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歸

凡世的喧囂和明亮，世俗的歡快和幸福，此刻全已隨之消逝，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天地，被冰雪所掩埋的，是一個我們永遠無法觸及到的帝國。

寒冷的溫度，一刻都不停歇的刺激著風曉蝶的神經，看著一望無際的冰雪世界，輕輕撫摸著冰陸的表層，晶瑩剔透，不染一絲瑕疵，很美，很明亮，可為什麼自己的淚水會不聽使喚的流淌而出呢。

畫面閃現風曉蝶的腦中，紅色，全部都是紅色，那是她最害怕的顏色，象徵著殺戮，象徵著死亡，她受驚般的迅速起身擦乾眼淚，只覺得眼前霧蒙蒙的一片，處於天地的盡頭，她已分不清這究竟是大霧所致，還是自己眼眶中飽含的淚珠。

方才，就在她拼盡全力準備和眼前的女子決一死戰，可突然發覺自己胸前的疼痛減輕不少，她睜大了雙眼，看著自己血淋淋的傷口眨眼間全已癒合，不可置信的看著地上已消失的血跡，最令人驚奇的竟是她面前的女子隨著這一切全已粉碎，就連地上那把刺傷她的長劍也瞬間失去了蹤影，好似一切都重不曾發生。

她想不通，如果說全部都是一場幻覺，可撕心裂肺的痛楚會是假的嗎，如果說這隻不過是一場夢，這個答案就連她自己都不願相信。

陰冷的聲音從遠方傳來，帶有一絲嘲諷的意味，透著朦朧的霧氣，映入她眼帘的竟是一雙猩紅色眼睛，多麼可怕的雙眼啊，充滿著的全是憎恨。

「誰，誰在那邊，別躲躲藏藏的，快出來。」

似乎已察覺到周圍異樣的風曉蝶猛地站起，出於防衛意識的對著那片曚朧大喝一聲。

啪嗒，啪嗒，腳步聲由遠及近，映入眼中的，又是方才所見到的那個身影，依舊是一身黑色的風衣，戴著個純黑色的鋼製面具，在大霧中若隱若現，更顯神秘。

「又是你，你究竟想幹什麼」風曉蝶已徹底惱怒，指著面前的男人大吼一聲。

面具男似乎全然沒理會她的話，帶有挑逗性質的勾起她的下巴，在她耳邊輕喃著「你知道嗎，你現在的這個樣子很可愛」看著風曉蝶瞬間爆紅的臉露出了陰冷的笑，繼續道「只是，這不是你。」

還在前一秒發燙的臉在聽完他說完這句話后立即冷下來，雖然表面裝作沒什麼，但心裡早已在嘲笑，他腦子沒病吧，什麼叫這不是你，這個玩笑未免也太不好笑了吧，既然我不是我，那我是誰。

面具男只是輕輕手指一彈，彈落了衣袖上早已融化得差不多的冰，輕言道「我這次前來，也沒什麼別的意思，主要是來讓你看到事實的真相。」

風曉蝶冷啍一聲說「真相，我自會解開，問題是你究竟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是何方妖怪。」

面具男看著她這幅模樣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故意的在她眼前擺擺手「嘖嘖，你怎麼又叫我妖怪，我不是都告訴過你我是人類的嗎」

故作委屈的語氣惹得風曉蝶一身雞皮疙瘩，雖然表面裝作很鎮定的樣子，誰知道她心裡一直在冷笑，人類，怎麼可能會來這個地方，這裡可是妖界，風曉蝶並沒有注意到，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竟把自己也給搭進去了。

面具男似乎已推測到她此時的想法，並沒有和風曉蝶有過多的爭辯，淡然一說「貴為人類的你能來，那身為人類的我為什麼就不能來呢，還是說」挑逗地掂起她的下巴，在她耳邊吹了一口熱氣，輕喃著「還是說你不想做人了。」

還沒待風曉蝶轍底反映過來，面具男轉念一說「既然我無法讓你相信我說的，那麼我就讓你親眼見到。」

面具男舉起右手往前一揮，風曉蝶只感覺身體一飄，瞬間被這陣白光震懾到十米之外的地方，差點沒摔死，她吃痛地坐起，剛想發火，餘光一掃，瞳孔急聚緊縮，正要開口大罵的嘴震驚得遲遲不能閉合。

她所佔著的冰層下方竟然還有東西，霧朦朦的，不甚凊晰，只能看見它淺顯的輪廓，以及那輪廓里的山川河流，房屋建築，這分明就是一座城市，不，說是城市，其使用帝國來說更為恰當，那金燦燦的，閃爍著金光的龐大物體應該就是一座皇宮，可為什麼這些會全在冰層下面，難不成，在這層冰下還有一個世界。

紅色，又是紅色，風曉蝶討厭的紅色，令她害怕的紅色，為什麼又是這片記憶，雙手死死地悟住頭，腦中又浮現出那一幅幅的血色畫面，還有畫中那幾個身影。

「公主，封神儀式馬上就開始了，快去準備吧。」

「彩纓，你為了一己私慾，竟犯下彌天大罪，論罪當誅。」

「能死在你刀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終於可以解脫了」

不，不要，風曉蝶雙眉緊，發瘋般的捂住頭來使自己望掉這一切，可越是想忘記，記憶就越發清晰。

「彩纓，你都想起來了嗎」

面具男走到她身邊，乾裂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不，我不是彩纓，你是在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

風曉蝶迅速站起沖著他大吼道，回想起近段時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說不相信，只不過是找了個合適的借口罷了，為自己尋得一個可以逃避現實的避風崗。

「人世匆匆幾十年，只在於眨眼之間，唯有成為這個世間強大的神，才可以得以擁有掌控三界的力量，而你身負的彩纓之靈，正是你掌握這股力量的源泉。」

面具男已來到她身邊，越靠越近，伸手撫摸著那張冰冷的臉龐，輕聲道「離開他身邊吧，我會幫你的。」

不，不是的，風曉蝶一把推開了他，或許是事情來得太突然，她徹底崩潰了，她其實並不想做什麼主宰三界的神，她只想做一個普通的女孩，只希望能每天陪伴在父母身邊，大學畢業后找到一份好工作，與自己最愛的人共度一生，這才是她此生唯一的願望，可這一切，為什麼要被面前的這個人打破，為什麼他就不肯放自己一條生路，不自覺的眼中呈現出一股凶光，以及殺意。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殺了你」

完全失去理智的風曉蝶對直的就朝面前的男人用力的打過去，可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鋒利的長劍，不帶一絲情緒的刺進了面具男的心臟。

驚愕的看著眼前不躲也不閃的面具男，受驚似的猛地抽出手，長劍也隨之一併拔出，只是不同於剛才的，便是長劍上的紅色，順著刀刃一滴滴的滑落。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風曉蝶發瘋般的急忙轉身跑走，長劍隨之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本想著剛才只是嚇嚇他，讓他不要在逼她了，沒想到卻陰差陽錯的殺了人，那麼深的傷口就算是妖怪也會承受不住的吧，看來她必死無疑，逃命似的奔跑，雖然其中摔倒了幾次但還是又爬起來，就連她自己都不曾發覺，此時的她竟有如此的毅力。

「嘶~嘶~嘶~」

陰森冰冷的聲音回蕩在耳邊，好似無數的怨靈纏繞著她，讓她無法再次喘過氣，恍惚間，風曉蝶看見了好多人從冰地下方升起，他們正目帶凶光，好似在埋怨自己，說為什麼要害死他們，風曉蝶徹底絕望了，瘋狂的朝著面前空無一人的冰川大聲嚷嚷，「我不是彩纓，我不是，我沒有害死你們，要報仇，去找她，不要來纏著我。」

無力的癱坐在地，痛苦的捂住頭，但記憶還是如流水般的湧入腦中，渾身上下散發出奇異的五色光彩，風曉蝶現在只感覺有千萬隻蒼蠅在自己的耳邊嗡嗡作響，惹得她心煩意亂，渾身上下更是如成千上萬把劍無情的插入體內，似乎要在體內爆裂。

大聲的朝著長空大喝一聲，想用發泄的方式來減緩此時的痛苦，冰層裂開了，金色的閃電劃過長空，晝夜交錯，風雲變色。

當簫隕趕到時，看見了令她魂牽夢繞的女子竟有如此驚人的蛻變，他正想上前，卻被這股從她體內散發出的強大力量震懾到幾十米之外，如同千年前她成神的那一晚，也是她背叛他的那晚，那一幕幕刻骨銘心的畫面蜂擁而至他的腦中，原以為早已放下過去，放下仇恨，可是，當再次看見同樣的一幕時，竟會是那樣的痛徹心扉。

不遠處的身影如一場好戲般的看著一切，露出詭異的笑容，似是在慶祝這個美妙的日子，慶祝冰之國公主彩纓，圓滿的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