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故作堅定
這天的夜晚,格外的漫長;黎明前的夜晚,也格外的黑暗。
第二天天還未亮,消失了近一天的猥瑣老道士就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小溪旁,至於葉文則是幾乎將這條小溪邊上當作了自己在南疆的家,如果沒人打擾,他可以坐在這裡一動不動活似一座雕塑。
「嘖嘖嘖,年輕人不要在這裡一天到晚死氣沉沉了,要多出去走動走動…」人還未到,猥瑣老道士的聲音就已經傳到了葉文的耳邊,有時候真讓人懷疑,岳池的話癆是不是從他這裡繼承過去的。
「岳池的話,在那邊入城門口不遠的客棧裡面。」葉文頭也不轉的指著鳳凰城位置對猥瑣老道士說道。這老道士說他簡單他又幾乎是以一己之力將南疆苗裔守護住的人;說他複雜卻又將任何事情幾乎擺在了臉上。
「哦。」猥瑣老道士果然聽到這樣的話,抬腳就準備往鳳凰城方向而去,才走沒兩步又訕訕一笑退回來坐在葉文身邊,「你說現在去是不是太早了點。」
「嗯?」葉文奇怪的轉頭看了他一眼,收回繼續修行下去的心,反反覆復幾遍都沒察覺到葉魔出現而帶給自己的不適,如果不是幾乎可以確定那葉魔就是自己的心魔,葉文都要認為那哪裡是葉魔,分明就是某個住在戒指里叫「葯老」的靈魂。可惜,自己可不是那斗破蒼穹的主角。
「你看,這不是天都還沒亮嘛,現在去找,他可能還沒醒。」猥瑣老道士沒有理會葉文的異常,對著澄澈平靜的溪邊整理著自己的衣衫。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岳池才是師傅,你才是他的徒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葉文感覺整個世界好似缺失了那麼一瞬間,彷彿整個世界跳過了某個時間段,然後老道士依舊是老道士,葉文依舊是葉文,只不過這裡出現了一個只有葉文才能看見的人影—葉魔。
「怎麼,那個叫葉魔的心魔又出現了?」老道士還算流暢的轉移話題,順著葉文的視線指著一片空地,「就出現在那裡?」
「嗯。」葉文緩緩點頭,心裡細細思量,他怎麼又出現了,之前夜晚里無論自己怎麼呼喚都不出現的來著。
「你確定你沒帶著一個什麼戒指啊耳環啊掛墜什麼的?」猥瑣老道士明顯也是看過那本斗破蒼穹的,難得的吐了個槽。
「我不玩火。」葉文無奈的擺了擺手,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眼中的葉魔如同破碎的鏡面一般消散。
「走了?」猥瑣老道士的這句話讓葉文十分感慨他敏銳的洞察力。
「那我也走了,他差不多快亮了。」緊接著猥瑣老道士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這真的是巧合還是你早就察覺到了?」看著遠去的猥瑣老道士那副搖搖擺擺的身子,葉文從牙縫裡擠出這一句話,老道士剛剛離開,葉文就看到水底順水而下的一條游魚上刻著血色兄弟會特有的標記,葉衝來了。
那麼問題來了,這老道士是察覺到了葉沖的到來還是只是偶然,葉文默默地將心中只有隻言片語記載的末武時代的事情提上心頭。
順著溪流一直往上遊走,葉文見到了在默默等待著自己的葉沖,好似一個影子一般。
「都準備好了?」以防萬一,葉文還是先問了葉沖一句,得到了葉沖肯定的答覆后,葉文放下了心。
吾等行走於黑暗之中,服務並渴望著光明,當其他人瘋狂渴求真相和真實的時候,記住,萬事皆虛;當其他人收到法律和道德的舒服的時候,萬事皆允。既然各個參議都來了,那麼也該到我了,我的訴求。
「還有什麼事情嗎?」就如一直所說那樣,葉沖在葉文面前從來都掩飾不住自己的心事。
「瞭望谷內雖然一早做好了準備,但卻一直沒有動靜,在這麼拖下去,恐怕士氣會一而再,再而竭。」葉沖有所隱晦的說道。
「士氣?我們有這個東西嗎。」縱然是葉文說道這兩個字,說道那藏在瞭望谷中的人,眼神都忍不住暗淡,「不過看來他還是心軟了,還是說不到黃河心不死!」
「怎麼辦?」
「龍都那邊收買文臣,鼓吹立太子,讓他徹底斷了心思。」葉文心下思索,說道。
「龍都那邊還有什麼發生的事情嗎?」說到龍都,葉文響起了自己擱置了許久的事情,龍都,大朝儀,以及眾藩王。
「徐王楚梟率領徐字旗下四面軍接回了楚文生,拿著劉瑾的胳膊和劉瑾義子劉卓全家的腦袋,然後就大刺刺的回徐州;其餘藩王陸續全都到了龍都,就連之前抱病的幾個都一樣。」葉沖如數家珍的說道,最後嘴張了張還是沒有說出最駭人聽聞的一件事。
率領徐字旗下四面軍包圍住龍都,卻僅僅只是拿下了十幾個人頭和一條胳膊?這楚梟是不是太過於殺豬用牛刀了,還是說是在做戲給人看,到底是給成化帝看還是我呢?至於其他藩王居然如數齊全了,這就讓葉文心下警惕了。
原本已經成化帝的一紙詔書,使得九州軍政分割,九州分治是將武朝這個老虎打斷了四肢的骨頭,剩下的不過是些殘存的牙齒,沒想到成化帝到底是成化帝,這哪裡是打斷了骨頭,分明就只是削掉了四肢上的皮,剩下了骨頭,甚至連肉都還掛鏈在上面。
到底是綿延了千年的國祚啊,葉文只得在心底嘆息一聲,略有那麼點失望。
「對了,武素問呢?放過了我們這些殺死皇子的通緝犯,他不死總得噁心的吃不下飯吧。」本著殺不死人噁心人的態度,葉文之前就讓人在龍都內將武素問把自己幾個放走的傳言散播了出去,非是恩將仇報,而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敵之英雄我之仇寇。
葉文這句話就讓葉沖臉上有些難看了,他之前就是故意將這個消息沒說,沒想到葉文還是仔細的問到了。
「怎麼了?消息沒有散播出去?」葉文看著臉色古怪的葉沖很是疑惑。
「消息自然是傳播出去了,朝議上也有人提起了,但是…」說到這裡,葉沖的語氣變得不敢相信起來。
「成化帝不但沒有責罰武素問,反而賞賜了武素問千兩黃金,以愧其心。」
「賞賜千兩黃金,以愧其心?」葉文的臉色也變得奇怪起來,放走了殺死自己兒子的通緝犯,不責罰反而賞賜千兩黃金,以愧其心!這武素問莫不是成化帝在民間留下的私生子吧?葉文不禁在心底里嘀咕起來。
除了這個原因還有什麼原因?葉文努力的將自己心中這個答案繞開,但是這個答案是在太符合各個事情了。為了私生子將其餘皇子驅逐為私生子奠定皇位?
不對不對,葉文趕緊搖搖頭,如果是這樣,那麼武素問就不會是一個黑色組織暗衣衛的大統領了,這樣對他以後沒有好處的。
對了,武道!如果說是成化帝離不開武素問的原因的話,除了上面那個理由,就只有武素問那個恐怖的武道修為了。
西涼武帝城一役后,基本上已經死氣沉沉的江湖有了拔出新枝的架勢,雖然按照江湖的一貫尿性,在功成名就的下面踩著的是累累屍骨,但江湖氣運回歸江湖,引起的波瀾又怎麼能夠小覷。
雖說葉文等人這半年遠離了江湖,但江湖上的動蕩從沒有停止過;別的不說,就說烏亭鎮一事情,除了徐王楚梟的軍隊出了名之外,就還有那個出場吟唱者詩號的人。
無情一劍麗人怨,近月青衣一月輪。
蕭近月,當初那個在武帝城上被葉文耍的一愣一愣的少年,才一離開大惡魔葉文,憑藉著在武帝城得到的東西,在江湖上短短半年就聲名鵲起。那就更不用說一直以皓日當空為名的武素問了。
如果說成化帝離不開武素問的什麼的話,那麼就一定是武素問的武道修為。
末武時代!看來自己的這趟劍宗之行越快越好了,作為天下三宗唯一還存在的宗門,想必對於末武時代一定有所記載。更何況還有一個堪稱江湖活化石的守山劍叟。
鎖劍碑二十年,要到了!
溪水的那邊傳來猥瑣老道士和岳池的聲音,葉文匆匆和葉沖商定好入夜後議會的事情,葉沖就離開了。
溪邊岳池一副堅持不懈的表情,而猥瑣老道士則一副愁眉苦眼的樣子,活脫脫一個為自己寶貝孫子犯愁的樣子,看見葉文到來,猥瑣老道士斜著眼睛對葉文示意了一下,然後對岳池苦口婆心的說道。
「劍宗那邊可不能去啊…」
……
看到這個樣子,葉文算是明白了這兩師徒是在幹什麼了。不過之前岳池可沒有說自己一定要去劍宗啊,那麼…
在仔細想想猥瑣老道士之前的表情,葉文了解了,姜還是老的辣,反激將法啊。對於岳池這種處於逆反心理的少年,你不讓我去,我就一定要去!
到自己出場了!
……
是夜,鳳凰城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