有點神經質了。
「行了,我把你送回學校,然後繼續追查霍林的案子了。」接了個電話后,他驅車把我送回學校。在車上他給我說了目前案件的幾個進展:
1.死者所在的小區前一段為了接受某項評選,把附近的野貓野狗都驅逐乾淨了,案發現場的窗戶上也證實沒有小動物的痕迹,所以霍林的生殖器被野貓叼走的推斷不成立。在死者所在小區的下水道里也沒有發現有殘骸的痕迹,所以死者的生殖器應該是被兇手拿走了。
2.死者死的那天晚上的確出人過風月場所,和一名小姐發生過關係。巧合,或者說不巧的是,那個小姐在昨天晚上也死了。
「情殺?」我做了個這樣的推論。「那個小姐的男人發現霍林上了自己的女人,一怒之下把兩人都殺了?然後為了泄憤,就把霍林的生殖器帶走,用了某種手段進行泄憤?」我自我感覺這樣的推斷還是合理的。
楊茂否認了我的說法。「那個小姐的死因很簡單,是被嫖客用絲襪勒死的。原因也比較簡單,那個嫖客當天發揮不是很好,被小姐嘲笑了,出於男人的自尊,嫖客激情殺人,殺完人後就去派出所自首了。這個嫖客是昨晚才來咱們市的,經過調查他在前天晚上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所以霍林不是他殺的。」
這個事兒讓我很泄氣。不過楊茂說,小姐被殺的事的確給了他們啟發。霍林的生殖器丟失看來是兇手有意為之,這樣犯罪動機就和「性」脫不了關係。他忽然問我,我在電影院看到的場景,除了兇手用斧頭碎屍外,還看到了別的有用信息嗎?比如,兇手的臉之類的?
我想了半天,遺憾的告訴他,我只看到了斧頭紛飛,沒有看到兇手的臉。不過我給他提供了個比較有用的信息,就是兇手應該是男人。因為斧頭落下的力度很重,女人應該不可能有那樣的手勁。
把我送回宿舍后,楊茂就告辭了。我因為昨晚沒睡好,就在宿舍里繼續睡到下午。期間,我迷迷糊糊的聽到有室友回來,並且對我說了什麼話,但因為太困,並沒有聽清楚。
等我起床后,已經是下午5點了。在宿舍的桌子上,放著個快遞盒子,收件人寫的是我的名字。看來室友給我說的話就是有我的快遞。
能夠有快遞收還是很快樂的事情。包裹被層層膠布包裹的很嚴實,我找了個小刀就開始拆起來。拆的過程后我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快遞上並沒有寫寄件人的名字和地址,收件人一欄也只寫了我的名字,其它的一概沒有。這樣的快遞在尋常狀態下是肯定到不了收件人手裡的。
我拆快遞的手慢了下來。想了下,我把包裹輕輕放在桌子上,然後到衛生間拿了根拖把,用拖把的柄重重敲了兩下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