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緣須自求

第二章 緣須自求

一覺醒來,蘭庭奇頭還昏沉得厲害。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用帆布臨時搭起的帳篷之中,身上蓋著一床薄毯,有淡淡香氣傳出。

蘭庭奇好奇地想要再好好聞聞,卻發現帳篷一角,兩個小腦袋正盯著自己,只得作罷。

「白賀,白城,怎麼起得這麼早?」

「都快吃午飯了,還早?姐姐讓我們過來催你呢。」兩個小孩都只有七歲,是對雙胞胎。為了讓外人好區分特意給白賀留著光頭,讓白城束著長發。

天上的日頭正旺,透過帆布上的窟窿照進來的陽光,在地上形成大大小小的光斑。蘭庭奇先前也沒留意,當下苦著臉說道,」嗯,我知道了,你們先去外面玩吧。」

穿好外衣,再稍微整理一下,蘭庭奇就見近月端著臉盆過來,心裡莫名起了一絲暖意。雖說自己和近月之間互有情愫,但沒挑明,多少還是有些芥蒂的。近月如此,想必也是心裡有了打算,是時候找師父勒索點彩頭,提親定日子了。

「近月,快放下吧,這些事我自己來就行,我又不是被慣著長大的。」

「嗯,那行。奇大哥,洗涑好了就過來吃飯,就等你了。吃了飯還得去城裡問師父的事,可不敢耽擱。」

「成。」

漁家人菜桌上永遠少不了魚蝦河蟹,今天比起昨晚更加豐盛,兩個小孩已經抓著大螃蟹一頓嚼咬,江近月父親點著煙正在數落兩孩子的吃相,近月和她娘親正在嘮著瑣事。

蘭庭奇臉有些紅,步子也有些僵硬。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也做出了一個決定。在一時間竟控制不住這想法的瘋狂蔓延,衝動或許會犯錯,但有時候刻意壓制只會後悔。他不想後悔,那麼就必須要鼓起勇氣去追求。

「奇大哥,你怎麼了?剛剛還是好好的,怎麼身體突然不舒服?」近月起身,想去扶蘭庭奇過來。

「沒事,近月你先坐好,我跟叔叔有事要說。」蘭庭奇臉更加紅了,感覺心口跳得幾乎緩不過氣。

蘭庭奇坐到漁夫對面,低著頭,手攥得很緊,已經紅得發白。

桌椅擺放在一顆大樹的樹蔭下,深黃色的木質桌椅,沒有上漆。那些大鵝高昂著腦袋,挺著肚子,在一邊閑步呱鳴。

漁夫和近月她娘都是過來人,相互看了一眼,強壓著笑意也不做聲,有些事還須他自己開口才行。

掙扎...沉靜...

蘭庭奇憋得臉色慘白,他終於還是開了口。

「叔叔...嬸嬸...我...」蘭庭奇支支吾吾。

近月看在眼裡,卻不知到底出了什麼事,她想詢問,卻被父親的眼神制止了。母親也抓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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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娶近月為妻.」蘭庭奇近乎是咬著牙,吐出的這幾個字。說完又不由得忐忑不已,會不會太魯莽了一些,會不會太早了。

沉默...

沒人說話,近月羞紅著臉,又驚又喜,埋著頭不知做何言語。爹和娘也不做聲,只有兩個弟弟和螃蟹鉗子搏鬥的聲音。

這一刻太漫長了,蘭庭奇心裡也稍微平靜了一些。他現在想明白了,自己沒有做錯,既是真心,何患險阻。他把頭抬起來,面對漁夫鋒芒畢露的眼神,也沒有絲毫膽怯。

船夫瞪著他,寒眉倒豎,一口濃煙從嘴裡噴出。他將煙桿一橫,噼啪一聲拍在桌子上,努道,「小子,酒喝多了上頭了吧?」

蘭庭奇微微一愣,看了看近月,又看了看在座的每一個人,他認真地說道,」叔叔,我蘭庭奇雖無才無德,卻也不是信口開河之人。三年以來,近月待我如何,我心知肚明,更是從心底里喜歡近月。與恩無關,與利無關。誓言多了是謊話,叔叔,給我一個機會,我會證明自己真心,而非一時糊塗。」

「再說一句試試?」漁夫沉著臉道。

蘭庭奇目光堅毅,一雙黑瞳仿若斬不開的夜色。難道沒一點機會?漁夫看起來好像生氣了,可怎麼能放棄,不能放棄,絕不!他看著沉默不語的近月,果斷地說道,「還望叔叔能成全。」

「嗯,不錯。改天托媒人把聘禮下了,再找個好日子就成。禮輕重與否我們不會計較,但是我只說一次。以後對丫頭要是有半分不好,別怪我翻臉,哪怕是你師父,也擋不住。」漁夫又點燃一袋煙,臉色忽然緩了下來,不再是凶神惡煞的樣子。看了看埋著頭的女兒心中百味雜陳。他又說道,「丫頭,怎麼不高興?要不我讓這混小子馬上滾蛋。」

近月抬起頭,目光看著桌沿,依舊沒有做聲。蘭庭奇求婚了,她心裡自然歡喜,只是臉皮薄,又不知自己該做什麼。

近月她娘瞪了漁夫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多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一般見識。來,近月吃菜,這是我從莊子上摘的新鮮蔬菜。」

就這麼答應了?蘭庭奇愣了片刻,這也太輕鬆了吧,自己孤苦伶仃,好不容易遇到師父,才有了今日。沒了師父自己什麼也不是,哪怕是現在,他也只是位明月心的修士,連一般軍士都敵不過,而且身無分文。

「你和近月之事我們都看在眼裡,不然誰吃撐了讓自己女兒沒日沒夜往河上跑?錢財不過是暫時之物,我家莊子上就夠吃夠喝了,不在乎你那點。現在近月就瞧你還算入眼,我們也清楚,你人不壞,喜歡近月也是真心的,我們為什麼不答應?按例十四歲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你們相差不大,這婚事定下來也沒事。改天你跟你師父說把聘禮送來,我很喜歡他那把白羽扇子,就勉為其難的收下了。」漁夫夾起一塊無骨的雀鰉腹肉放到近月碗里,自己則端著酒杯細細品著。

白羽扇子?蘭庭奇就沒見師父從手中放下過,想必是師父心愛之物。不過現在也顧不得這麼多了,騙也好偷也罷一定要拿到手。

但一想到師父,蘭庭奇又不由擔心起來。一天了,但願不會出什麼事才好。

「伯父,你待會進城不?不去的話我和近月就先走了,師父還在蕭府,也不知會不會惹出亂子。」蘭庭奇胡亂吃了幾口飯,就想早點去城裡看看情況。

對於稱呼的改變,漁夫很滿意,笑了笑將酒杯放下,「嗯,去吧。城主府去了別生事,眼睛放機靈點。我和你嬸子先回莊子上去,你們回來再細說。」

近月母親這時也囑託了幾句,又給了蘭庭奇十數兩銀子,」近月也很久沒去城裡逛了,她想吃什麼,買點小玩意什麼的就由著她,路上小心點。」

近月家在慶野城中有一個小莊子,生活還算富裕,漁夫打魚純粹是愛好罷了。蘭庭奇也不矯情,當下道了聲別,就拉著近月往城裡趕去。

近月只覺得好似做了個怪異的夢,莫名的發生,又莫名的繼續,她被蘭庭奇拉著,恍若還是在夢裡,不肯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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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戈宇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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