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俊美帝王
晚間,四下無風,偌大的蘇府內更是靜得出奇,倒不是府內無人,而是不敢有人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一名身著素凈長衫的男子正站在迴廊處觀魚,他身旁有一黑袍高冠的老者閉目佇立,雖沒有一字一語,但自成氣派。
「嘩啦!」
池中爭食的錦鯉突然散開,全都沉入了深深的池底,顯然是感受到了有什麼危險的事物。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那閉目的老者也睜開了眼睛,目光深邃:「皇上,您動了殺機!」
身著長衫的男子緩緩轉身,那張美的出奇的俊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朕可是許久沒試過等這麼長時間了,這蘇南是越來越不得朕心!區區小事也如此拖沓!」
老者嘴角微啟:「若是從六王爺手上帶回他視若命根的魅酒兒也算小事的話,天下間只怕也沒什麼大事了。」
「瞿老您是在取笑朕嗎?」長衫男子臉上的笑意漸濃,老者很清楚,這樣的笑容越燦爛,他心中的殺機就更甚。
老者連忙低下頭:「老奴不敢,皇上恕罪!」
「無妨!」長衫男子收起笑容,又轉身面向一池碧水:「瞿老您是看著朕長大的,朕豈會怪罪於你?那蘇南此去若能帶回魅酒兒才是讓朕稀罕的事,老六的個性,朕清楚得很,要他心甘情願交出心愛的女人,比殺了他都難?」
「那皇上還讓蘇大人……」老者目光中多了一絲疑惑,他本是智者,但所謂帝王心術,又豈能隨隨便便猜透?
長衫男子隨手撒下一些餌食,一條條斑斕的錦鯉再度浮出水面,許久他才悠悠開口:「蘇南這些年替朕做了太多太多的事兒,朝廷里一多半的大臣不敢對朕怎麼樣,但都恨不得將蘇南千刀萬剮,如今又是替朕向老六索取妻室,你說那些大臣們會怎麼說朕?」
「老奴不敢說!」
長衫男子揮手:「朕赦你無罪!」
老者這才說道:「無非是逼害手足,(穢)亂宮廷等大逆不道之言,皇上既知,為何還要如此?」
長衫男子微微一笑:「蘇南是朕的心腹不假,武功也臻至一流,可他能勝得過老六?」
「六王爺的武功深淺,老奴不敢妄斷,但蘇大人卻非其一合之將。再加上蘇大人是去索要其至愛,只怕六王爺盛怒之下,他也絕無生機!」老者臉色微變,顯然對自己的結論也感到驚心。
「他一死,那些大臣們還有什麼可說?之前的那些舊賬也就一筆勾銷,只是可惜了蘇南,對朕確實忠心耿耿!」長衫男子灑完手中餌食,負手向前院走去:「瞿老,走吧,這時候他也該回來了。」
老者恭敬地退開一步,緩緩地跟隨著長衫男子步入前院,他瞧著長衫男子的背影,若有所思,這樣一個天下間再也找不出來的俊美男子,卻是心狠手辣,他想要的東西可以不惜任何代價得到,而他想要除掉的人,也永遠逃不過他的手掌。
正想著,目光移向正門,一群官兵抬著一具屍身走了進來,整個腦袋都已碎裂,模樣實在駭然。
「皇上……不要污了您的衣衫!」老者見長衫男子向屍首靠近,連忙勸阻。
長衫男子抬手:「無妨,他替朕而死,朕送他一程也是應當。」
說罷伸出雙手,仔細地替蘇南整理起衣冠來,絲毫不避及那些血肉**,輕輕地替他闔上了那雙圓睜著的雙眼。
尚未起身,蘇府的家眷已經一起趕了過來,齊刷刷地跪倒在前院,無數細碎的抽泣聲響起,雖然知道這帝王不喜高聲,但至親離世的悲傷也不是誰輕易就能忍得住的。
蘇南本是這帝王的伴當,自七八歲起就與他一道成長,三十年來不知替他擋下了多少明槍暗箭,所以深得他的信賴。但當他登基為帝,一干有功之臣全都獲得封賞,偏偏只有蘇南依舊是個中郎將,只是大家都清楚,有些事只能最信任的人去做,有些罵名也只能是最親近的人去背,因此也無人敢得罪蘇南。
帝王對蘇南雖未加官進爵,但賞賜卻著實不少,彷彿是要補償一般地賜給他華宅美眷,以至於蘇南雖然只是個從五品的官職,卻享受著遠超一品大員的生活。只是如今這頂樑柱一倒,蘇家上上下下百十口性命就危險了,畢竟這麼多年,死在蘇南手下的達官顯貴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那些人的家眷無時無刻不等著報仇的日子。
「皇上,您一定要為我家老爺做主啊?」一名美艷的婦人攔著她七八歲大的兒子向長衫男子哭訴,她認得帝王,因為就是帝王從諸多宮娥中將她選出賜給蘇南為妻以示榮寵的。
長衫男子緩緩起身:「蘇大人的事,朕自有打算。朕封你為一品誥命夫人,每月賞錢糧五百,蘇南之子襲其爵位俸祿,爾等無需憂慮!」
「謝聖上恩典!」那婦人叩首,只此一項便可保其母子一生衣食無憂。
老者嘆了口氣,封妻蔭子是每個男兒的夢想,只是這一切卻是蘇南用命換來的,怎麼能不讓他感慨?
「瞿老,朕乏了,回宮!」長衫男子顯然不想再待在此處。
老者低頭應諾,二人正要出門,卻聽得身邊一聲清脆響起:「皇上,請留步!」
長衫男子回身,入眼是一對堅毅的雙目,雙目的主人容貌極美,如今又是梨花帶雨,長衫男子饒有興緻地停下了腳步:「你想要說什麼?」
「民女蘇璃,見過皇上!」女子拜服於地,低頭隱隱約約露出白皙的頸脖。
「當年朕還只是個王爺的時候,你哥哥時常在朕面前提起你。」
蘇璃一聽此話,立刻抬頭說道:「請皇上救我蘇家!」
「朕與你兄長乃多年至交,斷然不會對蘇家置之不理!」
蘇璃見長衫男子語氣溫和,膽子也就越來越大,直視道:「皇上一言九鼎,雖然無人再敢違逆,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兄長離世,家中只有幼子,孤兒寡母難免被人欺凌,甚至暗害,到時誰能為我蘇家做主?」
「大膽,你竟敢置疑聖上?」一旁的老者怒氣頓生,言語中散發出無盡的氣勢。
「無妨!」長衫男子伸手止住老者,對蘇璃說道:「你告訴朕,你想要朕怎麼做?」
蘇璃在老者的威壓下,早已經滿頭大汗,目光卻很堅毅地看著青衫男子:「皇上,以前那些人怕兄長,連蘇府的門前都不敢路過。如今小女仍舊想要他們懼怕蘇府,只有他們怕了,才不敢打蘇府的主意!」
「哦,那你倒是說說,怎麼才能讓他們害怕蘇府?」長衫男子目光停留在蘇璃臉上,頗有幾分深意。
蘇璃一瞬不瞬地看著面前這個容貌俊美的帝王:「小女願入宮侍奉皇上,兄長能替皇上做的,小女一樣能做到!兄長不能替皇上做的,小女也能做到。只要皇上需要,蘇璃願意為皇上奉上一切!」
言語鏗鏘,但說出來卻大為不易,一個女兒家的奉上一切,自然不是那麼簡單,以至於她在說話的時候修長的指甲竟然生生摳入掌心卻絲毫不絕。
長衫男子眉眼微皺,想了想點頭道:「你想留在朕的身邊?朕允你就是!」
「謝皇上不棄,小女還有一個請求,請皇上恩准!」蘇璃又伏下身子:「殺兄之仇,不共戴天,小女一定要手刃賊人替兄長報仇!」
長衫男子笑了起來:「你可知那仇人是誰?殺你兄長的正是朕的親弟,六王爺百里獨孤,你還要報仇嗎?」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蘇璃語氣冰冷:「皇上不用插手,只需給予方便即可。」
「那可不行,朕最愛的女人在他手中,」長衫男子收起笑容,冷冷的看向蘇璃:「朕允你留在朕身邊,至於報仇一事,不許再提!」
蘇璃不敢再言,只能叩首,但她額頭尚未著地,人卻已在空中,回神才發現自己已經被長衫男子抱在了胸前。
「帶朕去你的閨房,要做朕的女人,該會的一點不能含糊!」
長衫男子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長,一個縱躍便已落至後院,順著蘇璃所指,邁入了其中的一間深閨,隨後的一切便無人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