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妖的恨

黑暗掩埋大地，石洞內更顯陰森，殘缺的燭台滴落著淡粉色粘稠液體，散發出噁心的異味，女子平身躺在堅硬的石床上微弱的呼吸著，冰冷得沒有一絲人氣，身著的白色連衣裙上的幾處鮮紅，猶如在夏日綻放的血玫瑰，為她平增一份死寂美。

面具男坐在石床邊沿處，緊握女子冰冷的手，看著熟睡中的她，雙目凝神，含帶深情，輕手撫摸著她的側臉，如似珍物，今日，是她沉睡的第三天，也是他陪伴在她身邊的第三天，寂靜瀰漫在圧抑的洞窟內，時間仿若停留在此刻，只為留住美好的瞬間，在這個只存在於他們二人的世界，對於其他的，也只是一種過多的奢求。

冰晨站在一旁目光空洞的望著石台上的那個女子，暗自繃緊了拳頭，與面具男所不同的，她眼中所呈現出的全是對這個女子的憎恨，她實在不甘心，論容貌，論姿色，論神通她哪一點不如那個女人，可即使做得再多，她也比不上那個女人在她主人心裡位置的分毫。

這時候的冰晨只知道她恨風曉蝶，非常地恨，她有愛她的親人，有關心她的朋友，而自己呢，什麼都沒有，現在就連唯一的主人也要被她搶走，她憑什麼。

雖說她是妖，但在這死寂的洞內不眠不休的熬過三天也有些吃不消，何況自己的主人還是個人類，上次又受了那麼重的傷，心酸的回憶頓時湧入腦中，形成一股痛處瀰漫在心間，她傷了他，他卻是如此的守護著她，而自己呢，尊他，奉他，從他，可絲毫沒贏來他的一個正眼。

心裡又一陣陣的絞疼，三天前，主人受了這麼重的傷，卻還要去把那個女人從幻境中救出來，要不是她急時趕到，恐怕她的主人也無法在那片幻境中全身而退，從那時起，她就發誓，就算搭上她這條命，就算不惜違抗主人的命令，她也要阻止在做這發瘋般的舉動。

冰晨想到這些轉而又恢復往日的冰冷，或者說她的冰冷只是在人前裝出來的，踏著黑色高跟鞋一步步的向前，幾步路的路程如今卻顯得遙不可及，準備拉主人過來自己身邊，只是還沒近他身便被面具男的一個冷眼所擊敗，犀利的目光，陰冷的視線，明顯是在告訴她不用你操心。

「主人，該去休息了」

冰冷的聲音聽不見一絲高低起伏，但眀顯感到無比的壓抑，冰晨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主人竟為了一個女人做到如此地步，或許真的如她所想，他們之間還存在著許多她所不知的事，或是更奇妙的關係。

回憶著與主人相伴的這十年，每次主人都是突兀的出現在她面前，是何等的神秘，雖然他們主僕關係已存在十年之久，但她從來也沒見過他的真面目，更不知道他的名子，其實說道了解，她對他絲毫不了解。

如今看著主人冷淡的模樣也就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最後看了面具男一眼，便悄無聲息的消失在洞內，她也不知要去哪，只是想儘早的離開那個壓抑的地方，但更多的是不想看見那個礙眼的女人。

「額」

在冰晨離開的瞬間，伴順著微微喘息，石床上的女子眼皮緩緩地跳動著，逐漸轉醒。

「你醒了」

渾濁的聲音傳進風曉蝶的耳，面具男看著眼前的女子立刻鬆開了手，背過身去。

風曉蝶揉搓著睡眼朦朧的眼坐起身，在看清來人時不顧自身形象的大叫一聲，急忙跳下石床靠到洞壁的另一側，看著在燭光的映射下若隱若現的神秘男子，有萬般不解。

他…他應該死了才對啊，心裡一陣發寒，他到底是誰，誰會在被一劍穿心后卻能好端端的站在這裡，而且…，風曉蝶注意到周圍的不同尋常，環視一圈，這是在什麼地方，狹小的空間，漆黑的石洞，這是否又是在做夢。

如今的風曉蝶已經淡然了，面對所經歷的事她也不想再去探尋，夢也好，幻也罷，一切都隨緣吧。

「你是否在想，我是誰，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

面具男突然的一聲，卻如實的道出了她的心聲，風曉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的確，她是在想這些事情，但如今在她經歷這麼多事後，面對各種離奇的事早已見怪不怪的了，接下來她聽著面具男緩緩的對她道出事情的原因，以及那曾發生在他身上的過往，風曉蝶也隨之似慬非慬的應和著，但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接下來的故事中，他說他只不過是一個被天地遺棄的人，他說他很後悔，因為一個錯誤的決定沒能守護重要的人，他說他若能重生一次，他要傾其所有，只為他所守護之人的一個燦爛的笑容。

面具男此時背對著她，風曉蝶只是看著他的背影淡淡一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能感覺出你是個好人。」

面具男驚愕的回過頭看著她，這個女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善良，好人是隨隨便便就能判斷得出的嗎，看著女子溫暖的笑容，一股暖流湧入心中，這個令他為之動容的女子無論在何時何地都能擁有這般樂觀心態，和她相處的人都能被她這由內而外的陽光氣息所感染，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被他所喜歡的吧。

「我感覺你很像一個人」

「誰？」面具男疑惑的問道，顯然沒有料到她會這麼說，難不成她發現了他的秘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風曉蝶只是微微搖搖頭並沒多說什麼，看著面具男此時的樣子，似乎給他一種錯覺，他真的很像一個人，一個她所熟知的人，又拼了命地搖搖頭，似乎要把這種想法從腦中徹底抹去，諷刺的苦笑番，他怎麼會是他呢，即使他的氣息和那個人是如此的相近，但他們永遠都不會是同一個人吧，畢竟他們二人無論是性格還是神通都相差如此之大。

突然，風曉蝶瞳孔急劇收縮，似乎想到了什麼，急切沖他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面具男看著她急切的眼神，立即知道了她此刻懷著的是什麼樣的心情，眼神瞬間黯淡下來，自己終究還是留不住她嗎，果然，無論過去多久，過去多少時日，她終究會為他沉淪。

但還是不失優雅的淡然一道，嘴中擠出兩個字「三天。」她的話他不是不敢不聽，而是無法拒絕，看著女子跑遠的背影，連一聲道別也不說，癱坐一地，他不知自己此時的決定是對是錯，但他清楚，為了守護她，他必須得這麼做。

千世輪迴，終究回不到原處，即使曾經擁有共同的回憶，也會因時間的逝去而徹底遺忘。

待風曉蝶徹底離去，面具男雙目凝神默念著咒語，黑色的小巧身影迅速從洞外竄到他的面前，行如風，閃如電，幻化成一個妖艷嫵媚的女子，雙眸的翠綠色如綠寶石般散發出耀眼光彩，她正低著頭對他單膝下跪，似在聽從下一步的指令，面具男並沒有看向她，冷漠的話語隨之也傳進她的耳畔。

「冰晨，接下來有任務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